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诡计到底应该怎么去界定呢?”童桐问道,“如果说在小说中杀人者设下一个诡计圈套杀死了被害者。那应该是最基本的一个诡计吧。
可是杀人者又完全可以设计一个诡计来迷惑小说中的主角,也就是一般意义上的推理者,侦探。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小说中的主角也完全可以是那个杀人者。他用自己的立场通过文字来迷惑读者。这又是另一种诡计。”
“是的,你说的都对。”我说道,“毕竟推理是自由的。”
“推理是自由的没错。”童桐说道,“那诡计呢?诡计有一个必然的界线吗?”
“也许没有吧。”我说道。
“那杀人者向被害者设下的圈套,我们姑且称其杀人诡计。杀人者向侦探设下的圈套,也可以叫做迷惑性诡计。杀人者或者叙述者作为作者向读者设下的圈套,这是叙述性诡计,简称叙诡。”童桐说道,“这些各式各样的诡计,它们有实际和创作的界线吗?”
“这问题未免形而上了一些。”我说道,“虚幻和现实的界线是必然存在的。
不过你这也提醒我了。如果在我们写的书里,可以做到模糊界线的存在的话,那一定会很有意思。”
“模糊界线?阿秋,模糊界线是什么意思?”童桐说道,“这也是一种诡计吗?”
“当然可以是。”我说道,“但是如果不能让对象落入圈套,那这所谓的诡计本身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我们......要不要试一试?”童桐一脸兴奋地看着我,说道。
“要试,那也只能通过思想实验来试。”我说道,“我绝对没有任何犯罪的欲望,我只是喜欢推理而已。”
“是吗?”童桐转过头去看着远方,说道,“呐,阿秋。不如我们先从这栋老历史楼开始吧。”
“怎么开始?”我问道。
“在很多推理作品当中,不是都有什么关于校园的几大不可思议事件什么的吗?”童桐说道。
“说起这个,那不是都市传说一类的吗?都是从......”我还没有说完,童桐就打断了我的话,开始了她的“胡思乱想”。
“就从我们的404部室开始说起吧。”童桐说道,“阿秋,你觉得我们部室里有多少地方是可以藏尸体的?”
“emmmm。”我有些茫然地看着部室里的钟国典和其他装饰。如果没有切实施行过,或者至少要好好想过吧。不然怎么说的出来......
“要我说的话。”童桐笑嘻嘻地说道,“榻榻米底下是一个藏尸体的好地方。按照某米田的说法,榻榻米底下藏一个相扑力士都绰绰有余呢。
天花板也是一个好地方。不过老历史楼并不是一个木制建筑,没有房梁,而且天花板上面就是那帮主序星研究会观察星空的房顶了......
嗯,说起钢筋混凝土结构的房子,墙壁里面应该可以塞进去一个人呢……”
“要是照你这么说的话。”我说道,“直接把尸体藏在部室里怎么样?
比如楼下304的佛像雕刻与鉴赏研究会那里。直接把尸体藏在佛像当中,堂堂正正地摆在部室的显眼处,似乎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呜哇!阿秋你也进入状态了呢。”童桐惊喜道,“emmm,要说藏尸体,其实每一个部室,或者说每一个正常的房间都可以藏尸体吧,毕竟窗帘一拉就行。主要问题还是在于两点,第一是怎么把尸体运进来,第二是怎么不让别人发现。”
“怎么把尸体运进来这一点其实很容易。只要死者就是死在这里的,那就不存在运不运的问题了。”我说道,“可是这又牵扯到另一个问题,怎么在这里无声无息地杀害一个大活人?”
“呜哇!真是越说越有趣了呢。这个思想实验真的有意思。”童桐笑道,“通过最单纯的手法杀人怎么样?比如说钝器锤击?或者说,一刀捅死?”
“很有效率的方法。”我说道,“但是如果要写到我们的新本格推理小说中去,就显得太过直白,没有什么新意。”
“也是。”童桐说道,“那电击呢?比如说通过设置一个圈套,把被害者引入到部室中,然后通过电击的方式置他于死地,这个方法怎么样?”
