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绝境
世界树撒下花瓣，纷纷扬扬。
黑与白交织的视野里，血色来的是如此突兀却又自然。
即便收到了潇潇的及时警告，大部分的觉醒者也仍旧处于迷茫的状态里，没有任何相关经验的雏鸟们无法理解散开是什么意思，身上的番茄酱已经夺走了不少人的意识。
即便早已经过了未来城的惨烈场景，然而他们能作出的反应的只有呆在原地颤抖而已。
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人作出了反应，脚步慌乱地朝花瓣覆盖的范围外逃去。
潇潇处在觉醒者队伍的最前方，处于花雨的正中心，想逃也逃不了。
她仰望着那羽一般的花瓣在视野里逐渐放大，直到能清晰看见黑与白交替翻转，却仍然没有要躲避的迹象，黑色的长发披散，手中液枪高举。
后面唐双猛扑过来，一把裹住她往旁边花雨稍稀疏的地方滚去。
他隐隐听见潇潇嘴里念叨着什么，可惜听不真切。
花瓣在空中跳着纷繁而无规律的舞步，携带着世界树对于侵犯者的回应，悄然接触血色渐没的沙土表面。
轻轻的，椭圆叶的尖端点在沙砾上。
轰！
轰轰！
轰轰轰轰！
由爆炸声串联起来的，简单粗暴的大鼓敲击！
“结束了。”爆炸声的间隙里，潇潇的声音清晰可闻，脸色苍白，眼眸呆滞。
唐双一边忍受着耳膜的哀鸣，一边凝视着天空中毫无规律飘落的爆炸物，身体强行带着潇潇作出规避动作。
“结束了个屁！”满头大汗的他骤然爆了句粗口，“这种程度我还没问题！”
他面上突然有气流急速吹过。
像极了死神的吐息，冰冷而从容。
起风了，是大风。
原本速度极慢的花瓣在这一刻犹如觉醒的狂龙，身躯翻转间旋转破碎的涟漪把一个个呆立的身影吞噬而去。
这下不是花雨了，是光与影的交响曲。
“日狗！”唐双瞪大眼睛，同时一瞟被自己抱在怀中的潇潇，后者还是一脸呆滞，眉宇间带着挫败的灰暗。
花雨如龙，朝着他们俩的方向狂卷过来，一路上留下爆破气浪中几具残缺的人形。
“振作点儿！”他咬咬牙，似乎突然下定了决心一撑地面站起身来，右手上飞剑横斩，剑柄一摆舞成密不透风的屏障，青色的光辉笼罩，面前千百片花瓣同时发光。
轰！他的身影被烟尘埋没，旁边的土地里插着半柄断剑，幻想中的光辉忽明忽暗。
白色的焰光照亮潇潇的眸子。
她嘴唇微张，似乎终于回转过神来，然而还来不及悲伤，面前新的花瓣随风又至，
资深者的经验开始发挥作用，金属液枪挡在身前，把数次爆炸挡在身前，同时她身体不退反进，蹿身往飞剑引爆的花雨空隙里钻去。
如此这般好几次她才勉强脱离爆炸范围，更是在刚刚滚到世界树下的那一刻便胸口一闷，一口殷红喷出。
伴随着身体移动变得开阔的视野里，不少觉醒者蜷缩在身旁的掩体下，还有不少空旷处的觉醒者以极为标准的战术动作趴伏着。
等等，极为标准的战术动作？
她勉力撑起身子，把那些个陌生的面孔收入眼中。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下嘴唇边红色的缝隙再添一缕。
好像……她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沉默的未来城军区，空门大开的秦海，隔绝世界的天幕……
一切的一切串联起来，答案呼之欲出。
最后一片红黑色的花瓣在面前点燃，风停，声静。
硝烟散尽，唐双满身鲜血躺在爆炸的坑里，眉头紧锁，看不出来是死是活。
死寂的战场上，无数抱头瑟瑟发抖的幸运儿茫然对视。
潇潇倚着世界树的树根站起来，抬起头来望向之前被她们集中攻击过的世界树的树干。
烟尘早已散尽，碧绿的光晕里，世界树粗壮的树干依旧完好无损，反倒更加遒劲，虬结的树根就像在嘲笑着人类的愚蠢。
她早该想到的，秦海的地下，是晶态矿脉。
所以说，现在怎么办？
她靠着世界树，大口地喘息。
直接攻击世界树本体没有用。她抬起头来望向被荫绿支撑起的世界，蓝天白云恍若永恒不变。
除非干掉世界树的觉醒者，然而那个一直躲在幕后的家伙又在哪里？
“你是在找我吗？”清脆尖细的女声从她背后响起，身着着白色的小棉袄，犹如瓷娃娃般精雕玉琢的小女孩对她温和地笑着，眼眸深处金色的光辉犹如三叶草徐徐绽放。
“可惜我想见的人不是你呢。”小女孩的手轻轻拂过潇潇的脸庞，柔滑得犹如冷玉。
潇潇盯着面前咫尺之遥的女孩，看着她笑意满满的眸子里被拙劣隐藏住的高贵冷意，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滴滴滚落。
明明是冬日，她的背后却开始汗湿，腋下汗水顺着曲线下滑，冷意刻骨铭心。
她不敢动。
女孩的轻笑声在她僵住的身体旁继续，耳垂似乎也能感觉到她呼出的暖意。
淡淡的绯红浮上面颊，带着些许羞怒与无奈，潇潇的侧脸似乎有着水滴滑落。
侥幸逃过一劫的觉醒者们茫然地看着这一幕，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说吧，我哥哥在哪里？”女孩笑嘻嘻地松开潇潇的脸庞，精致的小脸上满是冷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