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神造之物，如果主人希望的话，可以进行回收，并使其无效化。”
茉莉这么说。
“不过根据每样道具的原理不同，复杂或者单纯，在避免对这个世界产生恶化影响的前提下，茉莉认为有必要小心谨慎地处理。”
茉莉说的好像这是一件会有危险的事情，这让我感到有点紧张。
难道不能运用神权简单地解决掉吗？
“可惜，这些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那是古神的遗迹，是违反世界之理的奇迹……但是，主人并不会被时间所约束，所以回收仍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什么意思？”
“因为分析是需要时间的。”
茉莉转过身来，背对着那群一动也不动的骑士。
“如果是宇宙中已经存在的信息，那根本就不需要分析，探明历史与预知未来都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这样的东西是本不存在于这个宇宙之中的。”
茉莉的手中多了一颗黑色的浮空球体，她将其举在我的面前。
这颗浮动的黑球不像是固体，而像是某种气体？只有一颗乒乓球那么大，不会反光，看不出立体构造，却有着非常明晰的球形边界，就像是我视野中出现的一块色彩空缺，一颗完美的黑色球体。
“这是那个男人拿着的剑的本体，一颗违背宇宙常理的微小黑洞，不存在重力，也不制造能量……茉莉是指，它的内部已经不再进行核聚变反应，没有正向能源的产出，只剩下这颗引力塌缩后的小型黑洞。”
“等下……这样拿着不会很危险吗？”
“这点不需要担心，现在的时间是暂停的，一切危险的可能也都处于停滞。”
我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事情……但是，经过了那么多次茉莉为我带来的奇迹，就算我不相信也不行。
但我的身体内还留着人的本能，还是会对不合理的事物感到违和。
“如果让时间继续转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也可能什么都不会发生，说不定剑会移到到茉莉的手中——也可能会突然取回黑洞的特性，将这一带全部吞噬……”
“喂喂……”
“当然，茉莉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茉莉右手一挥，黑色的球体消失不见了。
“就像茉莉之前说的那样，分析是需要时间的——并非是茉莉需要，而是这些本不应该存在的奇迹需要，它们需要时间的流动来展示出自身的特性，如何变化，如何对其他的一切现实产生影响。”
茉莉重新举起右手，她的手中出现了另一颗白色的球体。
“就像是这颗小小的太阳也会发出热量照亮宇宙，但是如果时间不会流动，它看上去也会跟黑洞没有区别。”
慢慢的，那颗白色的球体变成了黑色。
“因为主人不会看到它的光，没有时间，光也不会前进，一切都会在黑暗中停止……但是主人现在还是能够看到眼前的‘一切’，这是因为茉莉知晓森罗万物——就算真正的光不会进入主人的眼中，茉莉也知道主人应该看到什么，能够看到什么。”
“我能够看到的？”
“主人能够看到的现在的一切，都是被直接输入至主人视网膜中的‘假信息’，但与真实别无二致，因为茉莉知晓一切，所以也能做出完美的复制。”
所以说，我现在看到的都是假象吗……
一沉不变的天空，山丘之上的骑士，太阳，眼前的少女。
不，如果真如茉莉所说的完美复制，那么不管是阳光下的反射还是制造出的画面，都可以算是真实的，因为都是这件物质的完美观测，只是观测的方法不同罢了。
“看来不需要额外担忧主人的存在主义危机意识了呢。”
“……毕竟异世界都穿越了，再考虑这个意义也不大。”
想那么多也没有意义，如果茉莉知晓万物，那么我的存在危机对她来说也就只是个负担……我可不能给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带来什么负担。
而且，女仆是不会对主人撒谎的。
至少这点我还是肯去相信的。
“当然，主人可以完全相信茉莉。”
茉莉自信美丽的微笑中没有一点犹豫……我可不想说什么这么楚楚动人的微笑是装出来的，那这个世界也太残酷了。
“那么，回到正题，主人应该已经明白茉莉想讲什么了。”
别，我脑袋转得没有那么快。
但是大概还是懂的。
“是需要时间的吧……因果的时间。”
茉莉的意思是，任何事物发生变化都需要时间……因果的产生需要时间，没有时间一切都是停止着的，就像是她手中“黑色的太阳”，没有时间的流动身为普通人的我就不能看到它的光。
除非是制造出来的“假象”。
我现在眼前一切的现实，都是被制造出来的“假象”，尽管依旧是真实，是另一种观测的结果，是建立在茉莉知晓一切的前提下，完美复制出来的结果。
这种结果，可能比光还要准确也说不定……
但是，前提是茉莉所知晓的。
“主人非常轻松地就明白了茉莉的意思呢。”
“所以果然……需要时间是这个意思吗？”
“是的，「神造之物」，这些远古的奇迹，茉莉并不知晓，为了了解其本质，时间的流动是必要的，可能只需要一瞬间，可能需要一秒，可能需要一万年——”
从一秒跨越至一万年是不是有点夸张……
“这颗星球诞生至今已经有将近5亿年，和主人曾经所在的地球差不多。”
差了有快五千万年吧。
好吧。
“完美观测并分析一件神迹所需要的时间对整个宇宙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但对我们人类来说也够长了，要知道根据文明程度的不同，人类寿命估计也就50到100多，可别告诉我这个世界已经实现了什么长生不老的技术。
