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的血液像是被抽干了一般,除了脸颊还能感受到地面的冰冷,其他所有部位都已不再接受大脑的指令。过量的痛苦已经超过了警告的必要,机体的损伤也没有愈合的可能,所以仿佛是身体都选择了放弃自己,除了很累很累的想睡觉,再没其它的思维活动。
口渴,困倦,鼻塞,耳鸣,还真是最最糟糕的状态。
远处一直有什么发出着嗡嗡的声音,越来越尖锐,越来越响亮。就好像,很急不可耐的想告诉什么一样。
对了,蓝牙耳机还一直都戴着没有掉下来,怪不得这该死的电子音越来越吵了。可是已经连呼吸都快做不到了,除了忍受这声音以外别无它法。
不过也很清楚,耳机的另一端是没有人的,因为只是连上了云端协议的主服务器而已。本来还想用这个系统在谈判的同时通过对未来与过去的演算来抢得先机,看来太天真了。
对的,太天真了,沈一可还在危险中。必须去救她。可恶,脑子越来越累了,一点也动不了了。明明已经死过一次了,现在还要再死一次吗。太熟悉了,这种感觉。
耳中的嗡鸣声越来越大,已经到了快撕裂耳膜的程度。可恶,开始头痛了,但也亏得这一阵刺痛,稍微从恍惚中恢复了一点清醒。
这个鬼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当要仔细去聆听的时候,却发现声音其实很小,只是,头,还是,很痛。
怎么回事,这个声音是怎么回事,越是这样想,头皮越是开始发麻。这个声音,是在传达什么。但是,超过了理解的极限,这是一种语言,非人类的语言,为什么会这么想,只是下意识的这么认为了。
直觉告诉我,我记得这个声音。
但是,想不起来了,自己是在什么时候什么状况下听到过这种声音。越是去试图理解这个声音,大脑越是感到火热的刺痛。这是超越了人类认知的高阶语言,所以以人类大脑的运算能力光是去分辨一个发音,就需要竭尽全力。
为什么,这个声音谁发出来的?为什么,我会这么熟悉这种声音?为什么,我能确信,脑海中,那歌声,那辽远的歌声。
魔法使,守护那唯一一人为己命的少女。
最弱的魔法使,最强的他。
“我也能够守护你了呢。”
等等,你是······
刺痛大脑的杂音,古老的歌声,无法理解的言词,瞬间化为了脑海中清晰的诗歌,
“幽美之夜,牵引之线。天之原野,相生相性。”
这个······明明想不起来是什么,但一阵从内心深处泛起的感动已经冲破了泪腺。刚刚,那少女的一句话,现在,这个少女的声音,不是沈一可,是另一个人,一个同样重要的人。
记忆没有恢复,但剩下的祝词,一句接一句的伴着少女的声音默念了出来。
“缠绕飞扬之风,与我同在。无论向地,血红之心,缠绕风中······”
“久远第四极大魔法!天秤的守护者!”
