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邓窦典早早醒来,见众人或躺或趴,噫语不醒,便缓缓出了屋子。庭院里冷冷清清,几个拿着扫帚的大妈清理着路上的杂物,他走了上去,问了声早,就越墙来至了迷朦中熟睡了的廊道。墙头的泥土剥落,夹杂着错综斑白的茎须,显然是许久不曾有人来这里生活,而他不过是来这里相会久违的朋友。他扭腰摆尾,疾向这边走来,见地面是无数的脚印,又有浆果甜品,暗暗窃喜道:“终于找到你了!”
岂知,邓窦典疑神疑鬼,绕过一堵隔墙,却见是一条小河,泛波流油,蜿蜒斜入了墙脚的山石里,哪有袁世宏的身影,暗想:“他来到这里不知有几个日子?生活过的蛮自在。”越过水上的青石板,邓窦典猛回头看是一处黑洞,蒙着一张铁网,周围被根藤草茎包裹着,看上去似是出水用的,细思:“他是不是从这里出入?”只是他走了上去,见地面是一块块的青石,干净整洁,不说连片叶子没有,就是一粒小石子也见不到,胸中登时气血翻涌,骂道:“这个狗娘养的东西,还能躲到那去了?”
却说袁华安睡一夜,次早醒来就急不可耐地奔来知炊堂。袁丘见他脸色微红,气喘吁吁,道:“怎么––饿了?”袁华见袁荣、袁渊几位伯伯正坐在桌前,持刀用叉,也不奇怪,道:“伯伯早啊!”袁渊笑道:“小兄弟饿了一夜,来吃早饭了。”袁华坐在了桌前,左右看了看,惑道:“邓大哥回来了么?”袁丘道:“回来了----亏了他…没他,此刻你还不知躺在哪里睡呢!”袁华嘴角哆嗦,颤声道:“是亏了他…没有他…我还不知道躺在那了!”袁渊纳闷道:“难不成我们信错了他?……你们几个兄弟庭院廊道里捉迷藏,却是为啥去小亭隔墙里面?”袁丘瞪着眼,恶狠狠地说道:“到底怎么回事?”袁华哆嗦道:“不––不是,我溜着墙边儿正寻地儿藏身,却听脚步声于墙内奔跑…我心中疑惑,好奇还有哪位不遵你的训导,擅自在那里面逗留玩耍!”袁荣满脸诧异,道:“什么?还有兄弟来这里串门了,我怎么就没听说,是谁呀?”袁丘笑道:“也就邓兄弟,还会有谁?”袁华道:“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我到了那里,见地面上散落着面包屑、坚果壳…过了道墙门,惊奇地发现邓兄弟躺在那里,闭著两眼,兀自不醒。”袁丘道:“我说邓兄弟襟怀磊落,不至你们所想心狭气短,愤恨而去!”袁华道:“我以为他是生病抑或被什么暗算,否则一个月来总不成都在这里昏觉!”袁荣道:“那你自己还吓成那样?”袁华道:“我正要去叫醒他,却见他忽地翻开两眼,吐着舌头,摆着尾巴,向我飞了…我以为…躺倒了。”袁丘道:“怎么了?”袁华道:“我听得背后有声,回头看却是…你们猜是谁?”袁丘眉头紧蹙,甚是困惑,细思:“他的亲人是谁?到底见面也用不着玩命。”袁荣、袁渊圆眼激凸,甚是诧异,均想:“袁兄弟请他吃酒茶,他愤而离去,昏睡一个来月,而今一眨眼却似要搏命…提起天荡山,他神情阴沉,喘气吁吁,说道窦英洪,又是含混不清,支吾不语。”齐声喊道:“奸细!”袁华道:“什么奸细----疏星渡镇口的那位野孩子。”袁丘道:“王廷瑞?”袁荣道:“这孩子不大懂事,既是来了,总该过来见个面,躲躲闪闪是什么意思?”袁丘道:“你确定是他么?”袁华道:“是…却又不像,他见邓兄弟眨开眼,向他扑去…丢了手里的东西就没命价地逃走了!”瞧着袁丘,茫然道:“邓兄弟说的那个亲人是王廷瑞?”袁丘道:“他来时的路上是说过,模样确是有点像你的那位王兄弟!”
此时,袁和走了上来,但看他睡眼惺忪,晃晃悠悠,似是昨晚的醉意还未去净,袁丘道:“邓兄弟醒了么?”袁和坐在桌上,哈着嘴,道:“他一早就出去了。”袁荣看了看袁丘,袁丘看了看袁华,似乎是在说什么,只是嘴唇微微抖动,并不言语,袁和道:“什么?”袁荣道:“没什么…你们庭院里玩耍,看好了妹妹、弟弟,别走远了,这次若非邓兄弟,你的小弟此刻还不知有家可会?”袁和心中惶恐,只是点了点头,可是心里却平静不来,想着戒守堂虽也是伯伯吓唬他们的挂口,不过方才的话不像没来由的搪塞之言。他平日虽自作聪明,把袁静、袁清捉弄戏耍,此刻一言不语,竟只是拿着勺子,夹汤吃粥。
袁华道:“我出去了。”
袁丘道:“院子里小心点!”
袁和道:“我也去。”
他俩一路走来,见邓窦典正盘曲着身体,于廊道旁的紫灌林边的山石上摇首顾盼,道:“邓兄弟早来了!”此时,邓窦典盘算着逛废园,而又如何不引起他们的疑忌,忽地记起来时他们在这里玩躲猫猫,忙飞了过来,道:“你们也来了!”
袁华道:“谢谢你救了我!”
邓窦典道:“没…没什么…玩什么…捉迷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