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牌吗？”不知是哪一天，那个昵称为Shadowverse的好友毫无征兆地发了这样一条信息。
自从加了她的qq后，我从未与她联系，但她突如其来地找我让我有些惊愕。
“现在？”
“可以吗?”
“可以，就打一局吧。”
“那你把招待码发给我一下。”
因为已经是星期天的下午，行李也准备完毕，还有空余的时间，玩下游戏放松放松也不是什么坏事。于是就接受了她的邀请。
那盘对局打得比较快，大概是我正好选中了针对的卡组，对方一直被压制。（具体细节不多赘述，考虑到有人大概没玩过这个游戏）也因此赢得并没有什么滋味。
“哇，你技术不错啊。”玩好之后她说。
“没有。就是我的卡组比较恶心，不是技术问题。”
“好吧……那你接下来这个点有时间吗？”
疑惑。
“？”
“我想问以后这个时间我们可不可以打上个一盘。”
“为什么？你不是和我一个段吗？学习不忙吗？”
“就是想在去学校前放松下神经。而且既然都是同级生，你的学习不忙吗？”
居然跟我的目的一样，不过学习这方面哪能跟我比啊……
“好吧……不过我可不是什么好学生，所以才有在这么多的时间。”
“巧了，我也一样。”
“？”
“所以打吗？这个时间。”
“可以吧。不过有时候可能不行。”
“好吧。”
好像又收获了一个难得的朋友呢。但也不知道这位是怎么想的。
……
于是又回到了校园生活之中。
自从和这位Shadowverse有些联系后，不知为什么那个星期我总是会在学校里寻找她的身影。大概是因为我还是难以想象会有一个女生会玩这个游戏吧。
便问q：
“你知道我们段有打szb得女生吗？”
迎来的是一脸迷茫：
“你确定这游戏有女性玩家，反正在我的认知范围内没有。”q似乎想起了什么，有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说，“该不会又有什么妹子找上门来了吧？”
“就是你上次给我那个群有个人加我，我只知道是同好。但她说自己是女生，我不是很确定。”
“还‘不是很确定’吗……”
“什么意思？”
“肯定是个大哥啊。不然怎么会钓到我们这种死宅的胃口。”
“也是……”
突然之间，q从位子上站起：
“你就这样跟他说：‘兄弟，都是同学就别搞这些有的没的。’然后看一下她的回复时间来判断。保证让她原型毕露。”
“好吧。”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做出一副老父亲的样子：
“哎……L你还是太不成熟了，这样走到社会要让我担多少心啊。”
“……”
“世道险恶，多加小心啊孩子。”
“别带着一副老前辈的口气说话。”
他摆摆手：
“我就是好心劝劝，别把我的一片好心当驴肝肺啊。”
无奈，只好服软，承认他的话是对的（虽然q也没讲错什么）。连连赔笑脸。
突然想起什么。
“快上课了吗？”
“好像是的。”q低头看了下表。
“完，我还有文学社。不过看你不慌不忙的，你不是也有社团活动吗？”
“今天取消了。”
“什么？那你为什么不提醒一下我。”
“你有没跟我说。”
“……”
自知理亏，只好抄起本子和笔袋，转头就走。
离开教室，在喧嚣的人群中穿梭，但脑中并未被这些嘈杂的外物所影响，只是一心在想着那个好友的身份。似乎觉得触手可及，但又十分遥远。
来到文学社的教室，e老师已经开始上课。我只好再次从后门如同一只老鼠般溜入，这一幕在我的脑海中是如此的熟悉。
我看到最后一排的座位还有点空缺。看到r在向我招手，然后拍了一下她身边的空位，我看到她的示意，便坐上去。
自从打破与她的分歧之后，我们成为了朋友，在校中碰到会打几声招呼，但多数都是擦肩而过;归家之后也有些交流，但她的课业似乎过于繁忙，每次交谈只不过是潦潦草草的几句话。但不知为何，她的感觉就如老朋友一般亲切，即使我们交情尚浅。
刚落座就收到一旁r递来的纸条：
“又迟到了？”
“什么叫‘又’啊？”
“感觉L真的挺没时间观念的，还是人老了记性不好，是不是又跟你那个叫q的同学聊得热火朝天了？”
和r熟络起来之后，她不再在叫我时加上那别扭的后缀，语言也显示出她原有的犀利。
“说话挺毒的啊……”
“这是好心在提醒你。”
为什么身边的人老是会做出一副老前辈的样子来教育我。
我正想反驳什么，r则一把把纸给抢过去，又写：
“这样在纸上写怪累的，有话下课之后再说。”
没有办法，只好先认真听课。
