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当当!!!叮当当!!!”传来了老式闹钟头上那个小锤子来回敲打两个金属耳朵的巨响。是名副其实的巨响,要比喻的话大概就是新年早上你窝在被窝里正睡的舒服的时候窗外突然响起了那种一串串的炮仗声,无比悲惨的是你就睡在一楼。
“啪”李木南一个翻身,一手刀打在了闹钟的面门上,仔细观察这个闹钟,你会发现闹钟的背面没有任何调钮,也没有大号电池的仓盖。闹钟挨了一刀后像是吓了一跳一般突然停了下来,但李木南把手抽回去,闹钟又呼啦啦的闹开了。
“闭嘴,631。别以为有物理不可侵领域我就拿你没办法,如果你还想一直被埋在地下的话。”
闹钟像是听明白了一样乖乖的停下了那震耳欲聋的演奏。
“真是的。”一大早就不怎么开心的李木南鼓着张脸起床了,“把闹钟时间提早30分钟,知道了没。”
闹钟上的指示闹钟时间的小小黄色指针很顺从的往回退了半个刻度。
摸着睡乱的头发,李木南走近了卫生间。但抬头的一瞬间,从镜子中出现了一张陌生的面孔。不对,应该不能说陌生,那就是自己的面孔。可他却是抬手打招呼的姿势,嘴里还念念有词,虽然听不见声音,但似乎对应口型,说的是“早上好。”
“烦死啦。”李木南一拳打在镜子上,随着在镜面上从拳头处扩散出的一圈波纹,镜子终于倒映出了自己现在一头乱发,睡眼惺忪,还气鼓鼓的样子。“527,去到别处玩去,这面镜子,现在,立刻,马上,滚开!”此时,被驱赶到金属毛巾架上缩成一团的527点了下头,经过地砖,一滩积水,这样的镜面反射物,慢慢滑了出去。
透过镜子,可以看到身后充当墙面的是巨大的热带水族箱。水泥怪物173就沉在里面。因为是硅酸盐结构,有良好的气孔,因而在173身上种了许多珊瑚和海绵。有一个好处,海绵浑身是眼睛,并且不会眨眼。看着露出一脸苦瓜相的173,李木南露出了更难看的神色,有一只小手抓住了衣角,“哥哥。做我的朋友好吗?”那个长刘海小鬼,确切的说是091,现在正抬着头用他那大大的漂亮的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哥哥,哥哥,你为什么不看我呢?”
“091,适可而止,给我回墙角去蹲着去,我对你免疫。”
“哥哥欺负人。”露出哭腔的091一个人默默低着头蹲回到了墙角,回到了把头深深埋在两腿之间的姿势,“果然我还是没有朋友。”
昨天成功收容了173和091,照惯例把他们放进了空间稳定机构“第二天堂”处。在这里,李木南可以与这些怪物们生活在一起,因为“第二天堂”的运作,这些怪物们的能力与攻击性都被大大的削弱了。同时,在这个莫比乌斯环状的空间内,任何东西都无法逃脱,而唯一的断裂口也只有李木南才能开启。
“整天和一堆怪物在一起,我是不是也早就不是人类了。”边嘟哝着,边用牙刷刷牙的李木南的表情更加阴沉了。
“032,给我从我的影子上滚开,再烦我就把你丢到手术台的无影灯下面去。”
“121,快从我的瞳孔中滚出去。”
“我背上的那只152,你玩够了没有!”
······
一大早就开始积攒怒气,已经足够放一天的超必杀技的李木南以可怕的微笑打开了“第二天堂”的断裂口,一脚踏进了常人的世界。重重的把背后的门甩上,虽然传来了“咚咚咚”什么东西撞在门上的声音,但完全没事,现在收容的怪物中还没有能突破“第二天堂”的存在。
自己的家再怎么异常,毕竟也挂着specialpersoncaringstation特殊人员照顾中心的牌子。眼前就是对特殊人员的收容设施了。长长的,如白色病院般的走廊,里面住的每一个人都有一个悲伤的故事。幸福的人们都大同小异,但是悲惨的人们却有着各自毫不相同的命运。又想起了昨天大街上沈罡让自己看的那个失去双腿在乞讨的残疾人。这样的人完全符合收容条件,但是本人没有那种意愿的话,毫无意义。自己不是神,不可能拯救任何人。“其实就算是神,也拯救不了一个身边的人吧。”稍稍自嘲一下。
“小李,起床啦。”迎面走来一个拄着拐杖,但依旧很精神的老人,“要读书去了吗?”
