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恩诺·浩承鲁·埃尼回忆录:
我加入商会,也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了吧,我永远不会忘记我为什么会加入商会。
那是八年前,对金承军阀的剿灭行动。
我隶属于「突袭者」舰队旗下的108民兵师团908营4班,职位副班长。
共和国光历0048年7月1日海得克星系巴罗三号卫星年司国。
“奶奶,今年的海默节我们怎么过?像以往一样还是?”
我搀扶着我年弱多病的奶奶。
“你大后天就得回部队参加那什么,剿灭军阀的任务,今年啊,就好好吃一顿海默节的晚餐。”
说罢,奶奶拄着拐杖往往屋里走去,我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自从去年摔过一跤后,奶奶的腿就再也没有灵活过。
我看着奶奶从衣柜的暗格里抽出一个手臂粗的木头罐子,上面雕刻着许多的印花纹路,从成色看,看来是个很有年头的东西了。
“这是我年轻时攒下来的,拿去买一只粘炉烤鸡和一只香糖焖猪腿,给你补补身子。”
“不用,再等一个月等我的军饷发下来,今年的海默节凑合过就行。”
“等五个月了,你父亲留下的钱都快没了,你还不明白吗?他们根本就没想着发军饷。”
“也许...”
“这次任务后,你退伍吧,去找份工作,能勉强维持温饱的也都可以。”
我仔细想了想,确实,这次任务以后,我就去找一份工作吧,至少能有报酬。
“明白了奶奶,我会考虑的。”
走在大街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我陷入了沉思,再看了看我藏在袖子里的三枚勋章。
“似乎...共和国不再是那个共和国了...”
第二天的凌晨三点,我跟着另一批休假的士兵回到了我的岗位上。
可仅仅是几天,部队就发生了巨变,原本的津贴全部取消,军饷发放改为每两个宇宙时加三分之一才发放,简而言之就是军饷继续延迟发放,军饷还改为了积累制,取消了原来的底薪制。
依靠战场上的军功来增加及发放军饷,换言之,从这个变动正式开始时,拖欠的军饷,就单方面一笔勾销了,现在的士兵已经成为了雇佣兵,杀人赚钱。
再运输机上,我的弟兄们都面面相觑,班长带着很多不满的士兵强行离开了岗位,现在已经跑到托洛星隐藏起来,等追捕的风头过去,现在我是这个班的代理班长。
“麦诺恩,我们也走吧,在这里死耗着,我们根本没有活路,前几天我还看到我们的一个高级指挥官吃着那些本该是我们吃的粗粮,看来现在是真的没有经费了。”
“可是我们短期内能找到什么活下去的方式?就算是我们现在劫持运输机逃了,上面也会将我们列为通缉犯,一样只能在底层找一些自己都吃不饱的工作。”
“可是我们怎么办?难道我们这个所谓「战鬼营」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去?我们曾经是王牌!他们就这样对我们?”
「战鬼营」的称号来源于一次二十多年的起义平定任务,那是义军的将领领导的第一场起义,集结了各兵种八十万,盗取了八艘重型巡洋舰和四十多艘不同型号的护卫舰,与许多拥有舰队的军阀一起起义,成为了最早的义军。
那时候我刚刚入列,是个不折不扣的新兵蛋子,但凭借优异的成绩我也很快成为了一等兵。
在那场战役中我和我的弟兄们被堵在地面战场,我们发挥神勇带领许多的士兵突围,因而得到特殊的头衔。
“啊...这场战役的主战场我记得是一个挺适合居住的行星,要么我们假装被打散了在哪里定居吧?”
“玛姆,你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我们走了,我们的家人怎么办?让他们等死嘛?”
“我们自己都快死了还管他们?”
“闭嘴!”
我试着大吼了一声,效果居然出奇的好,我原以为他们会反驳我。
“听天由命,干完这一票,我就离开这,带着你们。”
“现在,我们还是共和国的士兵,履行自己作为士兵的职责。”
扣上头盔,我跟着他们坐在空头仓里。
「空投倒计时」
“就像我们以前做的那样,深呼吸,奋勇杀敌。”
“是!”
「3、2、1」
随着熟悉的巨响,失重感如约而至。
当失重感逐级消失,我们熟练地扣上扳机检查装备。
一落地,我们还有十秒钟发射护盾的时间。
“玛姆,护盾发射器。”
“他们没有给我们配发!!!”
“什么?!”
玛姆惊恐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护盾发射器储存箱。
仅剩最后几秒,我看到只有硝烟没有战舰和战斗机的上空,我顿时知道班长为什么会连夜逃走了。
舱门即使被三个壮汉顶着,也依旧打开了。
枪林弹雨瞬间铺满我们,坐在正中央的玛姆和靠近他的陆金和奥卡波瞬间变成筛子。
我们剩下的八个人紧贴着墙壁不敢靠近舱门一步。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传来,一枚IF型反器材延时榴弹飞进来,慢慢从奥卡波的尸体上滑落。
“跑!”
我们迅速离开舱门,空头仓在短短一秒钟后四分五裂,金属碎片夹杂着死去三人的血肉爆开,可怜的莫迪姆和哥括被碎片击穿脖子和腹部,当场毙命。
而且在冲出舱门的那一刻,跑在最前面的桑吉被反坦克狙击枪拦腰打断,他身后的凯特也没能幸免,半蹲着的他被打爆了三分之一的胸膛,我们剩下的四个人躲在一辆报废警车后面。
「士兵!冲锋!拿出你...」
我关掉了后方指挥官无理取闹的通讯,到后来我才知道,现在指挥我们的,仅仅是另一个民兵组织的连长而已。
“麦恩诺!我们怎么办?!”
乐力哭腔着大吼着,现在他的眼睛里完全失去了战意,全是如何活下去的幻想,很显然,这个幻想在现在这个局面看来,完全是无稽之谈。
警车被一点点地削掉外壳,其他班的士兵被打得四散而逃,原本组织有序,专业性极强的「战鬼营」现在像受了惊的过街老鼠一样,有的士兵想殊死一搏,结果发现自己的备用弹匣里装着的全是训练用的空包弹,重量完全一样的子弹让我们以为我们是备弹充足的。
“麦诺恩...救...我...”
一旁奄奄一息的格里安捂着自己被击穿的腹部,紧紧地抓住我的手。
“格里安?!”
我急忙扯出纱布给他包扎。
当就在我的手即将按在他伤口上的最后一刻,他仿佛回光返照一样扑向前方,就在我愣住的最后一秒,他的身体被等离子手雷炸成烂肉。
“格里安!!”
他是我从小就一直玩耍的朋友,以前一直是我保护他,没想到。
乐力抱着自己的枪颤颤巍巍,无助地看着我。
很快,警车支撑不住被打爆开,我拖着乐力转移,我不顾一切地冲向前方的装甲车遗骸,我感觉有些轻松,看来乐力恢复理智了。
可就当我回头一看,为什么,我抓住的是一只血肉模糊的手臂,而乐力的尸体被钉在后面的空投舱门上,被一枚坦克的哑弹死死得钉着。
“不!!!”
我无助地瘫倒在地上,这十个人,跟着我不说久,但也是从死人堆里一起爬出来的,可现在,短短十分钟不到,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周围的爆炸声连绵不绝,刚刚还在到处乱窜的士兵再也起不来了,到处是尸骸烂肉,硝烟夹杂着血腥味弥漫。
这是共和国,在裁员啊。
“好家伙...共和国...真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