伫立于悬崖上,德蕾莎对着面前的大海,深鞠一躬,微笑着说道:
“再见了,诸位。也许,是再也不见。”
她举起了右手,最后一次发动了能力。
无穷无尽的无形丝线,以她为中心,扩散出去,覆盖住整个亚空间。足以切碎时空的线,正缓慢却无以遏制地,压缩着这片空间。
天衣无缝,超负荷运作。
在将力量发动到极致的时,德蕾莎的身体也彻底支撑不住了,无数裂纹迅速蔓延上了她凹凸有致的娇躯。眨眼间,一朵猩红的花绽放了。
——她的身体,由内而外地,炸开了。
这个暴戾恣睢,贪得无厌的暴君,就这么死了。
可,死亡是一切的归宿,却不是一切的终结。被遗忘才是。
而她,作为一个暴君,大概永远都不会被遗忘吧。
只不过,又有几个人会记得,这个暴君,来过,哭过,笑过,爱过,绝望过,失去一切,一败涂地过?谁会铭记,她也曾是个活生生的人,也有过欢乐与悲伤,也被人深藏于心底过?
也许,没有人。
浮游城的投影世界中,蕾娜塔正懵逼地飘在空中。
她没搞明白,德蕾莎想要做什么。
为什么德蕾莎制造了一个亚空间,却没有阻止她逃离?为什么她离开后,德蕾莎也没有追出来?
蕾娜塔被德蕾莎的迷惑行为迷惑了。
就在这时,一点漆黑浮现在了她面前。
那是无光的暗,世间万物都无从逃脱的暗。
那是整整一个空间被压缩成的,黑洞…
“你疯了…”
蕾娜塔目光呆滞,情不自禁地对着空气喃喃出声。
她今天终于完完全全地理解,什么叫迷惑行为了。只不过德蕾莎不是人类种…
德蕾莎已经逝去,可她临终前用尽全力创造出的丝线,在不知不觉间,覆盖了浮游城的投影世界,将这里封锁。
蕾娜塔被困在了黑洞面前。
无论是固有技能,魔法还是武技,无论是魔剑·屠戮大公,还是断罪之剑,都无从拯救她。
“难以想象啊…德蕾莎居然会为了某个人而选择死亡?”在这临死的一刻,蕾娜塔却突然平静了下来,“她…竟然学会去爱别人了?”
“太不可思议了吧…她当初是多么自私啊。”
“这真是个…奇迹啊。”
话音未落,那片漆黑已经吞没了她的身躯。
蕾娜塔就这么死了。
这位怀着复仇之心归来的前任女王,与暴君同归于尽了。
黑洞不断膨胀,膨胀,直到达到了某个极限。
然后,这膨胀到自己极限的黑洞,爆炸了。
难以言喻的恐怖冲击以苍空之塔,以塔上方的广场蔓延开来,奔涌向整座城。
紧接着,一道一道金光从城中各个角落里升腾而起,构建成坚固的结界。
余空城作为安提尔王国的首都,怎么可能没有防御措施?
“所有人,将你们的全部魔力注入进去!”
“听好了,我们面对的冲击,可是来自于黑洞的崩溃的….里面还夹杂着天谴之力!若是稍有不慎,可能余空城的历史就要画上句号了!”
“所以,现在别去管你们身边的人支持的是哪位君主了!想要让自己的家人活下去,想要让自己的荣耀能维持住的人,都给我玩命!别吝啬那点魔力!”
领导启动结界的人,是安德烈·亚伯拉罕,曾经帮助德蕾莎篡位的人之一。在蕾娜塔回归造成的腥风血雨之中,他勉强存活了下来。
此时此刻,安德烈放声高呼着,号召所有士兵齐心协力。
虽然他是个唯恐天下不乱,无风也想要让起三重浪的家伙,但此时此刻,他非常清楚,如果不能抵挡住这波冲击,那么天羽种,基本就可以下场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没有借助自己的固有技能“局外人”,让自己进入隐匿状态,进而逃避冲击波——在隐匿状态下,他无法与外界交互,自然也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当然,他可没指望自己那几嗓子,就能真让这群士兵们放下心中芥蒂,齐心协力。
那也太扯淡了点…
他有动用秘法·蛊惑之言,来强化说服的效果。至于事后会不会被发现,他倒不担心——他有后手。
“可真是拼命啊…”
早已逃出苍空之塔,并顺走了天罚圣剑,断罪之剑,灿之刻与圣十字腰带的阿卡莎悬浮在半空中,忍不住多看了安德烈几眼。
她没打算下去帮忙,那会导致各种不必要的麻烦。反正有余空城的防御结界在,这冲击最多也就让下水道需要重建罢了。
于是,沉默片刻,她直接传送回了猩红之戒之中。
比远方更远的远方,日沉阁。
凝望着水镜多时,上官尘幽幽叹息一声。
“蕾娜塔死了…和德蕾莎一起。”
“这…出乎我的意料。”
“我以为,德蕾莎那种人,是不会选择同归于尽的。”
“呵…看来,还是看错了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