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诡异
两架武直-19在一个瞬间变成了燃烧的火团,坠落的光焰里齐亚的眼眸里有一点灰暗似乎终于爬了出来。
他微微张了张嘴巴,可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黑色的影子从街边的商铺里走了出来,他看了看场间幸存的四人,手中凝结出黑色的手里剑,他的脚步速度陡然加快,夜叉面具下的脸不知是喜是悲。
螳螂嘶吼一声,身体愈加虚幻的它在这一刻挡在了齐亚面前,双臂交叠在前,和手里剑的锋锐正面相撞,点点火花在半空中溅起,双方身形一沾即退。
忍者朝后方跃去,身在空中,双手已经收拢到了胸前,光影闪烁中,两枚苦无撕开空气追向螳螂。
它们来得是如此迅速,以至于螳螂只来得及磕飞其中一枚,眼睁睁地看着剩下的那枚苦无如毒蛇般盈满整个眼眶。
轻巧的撕裂声里,这个挡在齐亚面前的蓝色身影骤然凝固,下一刻,它的身形骤然破碎。
序列号3441 刀色螳螂破碎。
忍者抬起头望了望街道旁的大厦,这基本上已经是结局了,渐渐有着影影绰绰的人形从各个阴暗的角落里显出来。
四五个袭击者现出身形,两条飞龙紧跟他们的脚步朝着街区外冲去,很快那个方向传来了激烈的交火声,间杂着飞龙震天的吼声。
尽管那个方向还在交战,但实际上已经无关最后的结果了。
带着禁婆面具的袭击者对着忍者点了点头,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忍者拾起了地上一块锋利的玻璃碎块,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动作颇为利落地来到齐亚身旁,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
禁婆站在三楼上,看着这注定要载入觉醒者历史的一刺,这次筹备良久的刺杀到现在终于似乎要迎来一个较为完美的结局。
运动场正面强袭,人质计划引走卢卡的大部分战力,再半途截杀重伤垂死的真实者,一环套一环,尽管有些仓促,计划也存在很多偶然性的因素,但终究还是在几个觉醒者团队高执行力的弥补下顺利进行到了这一步。
该收获的这一步。
他这样想着,再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自己对面楼的同伴软软地摔下楼去,没有脑袋的尸体挂在四楼的晾衣杆子上,早已软沓沓的不动了。
他自己的视野不知何时也已经移动到了半空中,白色的影子从他后方疾驰而过,继续奔向下一个来不及逃走的目标。
在这个白色影子的面前,忍者身形的破碎也不过是下一刻的事情。
禁婆突然发现自己的视野在移动,甚至能看到自己的身体缓缓从三楼的床边向下滑落。
他的视野突然变暗了,只能看到那个袭击者标志性的白色光甲。
第六顺位真实者,他怎么来了?
难道,派去伏击的他的人都死了?
……
席尔瓦站在齐亚身旁,在全身白色战甲笼罩的他面前,忍者还来不及躲避,便已经被炽红的刀刃轻易切成了无数碎块。
他俯下身来望了望齐亚,面甲粒子化散去,露出其下还没来得及抹去血迹的脸庞,他的眼神颇有些无奈:“不是说了有危险的时候就叫我的名字示警吗?”