“emmm,这具体就要靠编一个故事来呼应一下这个‘电击圈套’了。比如说主人公和电的不解之缘?或者说杀人者和电有什么渊源。”我想了想,说道,“不然的话,这个点击圈套就显得有些无厘头了。既跟人物无关,也和情节无关,没头没尾的会很刻意吧。”
“唔......”童桐说道,“也就是说要找一个和老历史楼有关的手法对吧。
emmm,清洁柜?清洁柜你看怎么样?每一个教室里都有清洁柜,用它来作为诡计的一部分,应该会很有意思吧。”
“嗯,确实会挺有意思的感觉。”我看着角落里的清洁柜,说道,“可是怎么用清洁柜来设计一个杀人诡计呢?”
“emmm……”童桐歪着脑袋看了半天,说道,“清洁柜是一个箱子,从结构主义的角度来看,我们能够把它直接当做一个储物用的空间。
那它一定可以‘储人’,对吧。”
“是这样没错。”我说道。
“比如,我们把清洁柜看作一个鱼缸。”童桐一边比划着,一边说道,“先把被害者囚禁在清洁柜里,然后通过水管往清洁柜里灌满水。这样一来,被害者就会因为溺水而死。怎么样?”
“emmm,先不说别的,至少可行性就不高吧。”我摸着清洁柜的外壳,说道,“清洁柜是一个密闭的空间,但毕竟不是一个密封的空间,水会流出来的吧……况且,清洁柜类比为鱼缸......”
“这个办法道也好解决。直接把被害者锁在清洁柜里,然后把清洁柜丢到河里去。”童桐说道。
“这恐怕就本末倒置了吧。”我说道,“如果有办法把被害者带离加害地的话,完全可以用一些别的手段......而且还是刚才的那句话,清洁柜和鱼缸真的没什么联想在一起的余地吧。”
“emmmm,那就不说鱼缸了。”童桐苦思冥想了半天,突然说道,“啊!说起清洁柜这样一个密闭的空间,那可以联想到棺材吧!”
“诶?这,这倒是真的可以......”我愣了愣,说道。
“那剧情是不是就可以这样来设计了?”童桐兴奋地说道,“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T把H浑身绑住,并把他塞进了清洁柜里。H叫天天不应 叫地地不灵,只有暗自祈祷并陷入无边无尽的恐惧之中。
T把整个清洁柜带到了老历史楼边上的荒地里,并且埋入了土中......”
“真好!可是已经有大推理作家写过了。”我一边说道,一边指了指童桐背后藏着的那本书,“你推理小说倒是看得够多,记得也够牢的。”
“呜哇......”童桐有些不满地放下了手里拿着的书,然后掰着指头说道,“可是,杀人的手段千千万,最后的结局还不都是那几个?不是溺死就是窒息,不是上吊就是跳楼,除此之外,借用器物枪杀,拿刀捅死。毒药,毒药,毒药。基本就是这些了吧。”
“可是你忘了一样先决条件,就是动机。”我点着头,想了想才说道。
“动机?”童桐问道。
“杀人者在使用某一种杀人诡计的同时,其动机也是要和其诡计相呼应的。”我说道,“比如说清洁柜。
清洁柜,作为结构主义的清洁柜的概念,包含了很多意思在里面。
比如说。童桐你之所以会把清洁柜类同为鱼缸,或者棺材,那是因为两点特性。一,清洁柜具有储物的功能,是一个用于储物的空间。所以它也可以放置尸体,但这是果,不是因。二,清洁柜具有密闭性。它会让人感受到恐惧和压抑。同样的,这也是果,不是因。
这两种特性的因是一样的。比如说,杀人者或者受害者因为某些原因,这种原因一般来自于年少时的阴影或者悸动,被人关进过清洁柜进行过欺凌啦,或者亲眼目睹过有人在清洁柜中做出了一些令人印象深刻的事情啦。
这样一来,杀人者或者受害者就会因为这样的记忆而对于清洁柜产生一种异样的情绪。他就会设身处地地把自己带入到自己的记忆中去。这样一来,清洁柜的密闭性才会被动地转化为一个人对于密闭空间的恐惧和压抑的心理情绪。”
“呜哇,这样一说的话,我似乎就有感觉了。”童桐一脸惊讶地看着我长篇大论,接着说道,“阿秋你明明有状态啊,为什么不调动起来呢?”
“不好吧……”我这才意识到我刚才说了多少,然后叹了口气,说道,“因为我,或者说很多人?心中都会有这样一种邪念。要说我的话,我一直都把这样的邪念关在一个清洁柜里。因为一旦我把这些邪念从柜中释放出来的话,也许之后再被关在柜子里的,就会是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