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
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九月》海子。
千年之后。
沉没于海底的阿瓦隆岛上，突然紫红遍布。紧接着，这紫红化作了灰色。
整座小岛缓缓从海底升起，违背法则的漂浮在海面上。
然后，这片灰色蠕动着，形成了一扇门，一扇不知通往何处的门。
从门之中，走出来一个男人。
千年的沉睡岁月，并没有改变他的容貌。
银白的发丝，白皙的肌肤，柔和的面孔，以及仿佛蕴含着刀剑的双眼——正是芷宇。
“我回来了啊…”
芷宇幽幽叹息一声，看了少了一颗星辰的天空，忍不住有些伤感。
那是因为璇幽将赌注都压在了他身上，而带来的。
下一瞬，灰色翻滚，撕裂了空间。
他一步跨出，走入神之所内。
亘古不变的金光海洋之中，伫立着古老雄伟的宫殿。二十二根灰白的柱子支撑着这宫殿，环绕在赤金的王座周围。
王座之上，端坐着灿金色长发一直垂到金色海洋之中的女人。女人双眼呈现出琥珀色，近乎于透明，里面充斥着对天下苍生万千生灵的审视。她手如柔荑肤如凝脂，修长火爆的身躯在白金的长裙之中，一双玉足轻轻点着金光组成的海水。
“永恒灵女。”芷宇淡漠地开口，“你的本质，其实就是十三种族的潜意识中‘渴望存在’，所形成的聚合体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永恒灵女非常接近于月世界（型月）的阿赖耶识，但又不完全一样…毕竟她有自主意识。
“正确。”
“发现自己的诞生，就只是为了维系其他生命的存续时，感想如何？”
芷宇微笑着问道。
“绝望…”永恒灵女保持着面无表情的形象，“我诞生于五千年前，由于四千年意识到自己只是一个齿轮，维持十三种族存在的齿轮…那时我确实感到了绝望。”
“可你无能为力，不是吗？你是潜意识的聚合体，无论做什么都必须沿着既定的轨迹进行。”芷宇的语速飞快，“保持着这种清醒，像个机器一样运行着，在无人之境存在上千年，你早就已经濒临崩溃了吧？”
“早在两千五百年前，我就已经崩溃了。于是，我抹杀了自己的人性与理智，成为单纯的按照‘程序’运行的存在。”
“然后你在两千多年前，杀死了璇幽的妻子，导致她为了向你复仇，尝试毁灭世界；你与红魔女瑰洱开战，导致上官尘的世界被战斗的余波毁灭。”芷宇冷笑了起来，“抹除你的人性，对你来说是种解脱，对他人来说却是灾难的开端。”
“这是最优解。”
永恒灵女维持着别人都欠她钱的语气和表情回答道。
“确实…后来，你遇到了我，失控状态下比璇幽还强大的怪物。你让我作为执行者，为你争取到了闲暇的时光，以此保持自己更长时间的理智。”
“事实上，如果不是你在企图毁灭世界时的波动过强，上官尘也没有机会瞒着我偷渡进入这个世界。”
永恒灵女平静地解释了一句。
“啊，那怎么样都无所谓了。”芷宇耸耸肩，“我是来杀你的。”
“你做不到的。”永恒灵女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十三种族每一个个体，都有着‘存活下去’的潜意识，而那是我的一部分。我可以借此令你们的灵魂崩溃。只有上官尘那样来自于其他世界的，才有机会。”
“哈…其实很好解决的，只是你相信吗？”芷宇突然暴喝出声，“人间失格！”
芷宇侵蚀了自己的潜意识…鬼才知道他是怎么想出这种骚操作的。
永恒灵女也呆滞了三秒，似乎同样被震惊了：
“侵蚀潜意识…你是怎么想的？”
芷宇没有再回答她，而是抬手就是“污浊了的悲伤”九连环。
现在的他，有着强大到不逊色于永恒灵女的力量，有着一丝神性，最主要的是，他有神格……
璇幽执掌着灾荒与瘟疫，也就是灾厄的权能。而这份权能传递给芷宇，和他本来就充满毁灭性的固有技能“小丑之花”结合，再加上上官尘的“狂言之神”推波助澜，终于是赋予了芷宇新的神格。
上官尘不能给自己扭曲出神格，因为在神格成型的过程中，他就会死于没有神格而导致的反噬。但他可以扭曲现实赋予别人神格，前提是敢于自杀…
可当时他已经死了，只剩下一缕残魂，也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那九道灰色尖刺飞驰着，划破空间刺向永恒灵女。
但见她抬起白皙的手掌，向下一压。无形的心灵之力翻滚起来，形成货真价实的重压，抵挡住尖刺。
空想成真！
永恒灵女抬起另一只手，对着芷宇推出。恐怖的力量如潮水般涌向他。
“罗生门·地狱变！”
这是连法则本身都侵蚀，所化作的防御。
灰色与金色碰撞，释放出不可言喻的冲击，令十六州上天空黯淡，巨浪滔天，大地颤抖。
这是神明与神明的战斗，世间一切都在神战之下退避三舍。
“末日，灾祸，厄难与毁灭的神格吗？”
永恒灵女已经发现了芷宇的力量本质。
“很聪明嘛…你又是什么？心灵，洞察，操纵与创造的神格吗？”
永恒灵女能看出他的本质，芷宇也能看出她的。
“没有用的。就算你获得了和我一样的力量，又能做什么呢？神战的经验，我远比你多。”
永恒灵女说着，已经调动起全部力量，压制住芷宇。可哪怕暂时落入下风，芷宇也只是冷笑…
永恒灵女还是低估他了。
负面情绪的多少，决定了芷宇力量的强度。而他侵蚀了自己的潜意识后，就可以毫无限制的让负面情绪沸腾起来，不必担心昏迷。
这种情况下，他的力量已经达到了，超越永恒灵女的水准——
——作为人类种时，失控的他都能抗衡永恒灵女。现在作为神明，半失控之后岂是永恒灵女能对抗的怪物？
他只是需要时间，熟悉一下力量罢了。
芷宇突然爆发了。
灰色呼啸着，在短短几秒内就压倒了对方的金色。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永恒灵女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神啊，殒落于此吧！”
灰色化作利刃，刺向永恒灵女。同时荆棘咆哮着，限制住她的身体。
那是吸血种的剑术流派，神寂流的奥义，也就是阿卡莎所修习的流派。她只教给了芷宇这一式奥义。
这是令神明的寂灭的一剑，也是最终的一剑。
这一剑，贯穿了永恒灵女的胸膛。
以剑刃为中心，裂纹覆盖住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接着她化为灰烬，随风而逝。
万物寂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