他有四个儿子,老婆在生第四个儿子的时候难产,为了保住小孩不幸去世。
大儿子死于很普通的破伤风。
二儿子在打工的时候被工地上跌落的砖块击穿塑料安全帽当场死亡。
三儿子被拐到黑砖窑烧砖,等到被救回来的时候双脚已经坏死溃烂脱落,同时全身感染。为了不成为家里的负担,割腕自尽。
四儿子为了改善家里的经济状况,去接了能赚很多钱的活。当时他不知道这叫人体贩毒,就算知道也不会被告知贩10克就足以判死刑。现在这个老人已经完全是孤身一人。
当时刚把濒死的他接到这里的时候,仿佛就和死人一般,双眼都蒙上了一层死灰。但在这里住久了,就会发现其实还活着就是一个奇迹。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这么一段故事,能活着,真不容易。
李木南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嗯,去食堂吃完饭就去上学。”
李木南住在这个设施中。自己的父母在建成这个设施之后就把这里全权交给他们的儿子打理,所以李木南事实上就是这里的负责人。
他的父母除了提供给他一个不可能花完的账户外,就再没有干预过这里的一切。刚开始的时候,还真是不容易。要四处去找保姆中介,家政工作人员,保洁工,又要去各种行政机关去申报这个设施。
最主要的就是要去收容那些绝望的人们。有时是在垃圾堆旁,有时是在桥洞下,有时是在监狱的大门口,他们的绝望,无数次的击倒过李木南,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黑暗是如此的折磨人,差点就连自己也要对这个社会绝望了呢。
不过,在同一时刻,自己幻想的怪物们开始出现在这个世上。那时候真是想死,本来就够忙的了,现在又出了乱子。不过似乎也亏了那样,因为怪物的出现,国家介入了调查,然后这个巨大的设施顺理成章的成为了那些怪物们的研究设施。
而自己,也就是最大的研究对象。虽然经过一系列测试已经确定了自己失去了继续创造那些怪物们的能力,但自己毕竟还是最了解它们的人,所以在一个成建制的联队全军覆没之后所有的抓捕行动都必须由自己授权并负责。现在设施中有一半工作人员都是化装成一般保姆,清洁工的武装警卫。
走到了食堂,里面已经有一半的位子都坐满了,凡是经历过灾难的人的特点,就是想早点见到第二天的太阳吧。
对他们来说,能活着看到第二天的曙光是多么美妙的事情。一路走过去,虽然和自己打招呼的人不多,但这也不能怪他们,他们所承受的痛苦早已让他们没那么容易摆脱痛苦。
食堂的菜目都是自己亲手定的,就算再有钱,也不会去改善伙食,因为这里是收容设施,是为了让他们休息一阵而已的地方。当他们觉得已经够了,可以再去走出去的时候,设施会给他们一笔小钱,然后让他们去吧。
虽然会有失败之后再次回到这里的人,但那些人大都是为了表示一下感谢,有时候也会回到这个食堂蹭点饭,但不会留在这里,他们也知道,有限的床位要去给更需要的人。对于实在的无赖,毕竟这里还是军事管理区,军队有大把大把的高报酬但是没人做的工作。
“大妈,今天的馒头还能再蒸10分钟,煮茶叶蛋的茶包要换了,还有,豆浆换到以前那家公司,贵点就贵点吧。”李木南在吃完饭之后经常会提出意见,毕竟父母把这里交给自己打理了,而且每年都要花掉大笔的钱,该用心的地方还是要用心的。
回到自己的房间。当然这次没有启用“第二天堂”,门打开之后是真正的位于现实的房间。“不知道那些科学家搞出了什么花样。”嘟哝着,李木南背起书包走出了门。
因为自己的幻想的怪物们的超自然力量,随便哪一项都是位于当今世界顶端的课题。
所以一群老头像非洲难民看到了白花花的大米一样赖在“第二天堂”不走开。
