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不闹了。喝酒喝酒。”德蕾莎坐了回去，把酒杯递给我。
“没毒吧。”我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句。
“放心吧，最多有也就是有…媚，药。”德蕾莎故意挑逗地笑笑。
“这样啊。”我丝毫不担心她说的话。对我来说，有些东西喝起来，跟喝水后的反应差不多——被老师调教出来的。
我仰头饮下一口酒。顿时，只觉得世界都变成了白茫茫一片。味觉上剧烈的冲击让视觉和听觉暂时消失了。这是超越语言极限的美味。
“这是……两千年以上的陈酿了吧。”我在恢复语言能力以后，就说出了这句话。
天羽种这些寿命较长——平均寿命五百五十岁——的种族所酿制的酒，是可以陈上几千年的。但毕竟时代久远，两千年以上的陈酿真的是可遇不可求。
我以前偶然间喝到过一次，那是我年轻时偷喝老师的酒的。不过当时我并不了解，事后老师也没说什么，只是因为我偷东西而打了我一顿，仅此而已。这就导致我很久都不知道那是稀世珍宝。
“嗯，确实如此。”德蕾莎也刚喝完一口，“这可是我多年的珍藏，三百年前你来都没舍得和你分享。”
“三百年前，你见到我的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丢过来五个十二阶魔法。”我没好气地说，然后再度喝下一口酒。
“…好像吧。对了，有什么吃的吗？”德蕾莎转移了话题。
“等着。”我站了起来。
很快，我就完成了简单的食物处理——其实就是几条烤鱼和三碗鱼汤。
“罗蕾莱，你也过来吃吧。”我淡淡地对旁边的小姑娘说，顺便递给她一碗汤。
“啊…好的。”罗蕾莱还是有些手忙脚。
“好吃吗？”我看着吃了一口烤鱼的罗蕾莱问
“好吃……”罗蕾莱含糊不清地说。她满脸通红，可谓是秀色可餐啊。
“小心咬到舌头。”我叹了口气。
“你怎么不问我？”德蕾莎没好气地说。
“切……”我不屑地撇撇嘴。问你干什么啊，你吃的好东西还少吗？
德蕾莎见我没有反应，便用一种可以杀人的眼神瞪着我。终于，我受不了了…
“行行行，问你行了吧。”我没好气地说，“好吃吗？”
“作为厨师，勉强及格吧。”德蕾莎还是老样子，刀子嘴豆腐心，傲娇一个。
屋外，白雪皑皑。屋内，香气四溢。真是美好的生活啊。只是呢，以德蕾莎的身份，专程来找我享受生活，未免也太扯淡了。有这个时间，她只会多陪陪自己的后宫佳丽三千人。总不至于我是三千宠爱于一身吧…
果不其然，德蕾莎开口了。
你快要走了吧？”德蕾莎说话的时候，双眼有些迷离，但吐字依然清晰。
“啊…马上。去一趟北部。”我倒也不掩饰，毕竟德蕾莎想要找到我可真的不算难。
“嗯…估计在十月二十日就能把军队集结齐了。”德蕾莎有些漫不经心地说。
“那天是月圆之夜，第二天早上全体天羽种会张开羽翼赶路吗？”我明白她的意思了，“你已经做好全面战争的准备了啊。”
“怎么样？激动吗？”德蕾莎笑了笑，“算了…问一个问题吧，你培养这小姑娘……”她朝着旁边沉迷于进食无法自拔的罗蕾莱歪歪头，“是想要让她成为精灵种的君主吧。”
“一开始我并没有这么想过，但后来这孩子的表现，让我有了这种想法。”我点点头。虽然罗蕾莱在这里，不过我并不介意让她听到。
罗蕾莱愣住了，她可能没有想过我对她的期望这么高吧。
“真是的…为什么？”德蕾莎没有理会罗蕾莱震惊的表情，而是继续问下去。
“职责所在。”我回答了四个字——以东陆人类种的语言，确实是四个字，换成神使语就不一定了。
“你帮我杀死姐姐让我篡位，也说是职责所在。帮助苏牧之对抗我们的军队，也是职责所在。帮助克劳蒂娅统一蒂斯卡帝国，还是职责所在…现在仍然是职责所在，你的职责究竟是什么？”德蕾莎皱起眉头。
“秘密。”我故作轻松地笑笑。但我很清楚，德蕾莎基本上猜到答案了，只是看她愿不愿意说出来就是了。
“那算了，不问了。”德蕾莎也是有分寸的，“下一个问题，你觉得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把我关起来，甚至废了我，让我做你的玩具。”我平静地说出让德蕾莎吓的面无人色的话语。
怕什么，你老师作为主要责任人都没有害怕，你有什么好害怕的？出了事我担着。反正天塌下来先砸高个子，地陷下去先埋矮个子。
“答对了…凤翥帝国能战胜我们的军队，就是因为你吧。”德蕾莎摇了摇头，“你支持全面战争，是因为需要让我来开启乱世。但你不会让凤翥帝国被我彻底战胜。”
这倒是事实。我在十七羽翼议会上支持全面战争，就是为了开启乱世，因为该开始了。而我帮助凤翥帝国对抗安提尔王国，是另一方面的问题。
“所以，于公，不能放任你离开这里。而于私…”德蕾莎嘴角上扬，似乎在说“你懂的”。
“于公于私，你都要想办法留下我，对吗？”我苦笑一声，“今天是最后一次进行和平的谈话了？”
“不…”德蕾莎叹了口气。
“我明白了。”我伸出手，揉揉罗蕾莱的头，“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留在我身边…知道了吗？”
“老师…”罗蕾莱有些慌乱。
“没事的，有我在。”我笑了起来。
“先把酒喝完吧…”德蕾莎给我再度倒上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没了啊。”
我没有再说话，而是一口饮尽杯中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