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活下去吗？”我看着眼前的少女，问出这个问题来。
罗蕾莱会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我不知道。但她的回答，将决定我下一步的所作所为。
当别人求救的时候，在不违背我的职责的情况下尽心尽力地去帮助对方。这是我这个游荡在十六州的流浪者的信条。
但反过来讲，无论是喋喋不休的说教，还是不顾别人所求一味地施舍馈赠自己的那一套，都不过是自我满足罢了。这是我的老师说的。所以她对我从来都不说教…都是照死里打。
咳咳，扯远了……
罗蕾莱•休伦听到我的声音，虚弱地将头转过来。这是我能更加清晰地看到她的脸颊。
实事求是，罗蕾莱的相貌着实不错。她看上去才十三四岁，白皙的脸庞上有些婴儿肥，一双蓝色眼睛水灵灵的，褐色短发下垂，几缕发丝挂在脸上。看上去非常可爱。
但她愈是可爱，就愈是令人为她的遭遇感到心疼。
我凝视着那双无神的瞳孔，等待着她的回答。
如果她告诉我，她已经不想要活下去了，我就会一刀刺穿她的心脏。很多时候，活着并不是什么快乐的事情，特别是对已经失去活下去的希望的人。我不这么做，她也会自杀的。
但如果她心中还残存着那么一丝对活下去的渴望，我就会倾尽全力帮助她。
我就这么静静等着。
终于，她开口了。
“我……想活下去。”罗蕾莱的声音和我第一次听到时相比起来，显得非常沙哑，可能是因为在地牢里声嘶力竭地哭喊吧。
“这样啊。”我没有问为什么。为了什么目的活下去，都是自己的选择。无所谓是因为仇恨，还是亲情，亦或者别的什么。
这还是我老师告诉我的。
我站起来，把这孩子抱起来。这手感…我都怀疑她有没有吃饱过。怎么这么轻啊？精灵种是会比较轻，可这小姑娘轻的过分了吧？
“唔！”罗蕾莱愣了一下，但由于还处于一种无力和惊恐的状态下，也没什么大动作。
我从虚数空间里揪出来一个木桶，又用魔法造了点热水，把罗蕾莱扔了进去……真的，没有别的了，真的！
好吧…我自己都不信。哪里有洗澡不脱衣服的？衣服和人一起洗啊？这是智熄家长的照顾孩子方法吧？
“真是的…想要活下去就努力啊…”我说着，揉揉木桶里罗蕾莱的小脑袋，“好好泡个澡，然后睡一觉，别的事情明天再说。”
“知道了…”罗蕾莱细如蚊鸣的回答和水声一起传入我耳中。
我转过头去，给自己灌了一口酒。我老人家已经七百多岁了，就别乱看些不该看的，对于小女孩也一样。
可是还没等我喝多少，细微的鼾声就在我背后响起了。那小姑娘睡着了……
“啊…真是的。”我拍拍自己的额头，转了回去。她睡的还挺香的。
她是真的累了吧。
被人关在地牢里作为发泄的对象，别说她一个小女孩了，换成成年男子也受不了。那种身体上和精神上的压力，足以将大多数人逼疯了。
将这女孩从木桶里抱出来，我又用干净的布把她的身体擦干。说真的，小孩子洁白水嫩的肌肤对有着特殊想法的人还是颇有吸引力的。可惜我不是那种人…真的不是…
擦干身体只是第一步，最重要的是疗伤。对于魔力回廊还没有发育完全的她，我不能滥用治疗魔法，那样会加大她正在慢慢形成的魔力回廊的负担。我只能使用药物。
作为一个可以使用魔法轻易自愈的人，药物对我来说并非必需品。所幸我的虚数空间范围较大，还是有装一些名贵的药物。
我将红色的花碾碎，混合上药膏，涂抹在罗蕾莱身上的伤口——那些血淋淋的，由鞭子造成和腐蚀性液体的伤口处。这些药物都是有着较强治疗效果的，有时候比魔法还靠谱。
唉…
丹尼尔就是个渣滓，这件事是没有讨论的必要的。
可是我没有杀他。
从这方面来看，我是自私的。因为我不杀丹尼尔唯一的原因是我知道德蕾莎想让我杀了他，但我不想按照德蕾莎的想法去做。所以我只是出于恶趣味而打碎了他的尊严和荣耀罢了。
将罗蕾莱放回床上之后，我为她盖好被子，就退出房间了。
我说了我已经七百多了，就别乱看什么了。刚刚是特殊情况，没办法。现在可不一样……
我来到房子外面，背靠在墙壁上，扬起头看着天空，喝着酒。
这时，影月来到我身边，低下头蹭了蹭我。
“怎么了？”我熟悉她的。她不会闲来无聊就找我玩。
影月用头上的尖刺指指某个方向——那是丹尼尔的城堡的方向。这令我有些意外。
影月对死亡有着超乎寻常的感知能力，她似乎可以预知到死亡的出现。而她表达某个位置有死亡时，就会用尖刺指出来。
我默默启动魔力回廊，发动九阶魔法•无秽之瞳。这魔法同时具备望远和透视的效果，只是学习起来非常困难。当年老师还是以“这样就能远距离偷窥女生洗澡”这种理由说服我学的…
然后，我就看到一副画面——丹尼尔举起阔刃剑，在埃尔罗德家族的族徽蔷薇下，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因为被我打击到了，还是因为别的吗…”我笑了笑，“反正就是失去活下去的意义了吧。”
行吧，他死了，我也心安，免得他再来找我麻烦。再说了，他死也活该。
更何况，他自杀了，能让我避免许多麻烦。虽然当时我杀了他属于合情合理合法，可很多时候情理法对权贵是无效的。
我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走回房子里。这个时间我也应该睡觉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我看到罗蕾莱已经恢复了不少生机。至少看上去她好很多了。
“怎么样了？”我坐到他床边，揉揉她的脑袋。
“嗯…好多了。”罗蕾莱乖巧地点点头，“那个…谢谢你…”
“不用谢我，应该谢你自己。”我笑着说，“我只是对你打造出的武器比较感兴趣，想要当做收藏品罢了。”
“这样吗…不过还是谢谢你了。”罗蕾莱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又说，“那个…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叫芷宇。你想要怎么称呼都可以。直呼其名或者加个什么前后缀都可以。”我对别人怎么称呼我倒是无所谓。有什么尊敬不尊敬的？活了那么多年了，还纠结这点破事？
再说了，尊敬是自己凭本事挣来的。你要有这本事，别人自然会尊敬你。你没有，你逼着别人叫你先生，人家就会尊敬你了？不可能吧。
“那…我想要……”罗蕾莱犹豫了一下，“我想要…学习武技……所以我能叫你老师吗？”
“嗯？学习武技？”我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因为…我想要保护好自己的…”罗蕾莱小声地说。
和那些“守护世界和平”的理由比起来，她的原因实在是太普通了。但这又有什么呢？
“好吧。”我是这样回答她的话的。
“真的吗…我可以…学习武技吗？”罗蕾莱脸上浮现出一丝兴奋。
“真的。”我点点头。骗你干什么？浪费你我的时间？骗你对我来说有用吗？我又不劫财，不劫色，我骗人的意义何在？
“不过啊…”我话锋一转。
“嗯？”罗蕾莱先是一愣，然后就出现慌乱的表情。她是不是以为我要找借口不教她？
“你饿不饿？”
“唔…”罗蕾莱没想到我会问这个。然后我就听到了她肚子发出的咕噜声。
“起来吃饭！”我拍拍她的小脑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