只要照自己给的手册中关于怪物们的详细情况与应对措施,一般不会有危险。更何况那些老的成精的家伙们都知道死掉了的话自己的成果就要被其他人继承了。
而且,在“第二天堂”中怪物们的能力与攻击性都被大幅抑制了。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新被收容的怪物们都要和自己呆上一晚上,以确定危险性在可控范围内。当然,完全没有危险性和科研价值的任由李木南在“第二天堂”放养与使用。
走到了门口长长的草坪边上,李木南不舒服的皱了下眉头。因为草坪在灌水,被淹的受不了的蚯蚓都爬了出来,在水泥地上乱爬,如果太阳出来了,它们还没回到土壤中就必死无疑了。
“哎”叹了口气的李木南蹲下了身,用手一条一条的把水泥地上的蚯蚓扔回到草坪上。在某种意义上,这种会自我复制的有机物和人类没什么两样,大家都是一条命嘛,能来到这同一个世界就是一种缘分。
现在因为人类的关系要面对死亡,虽然仅仅是蚯蚓,并没有什么大的负罪感,但是谁知道现在蚯蚓在想什么呢。蚯蚓一被抓到就会分泌黏液,而且把头和尾巴甩来甩去,有够肉麻的。但李木南像是在剥毛豆一样,一下一只的干着。一个高中生蹲在地上捡蚯蚓,有够违和的。
“李先生,车已经在门口等候了。”走来两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其实是非公开战士核打击侦察兵,看来国家有够重视这个设施的。
“哦,能帮我把这些蚯蚓丢回去吗?”李木南脱口而出。
“是!”好久没接到过命令的精英部队也想都没想就是一个军礼。然后出现了更违和的一幕,两个本身的存在都是绝密的战术核打击侦察兵蹲在地上捡蚯蚓。
设施内是否有行动任务全部看能否观测到怪物们活动的迹象,首先,怪物们并不多,并且有相当一部分已经被收容,其次,很难得能遇见怪物。就算有行动,李木南都会在一天之内解决掉,因为掌握着所有怪物的特性。
因而,军队们其实是很空的,平时就是像普通保安一样打打牌,巡巡逻。
坐在去学校的车上。据说这辆车的门板里面都是反应装甲,并且车窗能在受到4倍音速攻击之前就反应过来并弹出,用以抵挡攻击,同时车架上的装甲板会在随后0.018秒内升起以抵挡接下来的攻击。虽然在大街上使用反应装甲是作死,不过从现在还没受到攻击来看,保密措施还是很到位的。
本来按规定上下学必须由专车接送,但昨天下午为了和沈罡一起走可是动用了最高权限让所有人在设施内待命。
最高权限是为了防止发生内部叛乱而给与李木南的可以直接调动军队的权限。使用该权限的时候李木南就相当于直属最高指挥系统管理,同时,也适用于军事法庭的处罚。
上头据说很生气,但本来就没什么,自己的自由什么时候需要你们来拘束了。不过因为同时捕获了173和091两只科研价值巨大的怪物,上头似乎又很开心了。
车窗外是市区繁华的景象,看腻了的繁华。各种豪车在路上飞驰,明明有的地方的中国人还连干净的自来水都喝不上。不过,自己毕竟不是神,能拯救眼前的人就谢天谢地了。
在这样的社会中,学校是难得的有意思的地方。各种各样的人,坐在一个小小的教室中,影射着他们父母的阶级与思想,百看不腻。
在一群花痴少女崇拜的目光中,李木南走下了车,摆出一个标准的商业式微笑,周围的好感值顿时突破天际。虽然知道他们也是假的,但自己也只要假装着就可以了。每时每刻演着这样的小戏剧,也蛮有意思的。
“哟,假笑帝。”一个面瘫表情的沈罡招了下手走了过来,然后看都没看一眼继续往前走,走进了校门。
这点冲击怎么可能撼动得了李木南天下地上唯我独帅的信念。完美的笑容没有一丝破绽,无视沈罡的话自信的走进了校门。貌似有一个人除外,不过,这也不正是最有意思的地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