绿色的荧光,生命的光辉,星球本源的力量,遵从古老契约的召唤——降临。
从无限远的天空中,天堂中,直射下来的绿色光柱,笼罩了业已在死亡边缘的沈怡帆。
仿佛倘佯在水中一般,失去了重力的拘束。沈怡帆漂浮着站了起来。重新睁开的眼中,已不再是毫无理性的狂热,那是,一名战士的意志与坚守。
收回了替身,正打算捕获两个怪物持有者与两体巧壳的萩凝视着在沈怡帆身上发生的异变。原本光是一个替身就能把战斗控制在最小破坏程度的他显然意识到了现在的沈怡帆正在向超越常理的存在转变。接下来的战斗,或许有点麻烦了。
铅灰色的雪花,降临。萩的右手,黑色的闪光开始流动。
如果真的在这里爆发了全力的战斗话,是双方都不想看到的。
那么,只要在对方全力之前,把他击退就行了。
绿色的光柱消失,沈怡帆从悬浮的状态轻跃的地面。右手空握,凭空一甩,一把单刃刀出现在手中。紧接着,白光闪现,一簇白色的光团停在了刀背上。光线渐微,露出了原型的纯白萤火虫将六足插入了刀身中。白色的纹路从刀身延伸出去,出现在了沈怡帆的手背,手臂,脖颈,脸颊,流淌着能量的通道如同心跳般搏动着。
记忆再次从未知的地方涌现了出来。弹匣刀,十二法子弹,全自动枪机,扳机在食指,气阀在拇指,刀尖喷气孔。歌梦的白色萤火虫,与近身武器同化,无视时间空间斩裂一切,将梦想与现实一击分离。从概念上切开分离所有不存之物,将万物归为纯净。
此次之外,握住战刀的一瞬间,身体仿佛与武器融为了一体。能赢,只要一招就行。
没有多废话,没有多犹豫,连必要的战意与杀意的眼神也没有给与。沈怡帆将战刀插在身后,扣下了扳机。明明只有一发子弹的冲击力,却在萤火虫的放大下瞬间将沈怡帆推至了萩的面前。紧接着,第二发子弹,无视了惯性,无视了角度,自带动力的战刀直接从下方以斜八字向上砍去。这样的攻击方式凭人类的身体构造无法回避,奇迹术士也不例外。战刀从萩的左侧腹一直划到了右肩,尖锐的爆鸣声说明并没有击碎萩的屏障。但没有结束,右手控制战刀扭过一个角度,第二发子弹。弹药被击发,爆裂性的气体通过中空的刀身涌向刀尖的气孔。微妙的调整气孔的朝向,战刀无视了方才划过右肩上扬的惯性,在气体的反作用力下再次向下砍去。紧接着,刀尖从右颈到左胸,没有结束,第四发子弹···第五法···第六发······每一刀都是在一瞬间重新回到了攻击轨道上,在短短的1秒之内,已经受到了近十刀砍击的萩第一次,后退了一小步。最后一击,从眉心到下腹。
叮——!屏障饱和破碎。
但弹药用尽的战刀无法再无视惯性向上挥刀,顺势插入了左后方的地面。
保持这种将刀身插在地上的姿势,半蹲着身,将腰扭过十五度的沈怡帆进入了蓄力的模式。战刀在萤火虫的影响下瞬间爆炸为贯穿了楼层近两米的光矛,半秒之后,朝着面前的萩,挥刀,仿佛能撕裂天空般的光幕迸溅了出来。
以沈怡帆为顶点,45度范围直到无限远的扇形区域被纯粹的白光吞噬。
但是,尽管沈怡帆的全力攻击浓缩在不到两秒内结束了,但这也足以让一个奇迹术士做出分析,理解,与反应。
萤荧与地球全力阻止着铅灰色的雪花落到沈怡帆身上,但还是有一片,轻触到了他的右手臂。
凭空产生的巨大冲击力再次掀飞了沈怡帆。为了防止误伤,匆忙之中收束了战刀中发出的白光,没来得及做出落地的姿态,难看的滚到了墙角。
炫目的白光消失,所有人渐渐恢复了视力。
萩,还在原地,他身后的墙面已经在白光的轰击下无影无踪。而他身上,透过衣服的布料,红色的血液正在渗出。这是沈怡帆刚刚砍出的十一道刀痕。
但是,他还没倒下。沈怡帆全力的攻击,已经不可能再来第二次了。
所有人,咬牙看着,这就是奇迹术士,被奇迹所眷顾的人,无法战胜的存在。一开始的反抗,或许就并不是为了打到他,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为了,等待另一个人。
“哎呀呀,月华的背上有个脚印,是你踩的吗?”
在炫目的白光中,有一个人混入了战场。正蹲在昏迷的月华身边。他曽目睹了月华死在面前,他曽发誓要拼死守护月华。他,已经出离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