我可不想为了分析一个神造之物而等上一万年。
那这过程未免也太枯燥了。
“可以不用等。”
“不用等？”
茉莉竖起一根食指。
“茉莉先前已经说过了，时间对主人来说是无意义的。”
怎么回事？难道我不需要等上个一万年吗？
“主人的思想依旧被时间约束，这是主人仍旧自视为人的证明，主人只需要跳出这个思考牢笼，如果把任何与时间有关的条件全部删除，会得到什么呢？”
“……”
会得到世界上最无聊的答案。
“不管是一秒钟还是一万年，其实都会是一瞬间。”
诞生既是结束，因果轮回正负抵消。
“宇宙会从茉莉手指尖上的一个三维坐标点中诞生，并毁灭于此，没有时间的概念也就说明全部都是同时发生，而且永远都会是一个不曾存在实体的点，那么这算是真的存在过吗？”
“这得看观测者的角度吧……”
如果全部都是同时发生，那么这个不曾存在过的宇宙中也会同时诞生文明，有自我意识的生物也同样同时诞生，那么站在这些生命的角度上观测这个宇宙……那么他们就是存在过的。
但对我们来说，却又是不存在的。
不管发生多少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不，还是不要过度思考这个好了，不然就真的得开始纠结存在危机了。
“正是如此，因为主人能够随意控制这个世界的时间，所以从主人的角度上来看，一秒钟还是一万年都是没有区别的。”
直白了说，就是茉莉可以加速时间，或者时空穿梭？直接跳到一万年以后。
自然也就不用真的等个一万年。
“很可惜，时空穿梭和加速时间是同一种方式，这个世界不存在平行宇宙——因为只有主人你是真正的观测者，任何时间跳跃都是加速或者倒退的结果。”
“你这句话好像直接把无数个时间驳论都给拍死了啊。”
“哎呀，至少这个世界是不存在多重宇宙的，因为只有一个观测者的话也根本不需要第二个宇宙，主人少看一点科幻小说比较好。”
这话说的就有点过分了，平行宇宙论狂热粉们会生气的。
“就算现在主人想要创造平行世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没有必要，主人想在这个世界中做的事情，无时无刻都能做到，而且不会被时间约束，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其实从一开始我会做的事情都是早就发生过的事情了吧……”
如果从更高维存在的角度去观测的话，的确就是这么一回事。
自然而然，平行世界也一样没意义。
“谁让主人想要体验‘真正的自由’呢。”
“……话题跑远了！”
虽然动动脑子，跟茉莉探讨宇宙和哲学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但一直搞这一出的话，那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下去了。
尽管从另一个角度上来看，可能所有事物都已经是“过去”。
但最起码我还是想要体验一下目前的人生的。
目标，异世界慢生活！
虽然好像并没有很顺利……
“所以，主人想要回收吗？这个世界的「神造之物」。”
“其实也无所谓吧。”
既然无时无刻都可以去回收，都可以去解决这个可能连问题都算不上的东西，那么现在立马去做的意义有没有……不如说，我也没有这样的义务。
我可没有去给古神收拾烂摊子的义务。
再说，目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不会给我带来任何不便或者影响——茉莉大可以随便打个响指就让这群人消失，虽然这听上去很是残忍。
但事实上，我们的确可以这么做，有这么去做的权利，也有这么去做的自由。
只不过是。
我并没有想去这么做。
不是说我不敢去做，单纯只是我不想去这么做；这么做并不会让我感到开心，我对滥杀无辜（就算不是无辜）没有什么兴趣。
只能说，很幸运我没有那样残暴的性格。
但也并非完全是我的怜悯（可能有一点？），因为真的无所谓，就像是我不会随便去踩路边的蚂蚁群，我可能会跨过它们，我不想因为我的一次践踏让它们损失多少战士与生命。
但其实也无所谓，就算我真的不小心踩到了，我也不会感到有多愧疚。
“的确，主人没有必要去在意蝼蚁的生命。”
不不，我这么比喻并非是真的觉得他们都是蝼蚁什么的；只是既然我都获得了如此的力量，那么自然而然我与这个世界的物种相比，就不是同一个层次的“生命”了。
就像是人类看蚂蚁，虽然不会抱着歧义，但也不会太看在眼里。
所以，我觉得无所谓。
嗯，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不用特地花时间去回收了。
“……”
“……”
“……”
“……不是，你这什么眼神？”
茉莉一边微笑，一边眯着眼睛看着我。
“没什么，茉莉明白了，既然我温柔的主人这么说。”
“你这分明是话里有话好吧……”
“没关系，茉莉明白的，温柔的主人不想抛下某位可爱的少女。”
我可没这么说。
“自己擅自在心里承诺不会丢下她回潮时间吗？真是单相思一般的决定。其实主人分明可以带着她一起，把这件事告诉她——”
“算了吧。”
能不能不要随便就把我心里的想法暴露出去，就算这里除了你我以外没有其他人……应该说没有其他人可以听到。
我自己也不想听到，太过于羞耻了。
“我想了想，还是不要把真相告诉她比较好，谁会一上来说自己是神啊？就算是我也不会相信。”
“如果主人这么决定。”
我回头看了一眼。
那位还是一副胆小害怕的样子，躲在我身后的少女，她的时间也同样被暂停了。
小小的天才少女，爱伊丝。
“她心中的世界，还是不要那么快‘破坏掉’比较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