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德昌?”我看到关德昌,就站在老历史楼一楼外的荒地上。
“你是......”关德昌回过头来,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也是,他虽然经常见到我,但并不认识我,一时还在想着我是谁。
“抽根烟吧。”我对着关德昌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递给他一根,自己也叼上了一根,走到楼梯口,坐在台阶上。
关德昌捏着烟头,啪地一下把爆珠捏开,苦笑了一下坐在了我的边上。
“怎么了,又跟你哥哥吵架了吗?”我问道。
“嗯。”关德昌有些羞涩,也许是不好意思说自己哥哥的不是吧,总之很轻描淡写地回答道,“不是什么大事情,哥哥他也是为我好。”
“唉,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情我确实不该说什么。”我说道,“不过关德宽这个家伙真的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我看他是做了个官儿之后就膨胀了。”
“啊哈哈......”关德昌在一旁陪笑了两声,也没有多说什么。
“说起来,我还没有问过你是哪个学院的呢。”我点上烟,拿出手机,翻出二维码,“我们加个好友吧。一直听你哥哥说到你,今天正好认识一下。”
“嗯。”关德昌很大方地扫了扫我,然后自我介绍道,“我是学会计的。”
“唔,跟你的哥哥是一个专业的呀。”我想了想,给他备注了(关学弟会计)几个字,然后笑着说道,“听关德宽说你们家全是搞会计行业的啊,这也算是子承父业了对吧。”
“嗯。”关德昌是一个比较腼腆的人,自从呆在老历史楼的时候,就不怎么看他有在和其他人笑笑闹闹的。
话题还是要我来带起来啊。
“说起来,你之前给外研社出了一期社刊吧。”我默默抽了两口烟,随口提到,“我之前听王社长说过。说是里面的文章写得特别有意思,有一定的趣味性。
诶对,我以前也经常看那些个什么《飞碟发现》啊,《罗斯柴维尔的农场主》啊还有《银河系suv》之类的期刊。以前觉得很有意思,现在就感觉有些神神叨叨的。”
“嗯,我这里还有,不知道......”关德昌认真地看着我,从包里拿出一本薄薄的像是作业本一样的册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呜哇!这就是你出的社刊吗?啊,感觉做的就好认真啊。”我满脸期待地接过小册子,翻阅起来,“第一篇,是有关于......”
“这篇是关于几个一直有争议的不明飞行物目击事件的辟谣,还有后面是第三类接触事件的辟谣。”关德昌看我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也很开心地介绍起了他写的东西,“我一直坚信第三类接触是必然存在的,但是我认为之前有争议的几起第三类接触都是有心人伪造的。”
“嗯嗯。”我很用力地点着头,“下一篇是......有关于......”
“啊啊,第二篇讲的是有关于史料记载、历史遗存等等和外星人之间的关系。”关德昌就像是突然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变得越来越兴奋,直接上手翻到了下一页,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说道,“这篇文章可是我的自信之作。
讲的是我之前在一些史料当中看到的可能和地外文明有关的记载,还有各种史前岩画当中可能存在的信息。”
“呜哇。”我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即使你写得再好。对于这类太依靠想象力的东西,别人肯定还是以质疑为主的对吧。”
“比如你都这么大个人了,为什么还在搞这种小孩子玩意儿,对吧。”我顿了顿,看着关德昌,低声说道。
关德昌的脸上马上流露出了失落的神情,低头踢着台阶上的烟蒂,又抬头看看远处,说道:“也许我搞的这些就是小孩子的东西吧,我的哥哥已经长大了,我还没有罢了。”
“你的哥哥?关德宽吗?”我笑了笑,说道,“他以前也跟你一样吗?”
“哥哥嘛,是啊。”关德昌也笑了笑,说道,“我们小的时候关系还是很不错的,性格也比较相合。其实我和哥哥是堂兄弟,并不是亲兄弟,不过我们这一辈排辈是德字辈的,所以我们取的名字都很像。
小的时候呢,我跟哥哥都是在农村里长大的。
离香泡市很远的一个地方。那里有山有海,是一个没有霓虹灯的真正的家乡。
夏末的时候,就像是我们现在的这个时节。夜晚我总是和哥哥在一起看星星,带上一整瓶花露水,去山坡上的老碉楼那里,躺在墙头边上看。
耳边响着蝉鸣,蛙叫和其他动物钻过草丛的唰唰声。眼前是一整片的毫无遮挡的银河。脚下山脚下再远处是泛着点点微光的沙滩和大海。那是我很开心的一段日子。
我说我以后想要研究星星,哥哥说他也是。这同一句话,我和他每天都在说,直到哥哥离开家乡,和伯伯搬到了香泡市......”
后面的故事我根本没有在仔细听,而是看着远处的荒地默默地抽烟。这个故事,一年前的时候,我就在关德宽的口中听到过了。
当时关德宽用一种悔不当初的口吻叙述着他的“年少无知”。
“关德昌,你到现在还一直想着要学天文学对吧。”关德昌说完了那个故事以后,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毕竟香泡大学的天文学一直都很有名气,你报考香泡大学的时候,就有这样的想法了吧。”
“嗯,倒也不是说......”关德昌有些害羞地笑道。
“不过这个想法我怎么说呢,只能算是提醒你一下吧。”我接着说道,“天文学和你对于天上的星星的向往这完全是两个概念,跟你写的外星人社刊也完全不同,天文学更接近物理和数学。不过如果你执意要转专业的话,我也可以帮你找焦黎......”
“不是这样的......”关德昌抬起头看着我否认道,“我从来没有想过,从来没有想过要学什么天文。我只是想要再......”
关德昌突然闭上了嘴,半躺下身子昂起头默默地看着天空,说道:“前辈,你知道老历史楼的夜晚吗?我也是前些天停电的时候才知道的。老历史楼真的是一个好地方,位置绝佳,也没有任何光亮的干扰。”
“嗯?......”我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前辈。”关德昌看着我,说道,“明天电闸就该修好了。今晚的老历史楼的星空,能看到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