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抿了抿嘴唇,努力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我,邱浩天,就这么被这疯女人糟蹋了吗?
这就是把色欲强加于别人身上的感觉吗?为什么,我居然差点抗拒不了?
她干了什么?她这是在犯罪!
“愣着干嘛,我要回宿舍了!”永川环视了一下周围,颇为着急地叫起来,把我从断片里拉回现实。
“你!这是我的初吻好吗?你下次能不能做事前考虑考虑别人的感受?”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嗯,都可以做暖手宝了。
“快点送我!”她挽住我的手臂,小鸟依人的样子一时间女友力爆棚。
“你!你下次再敢这样,我,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我说话都快不利索了。
一根手指狠狠地戳了我的腰。
“还想有下次?”
永川又恢复到了原本的样子,这反而让我感觉舒适。哎,女人啊。
小径边的路灯发出白光,越来越清晰,我们离宿舍不远了。
“就送到你这吧。”我把她的手拿开,“这点路你总不会害怕了吧。”
“我说了,我不怕黑啊!”她嘟起小嘴。
“呵呵,被我抓到了吧。”
这个声音宛如是从幽冥之中传来,让我背脊发凉。永川怔了一下,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说:
“见机行事。”
脚步声逼近着,老式帆布鞋的确难以发出让人警觉的声音。
明晃晃的手电筒照在我们身上,教导主任如同参观动物园中的猴子般打量我们。
“你们在干嘛呀。这时间不应该都在宿舍了吗,怎么在外面啊。”
“我们……”
“行了,现在我不要听你们解释。”张天摇摇头,头上的大波浪像恶魔的触手甩动着,摆了个“请”的姿势,“把这些话留到你们的班主任面前再说呗。”
老师的宿舍就在不远,我拖着沉重的步子仿佛走了十万八千里。
这栋阴森森的宿舍就是通往炼狱的入口啊。
推开会议室的门,各班班主任的集体会议正好结束,会议桌上堆着的文件还没有收拾好。
“各位别走,看看这被我抓个正着的两位。”
教导主任把刚刚遇见我们的情景复述了一边,不时地强调“他们已经误入歧途”;“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不是听课就是停学”之类的话。
这是公开处刑吗?平时的教导主任即使训斥学生也是关着门发火的,看来第一天的事让她耿耿于怀,觉得自己失了面子。
“许老师,你作为他们的班主任,你怎么看?”张天瞥了一眼我们的班主任。
“关于永川奈末和邱浩天的事我不是很了解,但我觉得应该让他们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有刚刚那种情况。”班主任完全不知道我们的“恋情”是不可能的,当初樊郭把这件事闹得这么大,也就刚回学校的张天虽然处理了他,但是对我们受害人好像不是很关心啊。
“那你先说说。”张天指着永川。
“我们下来碰面说句话而已。谁让手机都没收了呢。”永川摊了摊手摆出有恃无恐的样子。
“可我好像看见你们手挽着手啊,你作何解释?”
果然是老狐狸了,先抛出一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实则是想让我们自相矛盾从而暴露。
各班主任显然也很少遇见张天直接审判情侣的,都饶有兴致地看着。
“我父亲”
“在说你们的事,你提你父亲干吗?在这件事里我不关心你父亲怎么样。即使你是从日本游学多年回来,也不能享有特权吧。”张天显然不清楚永川的势力范围。别的班班主任轻咳一下,想要提醒她。
张天显然是职场老人了,教学多年来接触了形形色色的家长,自己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肯定也在盘算对方的父亲究竟是何来头。这声奇怪的咳嗽声不可能没有被她注意到,但是当下她不可能放弃盘问。
所以理所当然的,我变成了“冤大头”。
“你们是不是男女朋友?”张天拍着桌子,大声质问。
班主任倒是淡定地看着我,他相信我肯定不会说实话。在座的其他班主任并不一定像许老师那样开明,就算我一个人身败名裂总不能拉着永川一起吧?再用之前的理由去搪塞老巫婆显然是想不通的,最让我头疼的是,老巫婆的惩罚手段太严厉了啊。
我应该怎么办?那我还能狡辩吗?我应该矢口否认然后双方被找家长吗?
一股朴素的正义感又从我内心冲出。为了那一吻,我不能让本已遍体鳞伤的永川被当成主犯啊!
与其现在纠缠不清,不如一劳永逸。
但是这条路,注定布满荆棘。
汗水从下巴滴落,我抹了抹,正视这所有老师,掷地有声地说:“是。”
永川转过头,一脸不解,就连班主任也睁开了他昏昏欲睡的双眼盯着我,就好像在指责我不理智,把棋走成死局一样。
“你知道在我这谈恋爱还不承认的后果是什么吗?两个人里面必须有一个得从这个学校消失。”张天嘴角忍不住上扬。
“不是的,老师你听我”
张天却制止了永川,接着问我:“是谁先主动的啊?”
