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像往常一样
海曦站在不知名的小山头上，隔着老远望着漫天飘落的“大雪”。
十月的未来城才刚刚出伏，十月的天岭也才刚刚入秋，也许有着数量庞大的冤屈，但这些纷纷扬扬落下的、几乎没有任何重量的丝絮显然不会是雪。
她低头看向自己手中安静躺着的黝黑方块，那个手柄似的玩意儿上纤细的丝线若隐若现。
是因果线。
渐渐从脑海深处浮现的、宛如被抹去的记忆，伴随着手中手柄上丝线亮度的不断减弱而不断发生着变化。
违和之处被修正，不存在之人的身影自虚无中被强行嵌入。
世界正在被修正，这是015的力量。
被斩断的因与果开始律动，线头在地面上摇晃着，仿佛在寻找着自己的另一半。
海曦抬起头，朝未来城的方向望了很久，一直等待着大雪渐渐停止，等待到自己被皑皑的白色覆盖。
她终于有了动作，海蓝色的火焰自手心升腾，难以想象的高温附着在那块沉重的金属上，将其逐渐炙烤成破碎的尘埃。
手掌微微合拢，半顷过后，指尖的缝隙里只剩下跳动的萤火不甘地闪动着。
伴随着手柄的彻底消解，那根缠绕在其上的因果线也终于在回光返照般的一次显现之后，轻飘飘地断开来，在下坠的过程中逐渐分解成了虚无。
伴随着这一过程的彻底结束，镜精灵终于收回了眺望的目光，淡淡的金焰在她好看的眼眸深处升腾。
“抱歉，哥哥。”
……
帝都，龙渊总部。
陆羽翻动着个人终端的手指在此刻猛然停滞，他感受着脑海里骤然多出的陌生的记忆，手掌微微合拢。
默默把喉咙边那一声叹息咽回肚里，他眼神复杂地走到落地窗前，目光向南。
“你回来了啊……”
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突兀的响声，陆羽转身看时，只能见到唐双一脸呆滞地站在门口，手上捧着的一大堆文件稀里哗啦的洒落一地。
他的嘴皮微动，眼眸里布满清亮的波纹，但似乎也不知道说什么，喉结不断地上下翻滚着。
“未来城申请的物资，直接找财政调拨吧。”
……
南华大学，清月苑。
黑长直少女微微张了张嘴，手中正在接着水的水盆骤然跌落在地，泼了她满满一身，直接把晚上准备出席社团活动的黑礼服给报废了。
空盆翻滚着发出巨大的空响，直把宿舍里的室友给吓了一跳。
“小暮，发生什么事了吗？”
柳暮微微咽了一口唾沫，眼眸再次睁开来时已经恢复了平静。
“没事，”她对露出脑袋用担忧眼神望着她的室友回以笑容，“手滑而已。”
“啊！你的礼服……”
少女笑笑：“没关系。”
她拾起空盆，动作很快恢复到往常一样。
……
梁双成坐在阳台上，摩挲着手里青色的古弓。
白鸢站在他身旁，似乎有些觉察，尚还有些稚气的脸庞上隐隐透着疑惑。
“不用担心，”年长的觉醒者声音不变，“只是某个喜欢玩火的老朋友回来了。”
他顿了顿，突然笑起来：“像往常一样。”
像往常一样。
少女咀嚼着这几个字的含义，终于回身。
“午饭快好了。”
“好。”梁双成起身，也随之进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