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消失了。
初二的第一学期的第二个星期的星期一,半夏没有出现在我后面的座位。第二天也没有,第三天也没有,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接下来所有的日子里都没有出现半夏的身影。
可是,没有人提起。老师没有,同学也没有。
半夏这个存在好像被抹杀掉了。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感到奇怪?名册上明明还有那个显眼的名字,可是好像没人看见。为什么?
我更想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不向别人询问?每次想要开口,大脑却开始发送【不要问不要问】的指令。
我知道,我在害怕。害怕有人会一脸迷茫地对我说:“半夏?是谁?你在说什么?”如果是这样的回答,我又该怎么办?我不是那么坚强的人。相反的,我懦弱的像一只蠕虫。
但是,不止这样。我没有办法发出【半夏】这个名字。我的意思是,当两个字代表的是那个消失的人的名字时,我的喉咙,发不出这两个音。
所以我明白,半夏不是离开了,她没有破坏约定。
她只是,消失了而已……
而我,什么都做不到,想要寻找,却无从着手。只能把半夏存在的记忆拿出来反复咀嚼,仔细回味半夏的一切。
蠢得没救了。
就算我保留着这些记忆,半夏也不会再出现了吧?最后难过的也只有我一个吧?
我一个人去了和半夏一起去过的所有地方,郊外,海边,图书馆,游乐场,偏僻的餐厅……我一个人做和半夏一起做过的事,放风筝,游泳,看书,做过山车,拿着完全看不懂的菜单点餐……
我就是蠢得没救了。
所以,我对自己说:“陆明诚,清醒一点。”
那么,接下来的两年,我是怎么面对这个半夏给我带来的却没有半夏的世界?我没有忘记,我努力适应着。
我没有再因为失去半夏,而变得消沉。确切的说,至少,没有把消沉暴露出来。我已经可以和别人好好相处了,像半夏那样。
笑啊笑啊,像半夏那样。
然后,我觉得我变得正常了。我开始确切地认识到,【卫然半夏】已经消失了,不可能再回到这个世界。
【不可能!不可能了!卫然半夏彻底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我可以放下了。两年过去了还有什么理由不放下?
我可以和别人打闹说笑,就算那个【别人】不是半夏,而且,半夏,不是别人。
我觉得没有必要把非常普通的初中生活描述一遍,反正也没有人想要知道。
就算还是会难过,会想念,但是不会再幻想半夏的再次出现了。我可以过得很好。因为半夏一定是这么希望的。不然,她不会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谢谢你,半夏。
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全部的全部,半夏,谢谢你。
就算你消失了。
我原谅你,虽然你没有错。
只是,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并没有奢望其它的。
如果,半夏出现了,我想问她。
问她,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她会走进我的世界?
——为什么她会,
像具有攻击性的野兽一样,一点一点蚕食我的领地?
——喂,半夏,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