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黄伶俐在想什么呢?”沈罡看着低沉着脑袋完全不像是在听课的黄伶俐,对三白问了一句。
三白的回答很干脆,“她在考虑,是杀一个人呢,还是去颠覆整个世界。”
“喂喂,她又不是,不要把你个人的野心带入进来。”
“这个。”三白凌厉的盯得沈罡毫无继续开玩笑的心情,顿了一下后,确定沈罡在认真听,三白继续说道,“不是我的个人野心,这是沈一可要传达给我的意思。”
“既然问题这么麻烦了,为什么李木南还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甩手走人。”
三白脱口而出,“李木南也不是什么特别聪明的人,他也有想不到的方面,特别是对于这个年纪的女人。”
三白盯着黄伶俐的背影,眼神中明显的流露出了厌恶。是对黄伶俐身后的气团呢,还是对黄伶俐本身。沈罡清楚,三白的这副样子,不是装出来的。三白是真心,讨厌黄伶俐这个人,在常人,无法理解的方面。但这也不好直接发问,于是,沈罡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听课姿势。
不要想太多了,只要能保护好三白,其他事情尽力而为就好。回到了这种毫无上进的浑浑噩噩的想法,沈罡决定把事情留到放学后再说。虽然面前飘着个人形黑色气团蛮碍眼的,但选择性无视就好,并不打算驱散黑色光点,毕竟看得见总比看不见要有安全感多了。
这次的课是语文课。
所讲的课文是《岩羊》。
内容是被猎人与猎狗逼到绝路的一群岩羊面的无法跳到对面的悬崖时,选择了两只同时起跳,然后在上方的一只踩住下方的一只完成在半空中的二段跳,牺牲作为踏板的同伴来达到对面山崖,以求从猎人的围剿中保住种群。
当然,撇开这种不知道谁意淫出来的动物杂技团一样的情节的真实性,单从教育意义上来讲还是有很好的模范作用的。
不过,对于知道岩羊这种物种的沈罡与三白来讲,这篇课文——是啥玩意。
“在文末,对于猎人,甚至是猎狗,那一幅幅难以置信的表情的细致描写,作者想要表达什么?”老师这样提问了。
“那么,黄伶俐来回答一下。”老师点名了。
黄伶俐站了起来,作为一个优等生,这种问题,套进模版中就好了,于是,她在大家面前,回到了那种爽朗的声音,“通过对猎人们表情的细致描写,突出了人类对此的震惊,从侧面写出了岩羊自我牺牲精神的伟大,渲染了一种英雄般的悲壮气氛,发人深思。”
“切”三白像是个专门拆台的小混混一样暗中表示不满。不知道老师是不是从三白的嘴型中明白了什么。
“很好,坐下,那么,沈三白,你有什么看法。”
三白落落大方的站了起来,“人类会对岩羊的自我牺牲精神感到惊讶,就是因为人类缺少这种精神。就像没有狗会把忠诚当作美德一样,也没有人类会把继续养一个年满16岁的孩子当作美德。并不是说人不如狗,不如岩羊,只是我们要正确看待美德的意义。别的动物的种群本能,到了人类眼中成了美德,是不是有点妄自菲薄了。”
“很好,相当独到的见解。虽然完全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语文老师把手中那该死的教案往讲台上一丢,一副见到了钻石原石一般的两眼放光的欣喜,“能有这样的思维就算开始成绩不高,但也绝对是相当有料的学生。沈三白以前是哪里读书的。”
见语文老师是一个还没被教育制度腐化的人,能在课堂不管其他学生讲这样的话,实在是很有个性啊。三白抿着嘴对着那些转过头来的同学露出了可爱的笑容,“我以前因为父母工作的关系老是迁居,没怎么读过书。一旦放假的话沈罡算是我的私人老师。我从认识字开始,一直都是沈罡在教我的。”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真话。
“啊——沈罡,别的方面,从和长辈说话的语气到和同学交流的热情,你都是一塌糊涂。但在教育妹妹这方面真的是不遗余力啊。”
老师这话,说的沈罡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平时明明都是只能从老师那里听到骂声的。
“啊不。”三白摇头,“主要还是我天生的资质好。毕竟我认为我已经在全方面超越这个不成器的哥哥了。”
一句话,引来了全班的戏笑。
“很好,蛮好的。”语文老师一点也不掩饰对沈三白的喜爱。
而另一方面,一开始就回答出了标准答案的黄伶俐坐在位子上低着头。倒不是因为嫉妒,反正这种感情早被其它感情吞没了。
她喃喃着重复着三白所说的一句话。
“本能,不能称之为美德。那么,本能也是不能称之为罪恶的吧。”
瞬间,黄伶俐身后的黑色气团,再一次,撑大了。
对于改写对象有绝对感知能力的沈罡与三白同时注意到了,事态正在恶化。
黄伶俐虽然在表面上看起来还能正常的笑出来。但事实上,沈罡与三白都清楚,她正在挣扎。明明手中的力量就足以把自己从这种糟糕的处境中解脱出来,那么,道德还能拘束多久。
道德是管理者们为了社会的稳定而宣传出来的。事实上,人类并没有从动物中脱离出来。憎恶,愤怒,淫欲,嫉妒,懒惰,这是不对的,在法律的高压制裁下,这些渐渐强行烙印进了人类的常识中。
可当发生了常识以外的事的时候,就不能再用常识去应对了。于是,人类回归了动物的本能。
为了防止最坏的状况。也就是沈一可把黄伶俐丢过来的初衷。
放学后,沈罡与三白跟在黄伶俐身后。这次不像是上次需要躲躲藏藏,这次沈罡直接改写了空气的折光率,以隐形的姿态跟在她身后。
记得上一次跟踪黄伶俐路过这里的时候,山柏还在这里的。现在,都已经发生过这样那样的事了。
明明仅仅是不到半个月前发生的事而已,感觉上,却像过了半年这么久。同样的唏嘘的表情也出现在了三白脸上。她肯定是在想,山柏以灵魂的姿态在哪里流浪呢,会不会觉得寂寞呢,什么时候会按约定回来看看我呢。对此,沈罡握紧了三白的手,把三白拉到了更近的身边。
可明明是这么浪漫的气氛,却发生在跟踪别的女人的情况下,三白越想越不对劲,狠狠的甩开了沈罡的手,猛瞪了沈罡一眼,和沈罡拉开了三十公分的距离。
不过,尽管三白对黄伶俐如此厌恶,这不还是跟过来了嘛。
越来越搞不懂三白脾气的沈罡笑笑就算过去了。
跟着黄伶俐再次来到了她家,这一次,沈罡打算跟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