呵,真当我傻吗。如果顺着教导主任的话回答下去,保证是个死胡同。到时候是不得不“撞南墙”还回不了头了。真正应该做的是跳出常规思维,让她跟着我走。
就算心里美的,也要豁出去试一下。
“老师,你可能不知道,我极其反感异性恋。”
这是我心中不太成熟的想法,父母似乎约定好的不见踪影给我的童年乃至现在留下了极大的阴影。虽然怀疑他们有外遇,可从没有决定性证据。这种可笑的想法随着我自身的成长已经转变为“讨厌肉体上的恋爱”了。
但是在此时此刻,只有它能帮我拜托窘境。
假如我冤枉我的父母,那也请原谅我吧父上母上,小命要紧啊!
会议室里沉默了一会,有老师叹了口气,把眼镜摘下放在桌上,十分不耐烦似的。
“哦?你说说。”张天被勾起了兴趣,所有老师都注视着我。
“倘若你的至亲,都因为所谓的‘爱’而丢下你不管,你会是什么感受?”我咬咬牙,接着说道,“当你发现他们一个个都是因为被‘**’占据了大脑,那你又会如何看待异性恋?”
“你说的是你的家庭吗?”
“没错,在我的记忆中,只有懵懵懂懂时见过我的外婆,再后来,我被我的父母临走生活。但是,小时候他们早出晚归,到了我能够自己自理的时候,干脆一天、两天、一个星期、一个月的不回来。你说他们去干嘛了呢?倘若没有我的存在,他们一定过得更无忧无虑吧。如果只是为了‘爽’而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生命有何意义?”
说到外婆,者更令人感到不可思议了。我从来就没有和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见过面,就连人名都没听说过。而问起父母,他们也只会告诉我,只有到时候才能相见。
这搞得他们也和孤儿一样。
这里的“外婆”当然是捏造出来营造悲伤气氛的,班主任通过家长会的缺席顶多知道我的父母状况,再往上一步就不可能了。
“所以我邱浩天,讨厌异性恋,能有多少异性恋能说自己不是因为荷尔蒙而走到一起呢。”我甚至从所有老师脸上一个个看过去,满脸惊愕就是我想要的效果。
“那你和永川奈末同学不还是在一起了?”张天还算清醒,没有被打乱思路。
“你看见我们在一起,其实只在第一层,而你一位自己在第三层看透了这件事,实际上我在第五层。永川和我在日本就认识,她把我当成哥哥,我们对外宣称是情侣又如何?和那些恶臭的人一样吗?或许我们的情感中更是一种友谊,最单纯,干净的情谊。”
张天看向班主任,班主任点了点头,证明我说的是实话。对不起班主任的信任,现在我只能瞎编故事了!
“那你没有解释,为什么兄妹会变成情侣啊?”
“我们的关系大多也是同学赋予的,也就是同学公认的情侣,我们所认为的兄妹。为什么呢?因为我们两个在平时的生活中互相帮助,在他们的口中,我们就变成了躲躲藏藏的‘情侣’。”
我喘了口气,接着讲:
“张老师,你最担心的也就是男女之间干出有违道德的事,或是影响成绩吧。这两点在我们身上完全不可能有。首先,我们以兄妹自居。其次,在第一条的基础上,我们根本就不会上课时为了对方而有‘啊啊啊对方在干嘛’这种胡思乱想,更多的,就把对方当亲人而已。”
我说话时故意放慢了语速,表情丰富。老师们似乎在咀嚼着我的家庭背景他们大多为人父母,只要引起共鸣,我就能够暂时脱身!
“这孩子啊,你太可怜了,但是爱不是这样的啊。”一位步入中年的老师说道。可能你是对的,但我现在绝不能表现出“你有理”的样子。
“许老师这孩子说的是真的吗?”
“孩子我跟你说……”
各个老师开始苦口婆心地开导我,班主任显然知记得我父母两次家长会都没去,但他不知道我夸大其词了。永川百味杂陈地看着我。会议室里弥漫着悲伤的情绪。
“好了。”张天示意老师们停下。
“你说的话,我现在不可能全信,停课半学期的处理是逃不掉的。与此同时,想让我不退你学的话要满足一个要求。”
“什么?”
“期中考试不允许低于上一次的年级排名!否则,永久停学!”
让我停课半学期还怎么参加考试?当我是无师自通的天才?
拜托,我上一次超常发挥也变成了祸患吗?
这次玩火玩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