司马萱挑了一棵小树。
抱着双膝,定定坐在树下。
绿油油的叶片晃啊晃。
晃得司马萱眼睛花。
这般模样属实乖巧。
她的裙装被飞灰与尘土沾染。
亦是附带上一些些魔气,难清理得很。
有些不舍地捧着衣摆,司马萱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件衣服她还是挺喜欢的啦······毕竟是师尊亲手缝的。
但它都坏成这副样子了。
估摸着也穿不得了。
等安然出来后和她说声吧。
下次与师尊见面时,还能得到一条师尊制作的小裙子,这么一想,这件衣服坏掉了也没那么心疼啦。
小声笑了一下。
忽地脸色一变。
司马萱眨了眨眼。
震惊地看向自空中落下的雷霆。
古安然到底在做些什么!
怎么如此能折腾!
怔怔地望着天雷平息。
本想起身,却又被一阵大地轰鸣震得站立不稳。
愣是坐回了树下,不知所措地望向震动的中央地带。
给她整不明白了。
又不是没见过破阵。
哪一次动静这么大的。
莫非是阵道宗师独有?
这种想法出现在脑内的一刹那,便被司马萱给扼杀在了摇篮里,旋即自嘲笑笑。
“怎么可能嘛,许是安然遇到了什么麻烦罢,且相信她即可。”
自言自语着,司马萱拍拍衣裳,又起了身。
“你对我这么有自信啊?”
少女清冷的声音响起。
其中更含着一股无奈。
“安然,你回来了?”
司马萱惊喜地呼出声,转过头去,笑意却凝固在了俏脸上,眉头微挑,一只手攀附到了腰侧的长剑上。
“你是安然?”
“如假包换。”
“那你这······”
“是不是有些吓人?”
古安然无奈地笑了笑。
将心底的无名火给隐了去。
没办法嘛,那只眼睛让她太火大了。
一个不留神,便下手狠厉些。
司马萱摇了摇头。
古安然属实吓到她了。
她好歹是修练杀剑道的。
除却易剑,这是她第一回见到杀意胜过自己的人。
还是这么一只软软乎乎的,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女孩子。
“这样不好。”
古安然一歪脑袋。
“这样很不好。”
古安然满额黑线。
到底不好在哪里了,有意见就提出来,憋在心里容易难受,若是好意见,她也会欣然接受的。
司马萱凑了上去。
抹去少女面颊上的灰。
“你更适合坐镇中央。
指点天下英雄,为苍生而战。”
她的动作已经尽可能温柔。
还是惹得古安然有些痛。
眼睛都被挤没了······
“我不能留在后方的。
我刚刚,遇到了魔背后的君主,便是祂们口中的魔神大人。”
司马萱愣了愣,猛然变了脸色,瞬间联想到那道雷霆以及大地的震动。
“安然,没受伤吧!”
“我没事······”
被司马萱吓了下。
古安然往后缩了缩脖子。
拍拍猛跳的胸口,少女笑意盈盈。
“来的只是一道分神而已,已被我打退了。”
司马萱听得,才把心中高悬的巨石放下。
那可是魔神,由不得她不紧张。
好在,古安然是能创造奇迹的。
“虽然让你心情起伏不好······但我不得不泼一盆冷水,若我没猜错的话,魔神的实力应当相当于真仙。”
顿了顿,古安然收敛了笑容。
“换言之,除我外,无人能敌。”
紧随其后的是无边的寂静。
“得去告诉师尊啊······”
“你比我想象得要平静得多,有猜到?”
“能让你都这么头疼的家伙,不是真仙还能是什么?”
“也有道理。”
古安然了然颔首,伸了个懒腰,勾勒出少女稍显青涩的玲珑。
忽地想起了什么似的,神念在戒指与木镯中翻翻找找,找出一瓶丹药和她的轮椅出来。
“嘿咻”一声,少女舒舒服服地坐回轮椅上,小脚晃荡晃荡着。
拍了拍椅背,仰头看向司马萱,伸出握着瓶子的手。
“这是报酬,劳烦你推我回一趟东域。”
司马萱接过丹药,仔细嗅了嗅。
闻着其中点点血腥味道。
“这是什么······”
她眯起了双眸。
眼底是些许危光。
这丹药怎么不像什么好人用的。
“想多了,用血枫叶炼的。
对抑制心底暴虐有好处。”
古安然当然明白她误解了,微笑着解释起丹药。
反正不记得什么时候从哪里拿的了,她用不到,不如送人,还赚个人情。
司马萱愣了愣,当即如获至宝般把丹药收入戒指中,早早站到古安然的身后,老老实实推起了轮椅。
这报酬,也忒好了。
“话说去东域做什么?”
“西域不能待人。
魔气无法完全自西域去除。
一旦让生灵接触,指不定会如何?
况且,那八道光柱有整整四道在东域。
北域有古,南域有幽,妖都有妖皇。
我留下一封信,安绝哥哥此时正在中域,配合我的阵法,想来没有问题。
我最放心不下的,却是东域那骇人的模样,只是希望她们能扛得住······”
“安心,东域还有师姐与师尊。
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司马萱宽慰道。
古安然只是轻笑。
眼底忧愁却不散。
但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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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戚霜愤怒地跳了跳脚。
以稍显稚嫩的嗓音喝了一声。
再度如离弦之箭冲向了蛮。
倒显得有些可爱娇憨。
蛮自是欣赏不来,巨斧在手,重若山岳。
朝着纤细的青色长剑猛然劈下,却被女孩儿矫健的步伐躲过,眨眼间,她的身影便消失不见,留下一股好闻的荷叶清香。
“傻瓜,小心后颈哦。”
叶戚霜嘿嘿一笑,长剑豁然伸出。
剑意生生穿过了蛮的咽喉,剑意于他体内肆意。
吃痛地咆哮一声,蛮伸手抓向叶戚霜。
被却丫头轻轻松松地躲过了。
本想得势不饶人。
心中警兆顿生。
却是一道黑金色洪流涌向自己,被由墨水组成的长河拦得死死的。
幽梦之神色淡漠,侧坐画中墨马,居高临下俯视着貪。
“只会偷袭?”
“看来没用呢。”
貪耸了耸肩,无奈一笑。
神色之中没有丝毫的恼意。
似乎已经料到结局了。
“看呐,那片银光闪烁的星辰,是何等的绚烂与美好······”
顾羡鱼回过头,只见顾羡鱼银牙紧咬,不顾一切地划出一道道空间的缝隙。
更有无数星辰的投影自缝隙而出,砸向她的对手。
“你的眼中没有赞许与欣赏。
假得让人作呕。”
言罢,幽梦之伸手,捡起黑金洪流的一片碎屑。
“不愧是人心中贪婪的聚合体,便是招式也有着铜臭。”
被幽梦之毫不留情地揭穿,貪无奈地笑了笑,忽地露出了癫狂的神情,扑向了祂的洪流,大笑道:
“羡慕吗?
很羡慕吧。
这可是许多人一生得不到的东西。
而我呢,却能轻易做到他们做不到的事。”
“我只觉得你可悲,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明白。”
祂神色冷了下去。
凝视着幽梦之淡漠的脸。
“那你说,我在做什么?”
挑起了一抹浅笑。
幽梦之缓缓开口。
“你撒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