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念崩塌？”我说道。
“是啊。”林檎旋说道，“你可是真会总结，信念崩塌。”
“信念崩塌啊……”我叹了一口气，“信念可从来不分什么积极的或者消极的，也不分好与坏。只能说是一种个人心中最内里的，最高的一种执着吧。
即使遇到了再好的结果，如果与自身秉持的那个信念相左的话，一样会让人崩溃的。”
“华三秋。”林檎旋又喝了一大口酒，说道，“你一直都想通了这个问题吗？”
“也不算吧……”我苦笑了一下。
“我知道了。”林檎旋说道，“那你一定也经历过和我一样的，那种信念的崩塌吧。”
“应该没有。”我想了想，说道，“我是一个很混沌的旁观者，我本身并没有过任何一种执着。我没有那样的感情。”
“是吗？”林檎旋小声嘀咕道，“我记忆中的华三秋，可不像是现在你所表达出来的那个样子。”
“你不信？”我问道。
“我不是不信。”林檎旋说道，“我只是知道。华三秋从来不是一个没有信念的人。比起我们这些故意在人前戴上面具的人来说，你更像是一个从来没有摘下过面具的人。”
“是吗？”我笑了笑，说道，“你认识我。你认识的是那个连我自己都已经遗忘了的我。所以，你来告诉我吧，我的信念和向往是什么？”
“写推理小说？偷偷摸摸穿女装？打倒刘大壮？”林檎旋也笑道，“至少我都知道这些肯定算不上什么信念，也不存在什么向不向往的问题。你想穿女装，穿就是了，衣服我可以送你几件。”
“不用了。”我说道，“后来呢？那......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啊对，差点儿忘了。”林檎旋又喝了一大口酒，清清嗓子，说道，“后来......是高一吧，也就是你离开家乡来到香泡市的那一年。我去了医院，那个在魔都的医院。我没有告诉立花院真相，反正我就是说，我要去做了。”
“立......他至今还不知道吗？”我瞟了一眼一旁的立花院，小声问道，“你一直都瞒着他？”
“是啊。”林檎旋说道，“现在想想，还不如告诉他实情来得好。搞得我成天畏手畏脚得不自在，跟谁都不能说，就好像戴着面具一样。”
“你们的戏。”我说道，“你们编排的那本《罗密欧与傅立叶》的戏剧，就是为了发泄你们心中的那些谎言，对吧。
所以在现实中你用无数的谎言来当做你人生的面具，而在戏剧中，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戴上真正的面具了，对吧。”
“是啊……”林檎旋叹了一口气，说道，“华三秋，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啊。”
“我只知道，你在医院里检查出来你的身体，你的染色体是xx，没有比这更圆满的事情了。”我说道，“但是你的信念，和你的向往却无论如何容不下这样的结果。”
“很可笑，对吧。”林檎旋苦笑道，“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我明明就有一个女生的身体，却向往着自己是一个mtf。我也知道这样的向往是畸形的。”
“你是不想让自己拼尽全力的那份努力报废吧。”我鼓起勇气，开始㨃人，“你没有把自己的向往押在结果上，而是押在了你为此努力的过程上。”
“你说得没错。”林檎旋愣了一下，说道。
“相比于结果，你更满足并沉醉于你自己为此付出的代价当中。”我说道，“那样破釜沉舟的决心和一无保留的代价，才是你自我信念的核心。”
“对，你说得对。”林檎旋用力点了点头，说道。
“我......”我尽力使自己停了下来，说道，“我没有什么别的好说了。”
“是吗？”林檎旋说道，“华三秋，最有保留的那个人永远都是你啊。话说到一半就硬是停了下来，你不憋得慌吗？”
“还好吧。”我叹了一口气，开始喝酒。
“华三秋。”沉默了一会儿，各自喝了半天闷酒，林檎旋忽然又说道，“你既然那么懂，那么，要不要帮我寻求一个解决的方法？”
也是，一通嘴炮之后，留了一地鸡毛。要是我不去打扫打扫，那我不成了......
“刚才......我跟梅拉玩过的反向企鹅肉游戏，一起玩一玩吧。”我说道。
“这样能有帮助？”林檎旋问道。
“能。”我抬头看了看林檎旋，点了点头，说道。
“好，开始吧。”林檎旋笑了笑，说道。
“第一个问题。你喜欢立花院吗？”我问道。
林檎旋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第二个问题。你跟立花院之间，除了这一件事情之外，还有别的事情是相互瞒着的吗？”我问道。
林檎旋犹豫了一下，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第三个问题。除了立花院之外，你还有别的喜欢的人吗？同等的那种喜欢。”我问道。
林檎旋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第四个问题。你是当年的那个林檎旋吗？”我问道。
“你刚刚不是问过了……”林檎旋刚想出口反驳，我做了一个不要把话说出来的手势，林檎旋才停了下来，然后点了点头。
“好了，最后一个问题。”我说道，“你喜欢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体吗？”
林檎旋微微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
“这能说明什么吗？”过了良久，林檎旋才开口问道。
“确实，这什么都说明不了。”我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不应该跟你玩这个游戏的。”
“是啊……”林檎旋说道，“这种游戏，你只适合跟梅拉玩，或者......跟程萱去玩吧。”
“是。”我说道，“酒......还喝吗？”
“喝啊。”林檎旋说道，“当然喝，又不是因为你坐在我的对面我才喝得这么多的。”
“商哥！”我转头向后厨方向大声说道，“再来两杯黑加仑嗨棒！”
“好嘞！”商无穷在后厨里回应道。
“华三秋。”林檎旋继续说道，“虽然我们玩了一个很不成功的游戏，但是我还是要说，我和你，还是最相像的两个人。”
“是吗？”我说道，“也许吧……”
“虽然你给不了我最后的向往。”林檎旋笑了笑，说道，“不过你还可以给我别的。”
“嗯，你说吧。”我点了点头，说道。
“我向往死亡。”林檎旋的眼眸，在她说到死亡的时候总是最明亮的，“华三秋，就像是杀死他们一样，杀死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