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空间中浮现出了只有怪物持有者才能看到的画面。
少女俯身在一名流浪汉身边放上了一把伞。
少女,和三白一模一样的面容。
流浪汉,山柏,乞讨者,棱角分明的脸重叠在了一起。
沈罡驻在原地,在大脑中分析着现状。如果黄伶俐所展示的是真实的过去的画面。那么就是说假设那个少女就是三白的话,那么三白在过去是认识这个男人的,而且这个男人直到现在也一直在注视着三白。这样就能解释很多事情了。山柏其实就是那个凄凉的乞讨者,每个星期都能在上下学路上见面的人。和林凌武说的一样,一直在三白身边守护着三白,只是我们都不知道而已。自己经常会站在他面前给他硬币,这难道就是缘分吗······在自己给钱的时候,有时三白会在耳边讽刺自己这样居高临下的施舍行为。山柏,他,都听得到。
赶紧把脸朝向三白。三白显然是想到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被趴在地上接受施舍的山柏听到过的话,不留情的,对于弱者的漠视,对山柏的漠视。原本精致的脸上,表情渐渐开始扭曲。
不是这样,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如果知道那是山柏的话,一定不会这么说的。可越是这么想,那时说的话越是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中。“那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为了满足你一时的兴起?还是说——你也享受高人一等的快感,无论是生理上,还是社会形态上。”自己,就是这么一个无法容忍沈罡去同情他人的丑陋的家伙。无意中,对着山柏,一直守护着自己的人,说出了这样的话,太差劲了。真的是,太差劲了!
感到右手被握紧了。猛的转头,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因为巨大的惯性流到了脸上。泪水,是冷的。正象征着自己就是这么一个冷血的人。对山柏的冷言相向。
沈罡没有犹豫,因为不知道这时候该怎么安慰三白。所以仅仅是做了一直以来经常做的事。把三白拉进了怀中。这么做仅仅是想告诉三白一个事实——无论发生什么,我永远在你身边。
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三白不再是那个像李孟可一样弱小的小女孩了。沈罡也不是那个像李木南一样的只知道一味的呵护的男人了。
三白在沈罡胸前的衣襟上蹭掉了眼泪,轻轻推开了沈罡的胸膛,“去见山柏。”“嗯。”
此时,沈罡终于有时间理会在一边被放置了很久的黄伶俐了,“谢谢。我们终于确定了山柏的身份了。”
在看到了三白落泪的那一幕,黄伶俐还真的不知所措了。但幸好沈罡是个可靠的男人。见三白稳定了下来,黄伶俐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相搂在一起的两人。
那么,有些话该不该说。这个男人是因为自己才被货车碾断了双腿的。这个男人对三白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明明早已决定了承担然后面对一切的。可是到了现在,面对还红着眼睛的三白,却无法正视了。是自己,夺走了三白重要的人的未来,是自己,害他沦落到了这种地步。明明已经打算面对他了,却无法面对现在的三白。自己果然还只是一个虚假小人而已。自认为很努力了,可是,事实上,却仅仅是在原地拼命打转而已。把自己,搞的,昏沉沉的。
“你们要去见这个男人,山柏吗?”懦弱的人,只能回避自己。
沈罡坚定的点了下头,“刚刚看到SPC的救护车从这里开出去,所以应该是李木南把他接走了。我和三白要去见他,那么你呢。为什么山柏会出现在你记忆中。”
“啊······嗯······”含糊着,说不出口,无法面对哭着的三白说出真相。
沈罡此时也赶时间,忽略了明显隐藏了什么的黄伶俐。“每个人总有那么几个秘密。没事的,说不出口就不说好了。毕竟我和三白向你隐藏的事快堆成山了。”
竟然会因为沈罡没有追问,仅仅是这样的回答而松了口气,黄伶俐对自己的厌恶让她不禁沉下了脑袋,“要去见山柏的话,请带上我。”
三人沉默的坐在去SPC的公车上。确切的说因为不能让三白也占一个位子,所以三白是坐在沈罡的腿上的。
又要去面对李木南这个棘手的家伙了。沈罡略微感到了点压力。
山柏因为不想让三白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所以才隐藏了身份,但在暴露了身份的现在,也完全没必要再去寻找李木南的庇护了。所以山柏没有道理拒绝不见三白。因为明明每天双方都在见面。
黄伶俐坐在靠窗的位子上,佯装着看着窗外的风景。该怎么面对山柏?又该怎么面对三白?因为自己,才让他们两人走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如果当时山柏没有来救自己的话,他们两人的生活应该会很不一样吧。烦?恨?悔?不自觉的在位子上,把身体微微缩了起来。
沈罡不知道黄伶俐与山柏之间是什么关系。但既然在她记忆中有那么一幕的话,也有必要,知道黄伶俐的过去了。特别是她的母亲,究竟是许下了何种愿望,才会引来009这样可怕的东西。
喂喂叹了口气的沈罡就算得到了黑色光点这种改写现象的能力,还是觉得余力不足。也难怪,就算是创造了一切怪物以及坐拥一支军队与相当资产的李木南,也不能把任何事做得完美。甚至在李孟可与黄伶俐两次事件中被打成狗。想到这里,竟然“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此举引来了两名少女的围观。
“没事,没事。”沈罡以轻快的语气一扫周围沉闷的空气,“看,已经到市收容所SPC了。”
随着公交车的报站声,三人在SPC门口下车了。
自然的,因为沈罡与黄伶俐都带着手机,所以这一行人来到家门口李木南是知道的。
不过,是李木南亲自来迎接,真的让人受宠若惊。但比起惊讶,沈罡从李木南脸上感觉到的却是麻烦的预感。
“山柏在你这吧。”沈罡向前一步,开门见山。
“嗯。”李木南很老实。但平稳的声音中听得出拒绝。
“三白有话要问他。”
“嗯。”
“带我们去见他。”
“不行。”
“原因呢?”
