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了眼。
左顾右盼一回。
是不熟悉的屋顶。
于是,少女狠狠地朝着自己的大腿掐了一把。
少女又闭上了眼,不住地嘀嘀咕咕着。
“不痛,看来又是梦境。”
“那你别掐我。”
古安然又睁开了眼。
嘴角挑起一抹坏笑。
她坐起身,撑着脑袋,一缕白发垂落胸前。
兰幽怨地看着她,捂着被她掐得泛红的手臂,泪眼汪汪的。
“没办法嘛,我已经经历了一次梦中梦了,从熙攘姐那里离去后便又来到了桃花源,我不得不防啊。”
古安然笑道。
掀开被子,下了床。
原地跳了跳,扭了扭身子。
“嘶······好痛啊······”
古安然龇牙咧嘴了一番,背后火辣辣地疼。
旋即被兰一把摁回床上去,顺带翻了个身。
“我不是烙饼。”
“少废话吧。
我的好姑娘哟。”
兰冷漠着脸,不带丝毫感情,忽地掀开古安然的上衣。
原本光洁的后背多了一道鲜红的印迹,虽是结了疤,依旧如此触目惊心。
拿起一旁的膏药,兰默不作声,小心翼翼地将其均匀抹在她的后背上。
“还是好疼······”
“你就知道逞强。
在南域时便察觉了。”
古安然想扮个鬼脸。
熟料兰突然用了力气,让小姑娘又是一阵哀嚎。
“不是,你这死丫头故意的是不是?”
古安然愤愤然咬住了枕头。
不是饿的,是气的。
兰一巴掌拍在古安然的后背,药膏冰冰凉凉的,效果很好,只一会会儿的功夫那道伤疤便要消失了。
“我故意的。”
不服你打我啊?
兰忍着没说后半句。
古安然是真的会打她的。
“内伤自己处理,我搞不定。”
古安然别过头,不看她。
耳根已经通红啦。
兰自是没注意到,额头上爆出一个井字,没好气道:
“你以为你是谁啊?古家大小姐?此代阴阳?天下第一美少女?
居然敢用肉身去抗魔神大人的分身一击?不要命啦!
拜托,我的姑娘,你压根没炼过体。
比力气你连我都不如。”
兰滔滔不绝地唠叨着。
将心中的烦闷一吐为快。
也不管古安然听没听进去。
小姑娘愣了愣,小声地笑了起来,抹去眼角挤出的泪花,玩味地看着分外不爽的兰。
兰皱起了眉头,盯着古安然的笑颜,嘟着嘴,愈发对这只病号不满了。
“你笑什么?”
“你是我母亲吗?”
古安然笑问道,却是一怔。
不对不对不对,不能这么问。
她的母亲大人幽易安很好说话的,以普遍理性而论,会这么唠唠叨叨的是她爹,问法得换一个。
“你是我父亲吗?”
兰面无表情,伸出罪恶的小手。
将古安然的脑袋死死怼进枕头。
直至古安然拍着床求饶。
“不能呼吸了······”
“还皮不皮?”
古安然连忙摇头。
总算能抬起头了,小姑娘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平日里兰太懒,听她一次说得多可难得,才升起调笑的心思。
而古安然她自己嘛,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虚心认错,死不悔改。
下次还敢。
背后依旧清凉。
而痛意早已无影无踪。
穿好衣裳,古安然也没再下床了。
虽说后背被治好,一丝一毫的疤痕都未留下,但兰得态度异常坚决,要她好好静养。
见少女无恙,兰也放松了些,伏在床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嘟囔道:
“你啊,胆子也是大的,怎会被伤得如此重的?”
古安然苦笑着,找出羽扇。
少了两根毛。
“也不算我自大。
只是······没能料到寞能够投影三道分身,而今想来,大概是由于被我彻底灭杀的三尊大魔的本源。”
兰侧目,挑了挑眉。
“你把谁干掉了?”
“司长傲慢,嫉妒及贪婪的那三个。”
本以为兰会说什么,却只是叹了声。
又变回那副颓然的模样。
“不说些什么?”
“我能说什么?”
听得古安然的问话,兰反问道。
“之前说的都是真话,除了华,我与任何人关系都不好。”
“我信。”
短暂的沉默过去。
古安然这才有机会打量这间屋子。
很陈旧的摆设与挂饰。
似乎有些年份了。
建筑的风格也不是五域任何一处的样式。
倒更像古时候皇家宫廷的后院,供宫中人住的地方。
而今五域均为宗门或家族掌控,皇朝林立的时代早已成了过去了。
眨了眨眼。
古安然嘴角微抽。
“这是妖都?”
“你终于发现啦,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比起自己的话多,古安然吃瘪惊诧的模样更是少见,兰将小姑娘讶然的模样刻印在脑海中,起身,颔首。
“如你所见。
这是妖都皇庭的后院。
即为当朝天子敖煌的地盘。”
古安然恍然,她这是飘洋过海到了个奇奇怪怪的地方。
兰摇头晃脑着,似是在计算着什么,眼眸一亮。
“算算时间,那丫头的工作告一段落了。”
“什么······”
屋门倏地被打开了。
香风迎面而来,将她拥入了怀中。
少女眼眸红彤彤,不住地呜咽着。
古安然微愣,旋即轻轻笑。
拍了拍少女的脊背。
比初见时消瘦了不少,这几年似乎很辛苦的模样,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古安然抹去她眼角的晶莹,捧着她哭花了的俏脸,以额头对着额头,轻声笑道:
“离歌别哭别哭,眼睛红红,小脸花花,像只被丢弃的小狗狗。”
“安然姐姐你才是小狗!”
她大哭道。
抱得更紧了。
仿佛她一松手,眼前的少女又不见了。
古安然只是拍着她,向门口那位身披帝皇袍的青年颔首致意,他得到了许可,也缓缓走入屋内了。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原来后面还跟着只小白狐。
不对,现在是大白狐了。
只是敖煌身高很高,苏姝被他完完全全挡住了。
敖煌拉开椅子,随意地坐下,不免感慨万千。
“不想再次见面时,你竟会是如此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不过,皇家用药还是不错的,对吧?”
虽然比不上眼前少女的家族。
敖煌自嘲般笑笑。
和古家比医术,那不是勇武,是异想天开。
古安然感受着背后尚存的清凉,也不会吝惜自己的赞叹,毕竟这药属实太好了。
“行了,离歌,你再压着我,本来没病的也快被你压出病来啦。”
古安然无奈地笑了笑,墨离歌慌忙站起身来。
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
哪还有一国宰相的模样。
终是可以起身了。
莞然伸了个懒腰。
却不禁愣住了。
古安然疑惑地站到了苏姝的身侧,前后左右打量着这本应是丫头片子的小白狐,比了比自己与她的身高。
不对,她怎么矮了这么多?
还是说,是苏姝长高了许多?
这丫头长得比自己高了!
躺在床上才没发现。
妖族成长慢,尤其是苏姝体内还有些远古血脉的。
忽地想到了什么,古安然眼皮不禁狂跳,看向了敖煌与墨离歌。
“现在是什么时候?”
敖煌面色有些复杂。
“我们找了你五十年了。”
古安然怔住了许久。
她又一觉睡了五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