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不是,关于我们老历史楼的两个社团在文化节彩排上的表现,我是坚决不会透露半个字的。
想知道的话,可以去问童桐。
只要能提出让她都觉得有利的条件,或者是让她感受到足量的兴奋和刺激的话,我相信她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可惜知道我那么多黑料的人,通常下场并不会比马胡之流的好看的。
“华三秋,坐会儿吧,跟我一起看一会儿后面的彩排吧。”我羞红了脸走下舞台的时候,焦黎叫住了我。
“别吧,会长大人,你这是强人所难羞耻play。”我说道。
“坐。”焦黎要是真的想要对我做什么,我也是真的就没什么办法的。所以她一露凶相,我就还是乖一点来的好。
我拍了拍裙子后面的褶皱,规规矩矩地坐在了焦黎的身旁。椅子底下就是大广场的草坪,有深有浅软乎乎得不是很稳,还带着一股青草香味儿。
“华三秋,你觉得......今年的这些节目,比起去年来,真的是很有进步吗?”焦黎问道。
“利益相关,谢邀。”我说道,“也不是吧……毕竟去年的社团文化节,至少就没有要求我们老历史楼强行出工出力,对吧……
况且......去年的文化节我们老历史楼的人压根儿就没有一个来大广场这里看的吧。”
“噗哈哈,也是。”焦黎笑了笑,说道,“那这次,关德宽也算是厉害了。果然你们这些人,总还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舞台上正在出演的是“官方”的二次元社团,叫什么“香泡动漫cos社”的。听说学校组织拨了不少社团运营款,但是水平嘛……确实不如现代视觉发现部,那帮老哥个个都是人才,可是不输现视研的存在。
“明年吧……emmmm,其实下个月,枸橼宿舍就要拆了。”焦黎突然说道,“明年的时候,四区的小广场就能造好。以后你们就能在那里活动了,设备也好,资源也足。
我之前的时候就跟你说起过,以后像你们这些老历史楼的社团,也能自行组织在小广场办自己的展。”
“嗯。”我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动漫社的人下去之后,又是朗诵社的人上台。一个穿了灰布长衫戴了一副老式圆框眼镜把头发梳得油亮亮的清瘦男生不紧不慢地走上了台,和着轻缓的音乐吟诵起了诗歌。
“怎么样,他们的水平......不差吧。”也许是照顾到我们和他们学生会之间的关系,焦黎尽量使用了一些不那么实际的词语。
“嗯,真的挺厉害的。”我点了点头,说道,“会长,你直接说出你内心的真实想法也没有关系。你知道,我应该是老历史楼里最好说话的那个人了。
比如说,我们都还是中二病时期。总是幻想着自己才是最超群出众的,总是看不起看不惯那些大型的主流社团,总是有些被害妄想着认为主流社团的现充们也在嘲笑我们......
这些话你直说无妨,我都能理解你的意思的。”
“我从来没有觉得你们这样子有什么不好的。”焦黎笑了笑,说道,“看上去很难管理,实际上根本不难。要说的话,我也愿意管。
这些话说多了,也许就没有什么意思了。这种问题太虚,钻牛角尖了。”
“会长,要一起去一个地方吗?”我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坐着当然不累,主要还是正午的阳光太刺眼,一直举着一把遮阳伞累的。
“哪儿?”焦黎问道,“我中午......”
“农学楼,很快的。”我说道,“我刚刚叫童桐已经过去了。”
农学楼天台。12:30。晴。
香泡市的气候真的很好,十月下旬的时候,还能隐隐约约听到蝉,还是什么的叫声。
也许是从边上农科实验楼天台的园艺社那里传过来的,总之虽然声音很轻,还断断续续的,但是站在农学楼天台上,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
童桐看到我把焦黎也一起叫来了,虽说有点儿不爽,但也就只是骂骂咧咧(极小声碎碎念)了一路而已。
推开楼梯间的门之后,天台的一阵大风直接灌入了狭窄的楼道。
“天台上的风一直都这么大吗?”焦黎随口说道,“今天明明没什么风来着。”
“是啊,当然啦,会长你不知道吗?”童桐说道,“所以天台才会是一个这么特殊的地方啊。
有人气的,经常有人来的天台,甚至会比学校其他任何一个地方都更美好。随处都充满了欢愉的空气,就好像这里广阔的天空一样,承载了一群人所有的欢声笑语。再破旧也无妨,哪怕是老历史楼的天台,也一样。
没有人气的,甚至像这里一样,死了人的天台。总是会莫名地刮起一阵凄无的风,也不知道是为了带走什么,还是带来什么。这种感觉让人不寒而栗。”
“嚯,童桐,你怎么神叨叨的今天?”听到童桐这样的长篇大论,焦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说道,“我可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你这样又吓不到我。”
“我也不是想跟你开玩笑啊。”童桐丢下一句话,走向了铁丝防护网那边,“会长,我知道你是一个无神论者,但你绝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是啊,从这里可以看到远处大广场上的人群呢。”焦黎跟着童桐的方向走上前去,隔着防护网的菱形格子默默地看着远处半天,才缓缓说道,“人都像玩偶一样大小呢。要是大广场上没有那么多人,还真不怎么会注意到呢。”
“其实我刚才在大广场的时候,就是向上看着这里。”我也走上前去,把脸贴在防护网上,说道,“是啊,从这里看过去,人就像玩偶一样的大小,像是潮水一样,似有规律地聚拢来又散开去。远远的,就像是隔着双层玻璃一样听着人声嘈杂。......”
这是一种解离感,一种恍恍惚惚的解离感。就像是......那种人格解体的现实体验版一样。
人最孤独的时候也许就是这样的吧。不是独自和耳朵眼儿里的嗡嗡声还是金属声相抗,而是远远地听着别处的人声嘈杂。
这样的感觉,很快就会让人陷入进去,然后在感官上,又是很快的,一阵天台上独有的大风吹过,一阵激灵和鸡皮疙瘩过后,就会是最深的孤独和失落感的到来。啊,好想死一死啊……这种感觉也许就会随风袭来。这难道是风的诡计?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