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掌过后,众人缩了缩脖子,都不敢再说话了,殿内顿时又安静了下。
不过这次安静与之前不同,之前是众人施压,妄想压服白齐。
而这次是白齐发威,直接降伏了众人。
毕竟大家都是一把老骨头,可不比那张桌子,一拍就要碎!
这让那中年人涨红了脸,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要知道他也不是什么傻子,今天赴宴前就将白齐的事情打听了个七七八八。
所得到的情报都说这人乃是真正的江湖客,好勇斗狠之辈,是把脑袋绑在腰上吃饭的人。
先是在长街上打了苍家的恶少,然后又在大庭广众之下折了户部尚书的面子。
如果他现在真的要动手打人,自己这群人还真拿他没有办法。
眼下的情况真是太尴尬了,接下来又要怎么办?
继续说下去,怕是骨头都要被这人给拍碎,到时候就是竖着走进来,横着抬出去。
但不说,就难免要被众人耻笑,以后还如何在士林官场上混?
这场面一时间僵持不下,让白齐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眼睛都湿润了。
一群匹夫,难道还真能拿他怎么办?!
在仆役婢女看来,眼下的情况就更加扯淡了。
一群成名已久的大人物,竟收拾不了这么一个小人物!
不知过了多久,其中一白胡子老头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竖子!你笑甚么!”
“哈哈,我笑你们一群乌合之众!就算人再多,又有什么用?就像一群村头的老太太,整天就知道背后嚼人舌根,人前说坏话!我看你们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全都读到了狗肚子里!特别是骂起人来也没有点儿新鲜话,翻来覆去就几句,还不如村里的老太太!声音更是有气无力,半死不活,连人家村头的大黄狗都不如!”
说完他还咬着牙,一句一字道:“一!群!废!物!”
这话说完,就见这老头气的发出了‘哇呀呀呀!!!’的声音,身体更是往后仰,要不是有人上前去扶住了他,指不定就背过气去。
这下大殿内彻底炸开了锅,有人叫道:“士可杀!不可辱!我辈读书人,岂能容你如此羞辱!”
然后又一人站了出来,声音慷慨激昂:“他们不言,我言之!他们不敢说,我来说!”
“第一!你不知礼法,不懂谦卑!在殿下面前,竟敢直呼其名,此乃大逆不道之罪!”
说完,就听众人齐呼:好!好!好!
“第二!你目无尊上,不敬圣贤!在座皆是前辈高人,学问高深天下知!你不避圣晦出此粗鄙直言,理应被钉在柱子上受人唾弃!”
“第三!你居心叵测,包藏祸心!投殿下之所好,怀不良之心接近殿下,如今更是成了殿下的面首!毁坏殿下的名声!”
他娘的!
白齐心中气急,自己莫名其妙的就成了王璃之的面首,还包藏祸心!真是好得很!
他大概知道这些人是为什么要整他了。
全都是因为郑苍!
不过这也不奇怪,别人是户部尚书,掌天下官员的任命调遣。
这些人一大把年纪了,还想做官,当然就得走郑苍的关系了!
这让他又忍不住感叹,这国家真是烂得没救了!
这时众人纷纷出声附和他的话,顿时壮了此人的胆。
他向着前方的王璃之弯腰拱手,铿锵有力的说道:“殿下!如今国家正处多事之秋,殿下竟还养此面首,恐惹得市井物议沸腾!若到时出了事,殿下恐怕就是祸国殃民的妖女!为千夫所指呀!”
说完其他人还跟着一起附和,以妖女的名头来要挟王璃之。
但前方的王璃之只是抿着嘴,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她还可以忍。
但白齐可就忍不了了!
前三条说的都是他,但说的都不是真的,他也不怕!至于名声什么的,他也不在乎。
所以他就由得这些人去说,心中气归气,但还是可以忍受。
但如今话锋一转,竟说到了王璃之头上!
什么祸国殃民,什么妖女的话都说出来了!
这不就是一群废物把国家弄烂了,把人民弄死了,最后大帽子一扣,就盖到了王璃之头上吗?!
好!好!好!真是好的很!
这可是活生生的吃人呀!
以前只是在书上看过吃人的故事,没想到今天居然就发生在了自己的面前。
而他们要吃掉的还是自己的朋友!
这要是忍了,他以后就别做人了!
他直接抄起手中的酒杯,在那人根本反应不及的速度下,向那人脸上砸去,把那人砸了个头破血流!
那人直接就捂着头,蜷缩在地上,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
这下这群乌合之众彻底炸了!
“混帐!!!”
“杀人了!这人要造反!!!”
“卫兵!卫兵呢!快来将此人拿下!!!”
这群人瞬间聚在了一起,全都站在白齐的身前,不断喝骂,就是不赶跟他动手。
王璃之的心已经是沉到了谷底,不知道今晚的事情该如何收场。
但白齐却一点也不怕,心中反而平静了下来。
他就这么稳稳地坐在那里,手里还拿了盘腌黄瓜在吃。
他现在甚至感觉有些无聊,因为这些人真是没有半点儿本事,除了聚在一起,用语言攻击人,用诽谤来杀人外,他们还能做什么?
于是殿内的气氛越发古怪了。
只见一群人站在大殿中间,聚在一起不停的骂。而白齐则坐在座位上,慢慢的吃。
他那副悠哉悠哉的样子,让站在角落里的婢女家仆们心中都不禁泛起了嘀咕。
这还真是个猛人!
就这样,众人骂了好半响,声音渐渐的就低了下去,毕竟白齐这没有一点儿反应的样子,只会让人觉得自己像是个小丑。
好像别人不跟你一般见识,自己却炸了毛,这不是丢人吗?!
但他们哪里知道,白齐是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他是那种火气越大,表面上就越是平静的人。
这种人表面不生气就罢了,要真生起气来,那可真是恨不得把人妈都给杀了!
所以当众人的声音渐渐小下去时,白齐也就放下了筷子——因为那盘腌黄瓜已经被他吃完了。
他拿起断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嘴,然后抬头看着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淡淡的问道:“阁下贵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