齐亚盯着他,嘴角勉强拉出一抹苦笑,随着这个简单的动作,他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唉。”席尔瓦俯下身来旁若无人地从身旁面如土色的医生手里结接过夹板和绷带,手法娴熟地暂时压制齐亚的伤口。
只是包扎的时候,他的动作并不是很流畅,常常在一些关键的地方停下来,面色也是颇为不好,唇边的血迹愈加明显。
“你受伤了?”齐亚虚弱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愣了一下,转头对上少年有些担忧的目光。
“嗯,”席尔瓦点点头,随手揩了揩血迹,“被伏击了,受了点震荡。”
尽管他的情况远远不是震荡二字就能解释的程度,然而大概是不想示弱,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暂时压制住伤势的爆发,他站起身来,望着不知何时已经空空荡荡的战场,看着这时候突然断裂从四楼落下来的半截残肢,刚才来救援时他一个照面杀死了三个觉醒者,一名幻想种,但是否清理干净这就很难说了。
也不知道对方是见到他的到来逃走了,还是又潜入黑暗躲藏了起来,如果是后一种那可确实是有些麻烦。
收起这些有的没的的想法,身体上的装甲一部分粒子化,然后在半空中重组成三个简陋的担架,小心地将三名伤员放了上去,他又往火焰的废墟里瞅了一眼,似乎看到了什么好东西,脚步上前,双手一个公主抱把某个女孩抱了起来。
“歌姬”陆珂,身上的衣衫破破烂烂,裙装基本上成了布条,隐约还能看见淡绿衣衫下微微起伏的娇俏胸脯。
她所乘坐的装甲车是第一批受袭的两辆,估计应该是在第一次爆炸之中昏迷了过去,不过万幸的是没什么明显的外伤。
席尔瓦有些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将女孩搂得稍稍紧了些,快速展开的装甲推动下,他们快速地朝着卢卡市军区医院飞去。
街区外的枪声愈加零落,大概卢卡的支援部队也已经杀了进来,接下来只是看医院的手术能不能压制齐亚的伤势。
席尔瓦望了望街角驶来的两辆坦克,身影在粒子的光辉里消失不见。
……
柳暮抱着林刚的母亲,一直躲在材料成型车间的角落,她需要时间来恢复精神,否则以她现在的精神状态,万一出去脚下一滑,估计就是身上开几个眼的份儿。
对方似乎也吸取了之前的教训,不再试图缩短距离,只是一直远距离火力压制,他们的火力也同样强得不像样,要不是隼的反应够快,之前两个女人早被一发RPG打成碎块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身子匍匐着准备再次前进,这种时候,时间拖得越久,对于人质解救越不利,她不知道对方现在将剩下的林爸转移没有,因而现在她必须赌上一赌。
然而还没等她想好方案,枪声突然停了下来。
幻想种的攻击也停了下来。
一阵刻意压低但却始终压不住的混乱脚步声之后,整个化肥厂似乎都静了下来。
化肥厂外此刻爆发出激烈的枪声,看样子是敌方撤退的人员和包围封锁北区的军方部队发生了直接冲突,不过枪声没有持续多久便变得零零星星,想来大概军方也阻止不了顶尖觉醒者团队的逃跑吧。
撤退了?
柳暮微微弯起眉毛,微微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
她不敢出去,谁知道这是不是对方引诱她出现的陷阱?
再等等。
十分钟过去了,没有任何声音,少女能听见的只有自己逐渐趋于平缓的呼吸声。
隼鸟一直站在她身后此刻,它却突然一展双翼飞了出去,一头扎进了成品车间。
数秒之后,车间里传来了隼鸟轻松的鸣叫声。
敌人撤退了。
少女从藏身处谨慎地露出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昏迷的中年男人,他被随意地抛弃在主控制台边上,看他缠着绷带的脑袋,大概是在反抗时留下的痕迹。
他应该是林爸。
身后逐渐有严整的脚步声响起,指战员有序的发令声里,一队队士兵快速进入到车间里,见到面前黑裙的少女后,指战员连忙停下,敬了个军礼:“柳上尉。”
柳暮轻轻点头,表示回应,她回身指了指:“这两位是营救目标,将他们送到医院救治。”
下命令时,她的脚步不停,快速从士兵阵列里穿了出去,身后隼迎风见涨,黑色的闪电再次成型,看那方向,正是向着卢卡军医院飞去。
“长官您这是要去哪里?”
“我去见真实者。”
营救任务完成,讲道理她应该高兴,不用再成为不守信的学姐,但是此刻她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佣兵团队的本质是狼,这些世界上有名的团队更是狼中的佼佼者,狼群在得到自己想要的猎物之前怎么会轻易放弃呢?
对方的反常反应让她心里宛如垫了块大石头,沉甸甸的,怎么也卸不掉。
对方为什么退兵呢?
对方的目标是谁呢?
是齐亚!
她的眼眸猛然睁大,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犯了个不可饶恕的错误,这种情况下她居然让陆珂和杨羽带着那么一丁点儿人送齐亚去医院!
陆珂是非战斗型的觉醒者,而杨羽在释放过一次“游戏”概念之后连普通人都不如,这样的组合要是遇上了对方的拦截,那绝对是凶多吉少!
似乎是为了验证少女的担忧,隼越靠近城市中区,硝烟和枪声就越密集,在离医院不过两条街的银杏路上,她甚至看见了那三辆已经烧得只剩光架子的装甲车。
“呼叫陆珂!呼叫陆珂!”有些颤抖地握紧手中的银扣,少女的心情在长久的无人接听之后变得过分的激荡起来。
隼鸟感应到柳暮的心境,双翼一展,闪电穿过重重云层,在硝烟密布的战场上折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