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祈愿【齐盈视角】
哥哥的样子很奇怪……
从昨天早上见过柳暮学姐之后就很奇怪。
就像是丢了魂一样,一天都没怎么说话,就在病床上呆呆地出神,就连我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而昨天晚上他的行为就更奇怪了。
大概八点左右,扈三爷公司的经理来到病房,我原本以为是来催债的,心里有些紧张,可谁知道他居然是来探病的。
哼,哥哥和爸爸自以为口风严实,不告诉我这事,可我早就知道了,真是的。
更奇怪的是,他告诉我们,我们欠扈三爷的帐已经还清了,而且是超额还款。
还清了?什么时候?
我当时就有些奇怪,转过头去看哥哥,可谁知道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没有任何表示。
家里的情况我可是很清楚的,无论如何拿不出那么多钱,那这些钱哪里来的?
难道说是柳学姐?可柳学姐为什么要帮我们?就算是柳学姐是明星偶像也不可能一下子对素昧平生的男子高中生借出这么大一批款子吧。
除非……
我突然不敢往下想了。
经理走了之后。我们俩又陷入了两相无话的尴尬境地,而且医院里又没有什么可看的东西,难道让我去翻那些落满灰尘的医疗杂志吗?
这时,哥哥突然说话了,但只说了一句话。
他说:“小盈,你觉得等价交换是怎么样的一个东西?”
哈?老哥不会是秀逗了吧,这种时候居然在思考这种哲学命题,我真怀疑他是给脑震荡震糊涂了。
可老哥的眼神很认真,我也不得不很认真地回答他。
“大概是用相同价值的东西进行交换吧。”
老哥沉默了很久,最后从牙齿缝里含混地逼出一句:“那怎么判定是否等价?”
这种高深的哲学问题你叫我怎么回答……
“大概交易双方都同意的话,就算等价吧。”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他。
现在想来这只是他奇怪的开始。
今天下午被医院诊断为“完全没有继续占着珍贵床位”而半强制性地办理了出院手续之后,哥哥又不知所踪,然后大概七点多才一脸恍惚地回到家来。
说真的,看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我真的以为他被哪个狐狸精……呸呸呸呸,勾了魂。
但是哥哥说真的并不像那种人,至少作为妹妹而言,我觉得他还是比较自律的。
不过接下来他的行为真的好可疑。
在安排行动不便的爸爸早早洗漱上床之后,他又催着我赶快去洗漱,自己却一头扎进了书房。
嘛,其实也当不得书房这种高端的称呼,整个五平米大的房间里书籍除了我俩的高中教科书和一本字典以外,大概只有一两本哥哥曾经买的小说。
诶,小说!
顺带一提,规规矩矩洗漱完毕的我,正穿着睡衣偷偷摸摸地蹲在书房门前偷窥着哥哥的一举一动。
哥哥有个习惯,一个只有我知道的习惯——也许连爸爸也不知道呢!
那就是,房门从来不会关。
所以我有幸能对老哥的异常好好探查一番。
说真的,要不是哥哥这两天行迹太可疑,平时作为乖乖女的我怎么会来干这种事!
所以说一切都是老哥的错,是老哥的锅,嗯嗯,没错!
不过这也是因为在这次强袭里,我的同学并没有死伤者,大概我才会有这兴致吧,哎,不想去想那么多,那些就交给政府去操心好了。
好啦,透过门缝,白炽灯泡因为用的太久而发出的近乎昏黄的灯光里,哥哥站在书桌前,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来一本厚厚的书。
书的封面我很熟,大概是因为之前趁哥哥不在偷偷翻过几次,大概的剧情我都还记得,而且哥哥还在好几个地方做了记号,所以说看到它的第一眼我就认出它来了。
是《无限恐怖》。
大概是讲的一群又一群轮回者在恐怖片里经历生死的故事。
哥哥把书摊开,径直翻到了某一页。。
哥哥背对着我,所以我也没法看清他到底在看哪里,不过这个家伙明显不是来重温的,他快速地翻动书页,剑眉时而舒展时而紧蹙。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直到我实在在冬夜的寒冷中无法熬下去时,他才终于停止了翻阅动作,抬头望向窗外的天空。
他在看什么啊?
我顺着他的目光向上看去,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被星辉点缀的美丽夜空,而这样晴朗的夜晚,在被山水环绕的卢卡是极其少见的。
月色朦胧,星辉繁复,夜色似水,肆意流淌。
哥哥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远眺这星空,放在桌上的拳头微微颤动。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自从这次袭击发生,我就发现越来越看不懂老哥了,可恶,明明之前是那么好懂的一个人,现在居然成长到了连妹妹我都无法看懂的地步,这可真是我的耻辱呢。
不过还没等我在脑子里继续腹诽下去,老哥有了动作,他收回目光,捏起一支笔,然后在书页上不知写了些什么,起身向窗外的天空挥了挥拳头,接着把书放回架子。
糟糕!哥哥要出来了!
我强忍住满心的恐慌,一转身躲进厨房门背后。
几乎是下一刻,哥哥走进了厕所开始洗漱。
他到底在书页上写了些什么?好奇心像猫一样不断挑逗着我的心,一直到哥哥回到房间,我才蹑手蹑脚地走进书房,满怀着做贼的心思把书取下,借着昏暗的灯光往他刚做了笔记的那一页翻。
书刚刚翻过,所以页数很好找。
那是神鬼传奇一的位置,笔记做在零点对郑吒说的话旁边。
郑吒对零点说:“我能和你并肩吗?”
零点对郑吒说:“一直到死。”
紧接着零点就被精神力钢针杀死了。
然后我看到了,那还未完全干透的蓝黑色笔记。
笔记很短,只有几个字。
“诚如彼之所愿。”
然后我看到下面还有一行笔记,看墨水的褪色程度的话,大概是他刚买到这书时的笔记。
这行笔记做在新笔记稍微朝上一点的位置,那里写着:“一直到死。”
一时间我也分不清这新笔记到底是哥哥对过去自己的回答,还是说对零点的赞颂。
我只觉得心里很乱,连忙把书放回原位,关掉灯,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我和哥哥的房间是相对的,而哥哥从不关门。
我犹豫了一会儿,听着房间里均匀的呼吸声。
哥哥应该睡了吧?
我暗自咬了咬牙,轻轻推开哥哥的房门,一点点挪进房间,最后悄无声息地站在床前。
哥哥已经睡了,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完就沉沉睡去。
睡着的哥哥才是真的哥哥,脸上从来都是婴儿般安稳的表情,而不是白天略微有些的愁怨。
我轻轻给他拉了拉被子,避免感冒,然后轻轻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晚安,哥哥。
诚如汝之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