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这是......老历史楼对吧。”我站在这栋看起来比哲学楼还要老旧的建筑面前,脑子里满是模模糊糊的去年的影子,还是重影。
“是啊。”童桐笑道,“当时向学生会申请的时候不就很明确了吗?像我们这种看起来不明所以,实际活动内容更加莫名其妙的‘社团’,都注定是会分在老历史楼的呀。”
“唔......”程萱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砖墙裸露墙角长草破旧不堪鸟都不鸟的楼房,尬笑道,“这真的不是危房吗……”
“说起来,程萱你是什么社团的啊?”童桐问道。
“嗯?我吗?我没有参加社团啊。一般没课的时候我都在忙一些自己的事情。”程萱回答道。
“诶?从来没听你说过欸。什么自己的事情啊。”童桐又话唠了起来。
“emmm……”程萱明显并不想说。
“行吧。”童桐也就是随口一问,看到程萱不想说,也不追问,而是熟练的把话题转到了眼前的这栋楼上来,“说起老历史楼啊,程萱你应该不是很熟悉。来一边走一边说......”
老历史楼我还是记得的,毕竟这栋楼构造非常简单,或者说简陋到不能更简陋了。就是四层的楼房,水泥预制板的结构,楼梯直接架设在楼房西侧面,每层楼朝南面都是露天走廊,一层总共四个教室,都朝北。而我们的社团“颠覆会”则是在四楼最靠里的那个404教室。可谓是香泡大学的边缘之边缘了。
由于长期缺乏锻炼,爬个四层楼梯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一件很轻松愉快的事情。
不过童桐倒是相当的轻松愉快无神经,拉着气喘吁吁的我,每一层楼都要给我们兴致勃勃地介绍一番。
“一楼都是一些我也叫不上名字的社团,天天神神秘秘地拉着窗帘在研究什么核动力什么主序星什么引力波什么反应堆的,略过略过......二楼的都是棋牌类的,阿秋你来看看你还记不记得啊。”童桐把我拉到201的围棋社门口。
里面有一个平头,捏着一柄扇子,坐在教室最后面打谱,整个人几乎要扑倒在棋盘上了。我记得这个家伙是......
“啊,童桐啊,那几个打扑克的刚刚正找你呢,哎,话说现在下棋吗?”平头兄听到门口有吵闹声,不紧不慢地收起扇子,抬起头来,“诶?这不是华三秋嘛,哎呀哎呀,你终于回来啦。”
“嗯,嗯。”我算是想起来了,“啊,是钟兄啊……”
“嗯?华兄,你怎么有点怪怪的,跟我生疏什么啊。”钟典方站立起身,走过来笑着拍拍我的肩膀,和我握了握手,道,“应该是一年没回来了有点儿不习惯吧,没事没事,大家联络联络感情过两天就好了。”
“嗯,嗯。”我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好随便应付两句。
这个钟典方是谁我也慢慢地有了印象,我记得他还有一个弟弟,叫钟国典的,不过记忆到了这里突然有些塞住了,一时想不起来。
钟典方看到我成了这个样子,也感觉气氛有些尴尬,只好站在边上干笑了两声。
“哎呀。今天先这样吧,明后天双休日有空再约棋吧。”童桐赶紧解围道,然后拉着我又上了三楼。
“哼,三楼就不必看了。”童桐突然收起了笑容,直接就要上四楼。
众所周知,越是剧烈运动,越容易缺氧,眼花,头脑空白。尤其是对于我这样的运动苦手。
可是我还是看见了走廊尽头,上午刚见过的立花院和林檎旋靠在墙边,尤其是立花院的迷之哈哈大笑声,老实说,我在一楼的时候就隐隐约约听见了。
“那不是那个立花院同学吗?还有林檎旋......”跟在后面的程萱帮我问出了这个问题。
“切!”童桐啧了一下舌头。
“嗯?刚才不是还和他们谈笑风生呢嘛……”程萱满脸问号,小声嘀咕道。
“好啦,这里就是四楼啦。”童桐终于把手松开了,还往前跑了两步,转过身来笑嘻嘻地看着我。
我气喘到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喉咙干咳,把着边上的楼梯栏杆半天直不起身。
老实说,我在这个当下甚至感觉比在做完一场大梦之后还要浑身难受,还要有“活着”的感觉。但是我没敢跟童桐说,因为我觉得她会让因此让我每天跑个二十层楼梯的。
程萱有些心疼地过来拍拍我的背,好让我缓一缓捯口气。
其实从一开始,走到老历史楼前面那条小路的时候,我的记忆就已经开始慢慢地在自我补全了。当看到老历史楼的时候,虽然还是很模糊,但我已经把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也给想了起来,只是零碎到还拼不出一块完整的拼图来。
而当我顺着走廊边的廊檐儿和漫不经心种的一溜儿花花草草走到404教室门口的时候,我才真正的找回失落的那些记忆。
可是,我却一点点都感觉不到开心,或者是什么失而复得的喜悦,也没有什么其他感觉。总之,就是那种脱离感。就好像我的眼乌珠被挖了出来,不对,应该是那种在游泳池底下看外面的世界...也不准确。应该说是,就像是机器人在读取内存条获得场景和故事情节一样,我是机器人吗……
“小钟,你看我把谁给带回来了?”童桐兴致很高,一蹦一跳地进了教室,把窝在里面玩switch正起劲的那个平头给拉了出了。
啊,是钟国典,想起来了。我和童桐一起创立“颠覆会”的时候,从钟典方那里介绍过来的。说是可以随意处置一间教室,想怎么布置怎么布置,想在那儿干嘛就能干嘛,于是就很开心的过来了,说是要弄一个“秘密基地”,20岁的人了……
“诶?哈?啊!学长!”钟国典从慵懒的状态中突然苏醒,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学长回来啦!”
我对于这样的热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于是只好笑了笑,简简单单地回答道:“颠覆会,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