“山柏自己的意愿。”
“是嘛。”沈罡知道一旦李木南坚持了,那么请求就完全没用,所以改变了策略,“三白与黄伶俐想进去第二天堂与孟可李孟可091一起玩,可以吗?”
李木南皱了下眉头。虽然也考虑过沈罡会以这种要求进入SPC,而且一旦他进来了,以沈罡的未知能力说不定真的能找到山柏。可是不让他们进来却也是毫无道理的。因为孟可与李孟可是三白的亲妹妹。而且黄伶俐的母亲也在里面。所以说,在这里,要和这个男人发生冲突了,再一次。李木南下定决心后开口了,“三白与黄伶俐可以进来。但是沈罡,你的话,请再给我一点时间。现在真的不能让你进来。”
沈罡听到只有自己被拒绝了也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因为从一开始就没有对李木南抱过多大的好感,“三白想见山柏,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达成她的愿望。”
能改改写一切人类所能观测到的现象的黑色光点从沈罡体内涌出。像墨水一般将周围的空间渲染成黑色。小小的光点,疯狂的篡改着沈罡身边的一切法则。扭曲的光线,破碎的空间,让他身后的黄伶俐与三白本能的后退了几步。幸好是已经在SPC的区域内,周围没有路人。
见到如此拼命的沈罡,黄伶俐低下了头。原来对他们来说山柏是这么重要的啊,看来我真的罪孽深重。想到这里,黄伶俐觉得自己已经彻彻底底输了。
“沈罡!停下!没必要这么执着!”三白徒劳的喊着。先不管声音是否还能传达到。但沈罡会这么做的原因不就是自己嘛。明明自己是一直任性的要求沈罡找到山柏,现在山柏近在眼前,自己却又像耍人一样希望沈罡住手,欺负人,也要有个限度。
于是,住口了。不想再纠结了。
三白的放弃,似乎让黑色的光点更为活跃。大概是因为主人已经没有任何顾忌了吧。
面对已经对自己的能力跃跃欲试的沈罡的挑衅,李木南毫无兴致的冷冷的声音传来,“你在干什么?”
“只要能用实力让你同意就可以了。”沈罡的自信,已经通过笑容表现在了脸上。
“哦,是这样啊。”听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方,李木南稍稍有点吃惊,“原本以为你是更加稳重一点的人。听好了,第一,你从来不是热血小说的主角。第二,我也不是反派角色。第三,是时候该停下你一个高中生的轻狂了。你甚至还连自己能力的本质都不知道。”
像是被一个长辈劈头盖脸教育了。不过幸好因为平时就是被班里的几个家伙按在地上欺负的,沈罡的自尊有极大的弹性。这样的话根本动摇不了一开始这么做的动机,“可能我的确像个小鬼一样,但我只做我想做的事。而且,既然你清楚我的能力的话,为什么你要说这么多话,你在胆怯吗?”
松了口气,果然,两人之间的交流存在明显的阻碍。李木南侧过身,让开了路。如果真的和沈罡打起来的话,以后会很难做人的。三白就再也不会过来了吧,那样李孟可与孟可会不开心的。而且黄伶俐把这事告诉了她母亲的话,SPC与她母亲之间的不信任会加剧。并且,对人使用了破坏性的能力,说不定还会成为把柄被那些政客抓在手中。“警卫,把狙击枪收起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赢了。”
不知道是预料到了还是仅仅是偶然,沈罡笑得有点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