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来人会是晋王。
看来脸皮厚如城墙的大人物就是他了。
只见他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然后又打量起白齐来,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郑大人,算了吧。此人我认识,是我三妹府上的人,能以一当百,有万夫不挡之勇。”
这话一出,郑苍就像是找到了台阶。
只见他一甩长袖,冷哼道:“原来是公主府的人,难怪这副德行!”
听了这话,白齐心头就冒火,忍不住要去抽腰间的剑。
但一旁的胡临枫赶紧上来拉住了他,连道算了。
而晋王还对着他笑了笑,四平八稳道:“你可要想清楚了,不动你,是因为你背后有公主府。但你要是得寸进尺,公主府也未必能保下你。”
还敢威胁我!
这话让白齐恨不得一剑捅了他!
但转念一想,他又冷静了下来。
自己今天刚惹恼了王璃之,还不知道对方的气消没。
要是让对方知道自己大半夜不回家,反而给她惹出了一大堆麻烦来,估计那女人能生吃了他!
想到这里,他有点郁闷,也懒得再找这些人的麻烦。
他转身回到座位上,继续喝酒。
而围观的众人也逐渐散去,不过隐约间可以听见,楼下还在说着刚才发生的事。
他突然觉得索然无味,对周围的一切都没了兴趣。
他叹了口气,起身道:“走吧,回家了。”
走在回公主府的路上,白齐那是越想越气。
他原本都打算把这些家伙都剁了的,但一想到王璃之,和背后的公主府,又不得不忍这么一口气。
这京城就像是一张大网,每个人都在这个网里面。
这个网就是规矩,也是关系,它可以让你心想事成,也可以让你一事无成。
就像现在,他很想杀人,但因为王璃之的缘故,他的心里就有些迟疑。
所以他只得在心中反复念道:杀人不好...杀人不好...杀人不好...,所以,不要杀人。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拿了把锤子,看所有问题都觉得是钉子。
这样不好。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杀人的好。
突然,通天宝镜的声音响起:“看你好像很烦躁,是在想什么事?”
“我在想,要是你再敢突然说话吓我,我就把你丢进猪圈,和猪作伴,让你浑身上下都变得香喷喷。”
这让天上的青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嘀咕道:“恶心...”
“你说什么?!”
白齐拉高了声音,但青瑶一点也不怕:“怎么!说句实话也不行?”
好吧...猪圈确实挺恶心的,还是不要聊这个话题了。
“话说,为什么你总是用天女娘娘的声音说话,还披着天女娘娘的皮,难不成...”
“难不成什么?”
“追求刺激?你好骚啊。”
“......”
青瑶被噎得说不出话,最后拿着镜子看了半天。
心想,真的骚吗...
此时月亮位于中天,白齐已经来到了公主府门前。
此时的他有些踌躇,心中还没有做好面对王璃之的准备。
要不然找个客栈将就一晚,等明天再说?
他惆怅着,抬起头,发现天上的月亮半圆不圆,就像他现在的心情,半通不通。
“站在门口不进去,你是打算当门神?”
突然,一个好听的女声从头顶响起,他心里顿时咯噔响,转头就发现王璃之正坐在高墙上。
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在那里的。
难道她是特地在这儿等着自己?
呵呵,怎么可能。
“这大道上有风,凉快,正好可以赏月,你看这月亮,多漂亮!就像美人的俏脸,不过遗憾的是上面的洞太多,像是长满了麻子。”
月亮上的洞当然是指陨石坑了。
王璃之翻了个白眼,从墙上跳了下来:“整天就知道胡咧咧,也不知道多看点书,月亮上的洞不是麻子,是天狗食月咬出来的。”
这话让白齐也翻了个白眼,心想你看的书也不比我看的书正经。
既然不正经,那就更应该胡咧咧了。
“什么天狗,我看舔狗还差不多,所谓天狗食月,不过是它想吃月亮上的嫦娥。”
“什么意思?”
“这就有意思啦!你看,月亮上住着嫦娥,每次天狗食月,月亮就像是被拉上了帘子。你可知道,人们在晚上熄了灯,拉上帘子后要做什么?”
“你...你...你...”只见红霞爬上了她的脸,骂了一句:“你下流!”
天上的青瑶也忍不住点点头,表示赞同。
但白齐不同意,这明显是诽谤:“这可不叫下流!”
为了让自己的形象再次伟大,白齐辩道:“人又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要是不做那事,这世上就不会有千千万万的人,也不会有王璃之的白齐这两个人了。你想,要是这世上没有王璃之和白齐,那该有多无聊?”
这让王璃之抿紧了嘴,思考了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见此,白齐趁热打铁道:“所以,这事不仅不下流,反而还很伟大。要知道,就连孔圣人都是他爹妈做了那事才生出了他。要是他爹妈当时不做那事,那这世上岂不是就没有孔圣人啦?”
说完,他发现王璃之的脸更红了,心想莫不是自己哪里说错了?
结果就见王璃之咬着银牙,恨声恨气道:“你的歪理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但是你现在跟我说这种东西,合适吗?!”
经她一提醒,白齐才终于醒悟。
此时夜黑风高,凉风习习。
他与王璃之站在大街上,可谓孤男寡女。
在这个男女有别的时代,这种话就有点儿太刺激了。
这会让王璃之以为自己在暗示她什么,比如困觉之类的。
但苍天在上,自己根本就没有困觉的意思!
这小娘子除了人特漂亮,腿特长,身材特苗条,胸部特均匀外,就没有其他的可取之处啦。
等等!为什么我觉得气血上涌,鼻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他伸出手摸了摸,仔细一看,还好,不是鼻血。
可能是天有些凉吧,毕竟好一大一晚上了。
这样的夜晚就应该躺在床上,将红袖拥入怀里,细细把玩其玲珑剔透处。
但今天惹恼了这位母夜叉,所以这样的想法自然是不可能实现啦。
现在还是想一想要如何才能度过此劫吧!
他又重新打量起王璃之,让对方感觉浑身不自在。
而见了对方此时的窘态,白齐突然醒悟。
“那个,王璃之。”
没想到话音刚落,女子就眼一瞪,眉一蹙,斜着眼睛看他道:“又怎么啦?!”
虽然对方做出一副我要吃掉你的样子来,但奈何此时的王璃之太可爱,完全没有不像是母夜叉。
所以,他决定以母夜叉为切入点,来缓和两人紧张的关系。
“王璃之,我发现坊间流言多有不实。”
“此话何解?”
“你人很漂亮,性格也挺好,你擅长用刀,不擅长用钢叉,所以你不是母夜叉。”
说完,就见王璃之一脸无语的看着他。
他以为王璃之是不信他的话,就又补充道:“别人说你是母夜叉,那你就一定不是母夜叉,因为如果你真是母夜叉,那别人反而不敢说你是母夜叉。”
这话有套娃的嫌疑,甚至戳到了王璃之的痛点,只见她恨恨地说道:“我看你是皮痒痒了,欠揍!”
这样一说,白齐也反应了过来。
既然要缓和气氛,说点其他的不好吗?为什么要揪着她是不是母夜叉这个问题不放?
不过既然话都说出来了,那就没有回头路了!
要问为什么的话,这就是钢铁直男的浪漫呀!
不要停下来呀!
“我说的是事实!都是因为市井流言凶猛,所以才会有今天的误会。如果我不解释我的动机,你就一定会认为我是个不堪的混蛋。”
“你难道不是混蛋?”
“偏见!这是你的偏见!”
王璃之悠悠开口,白齐还想再狡辩两句。
但这一刻,他又突然意识到,王璃之不仅不是母夜叉,甚至可以说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为什么要学武,又为什么要拿刀呢?
“突然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这个样子?
王璃之稍一思考,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你不懂。”
“我怎么会不懂!”
白齐心中已经了然。
好勇斗狠是表象,走鸡斗狗也是表象,真正的王璃之,也许是个追求自由,不被礼法束缚的人呢?
这让他莫名的有些激动,甚至要将对方引为知己。
“王璃之,我们是自己人,是战友呀!”
这句话来的莫名其妙,王璃之不知道白齐又要搞什么飞机。
所以她决定以不变,应万变,一句话也不说。
“王璃之,你别拿这种表情看我啊,我是说真的!”
“什么真的?”
“哼哼。”白齐得意道:“你之前问我为什么习武,那我现在问你,你又是为什么习武?”
“潇洒自由。”
她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说道,让人猜不出真假。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话半真不假。
就像白齐回答她的时候所说的一样,半真不假。
自由,自由,那是多么美妙,但又多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呀。
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其他人追求自由。
她不相信,因为她是异端,和所有人都不同,所以没有人可以理解她。
她的敌人是整座京城,又或是...整个世界。
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没有自由,所以‘所有人’又不允许其他任何人获得自由。
——更何况一个女人?
谁又敢与整个世界为敌呢?——包括她自己在内。
所以这话半真不假。
心向往之,但仅此而已。
“那咱们不就是自己人嘛!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