在课上有些昏昏欲睡，毕竟e老师的课还是像原来那样深奥难懂（当然是仅对我一人）。为了驱散睡意，同时也让这节课变得并非毫无意义，只好开始向一旁的r提问。r倒是很乐意帮助我，开始轻声指点，可以看出她应该可以得心应手地应付这些内容。e老师看见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脸上似乎露出了一点遗憾的神色。
下课之后，也没有什么话可以与r讲，便想直接走回教室，当正抄起物品，与r告别时，e老师却将我叫住：
“L你等一下，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一旁的同学们都投来疑惑的目光，事情似乎有些不对，但我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好的。”
等四下的学生散去之后，我才走向e老师，避免谈话内容会引出什么幺蛾子：
“老师，怎么了。”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听这课很吃力啊。”
“确实有点，感觉……有很多东西都听不懂，上课也有点睡意。”
一口叹息声扑面而来：
“果然让你旁听这件事还是欠考虑……虽然一开始说过会对基础的东西有点辅导。但是我几乎都忘了，因为要是从最开始讲起，对于其他学生来说也太枯燥无味了。所以我并没有像一开始说的那样上课，作为老师，还是要顾及大部分学生的。”
“所以课程总会有很多对你来说生涩难懂的东西，从你上课的状态也可以看出这个地方还是不是特别适合你。所以……我说的直白点，就是我可不可以考虑下结束你的旁听试用期，毕竟时间也是宝贵的，这样的课程并没有效率，只是在一味地抹杀你的时间。你可以理解老师的决定吗？”
沉默……
我深刻地知道，e老师说得没错，从一开始我就觉得这并不是适合我的地方：从一进门的格格不入，到开始上课时的一脸茫然。我就总会有退出的想法，也没有否定过e老师劝退的假设，毕竟这也是合情合理。但是怎么说呢……一开始被邀请过来，现在又即将离去，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或者说是不甘。
但从一开始我没有被选上的事实就标志着这一次尝试的失败，只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了一线生机。不过终究只是那么一点的希望，大多数那孤零零的火苗还是经不起强风吹拂，便会熄灭。即使再努力挣扎，也会在不久之后燃烧殆尽。我没有办法改变现实，因为这件事从一开始的支配权就不是掌握在我的手中，只能坦然接受。
“我可以理解，我也不是特别想继续上下去了，毕竟对我来说确实是吃力不讨好。”认清了事实之后，不知为什么脑中迎来了一片宁静，“我结束这次短暂而又宝贵的旁听时间，谢谢老师。”
“不要谢我，这件事本身错就在我，并不是我怀疑你的能力，你跟别的地学生是不一样的，这点你必须清楚。现在只能说我当时的决定也是……太意气了，才会导致这种结果。实际上我还应该向你道歉，对不起。”
“不用道歉，老师。我知道你的出发点还是在我，因此我始终还是心怀感激的。我真的很感动可以有这样一次机会，即使这条路会在这里停止。”我深深地鞠了一躬，“那么再见，老师。”
老师点了点头。
走出门时，一直伫立在门外的r马上迎了上来：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接下来我不会继续旁听了。”
“为什么？一开始不是e老师选择了你吗？我也觉得你还不错。”
“那终究还是你觉得啊……这里其实并不适合我，你没看出来吗？”
“看出来了……”
“所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种结果合情合理，而且又不是我离开这我们就不是朋友了。”
“那倒也是……那就先这么说吧，我回教室了。”
接着r将头垂了下来，看上去有几分失落，之后转身离去。
什么呀……不就是不来了，为什么心里会这么失落呢？
……
回到教室。
不知为何，总有一种屈辱感在脑海中翻来覆去，我将头部埋进环绕的双臂之间，试图以宁静来冲洗去悲伤。
“怎么了？怏怏不乐的样子。”q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边，但我并未抬起头。
“被社团除名了啊……”我叹到，“虽说一开始就没有我的名字。”
“所以说难听点就是……被踢走了？”
“委婉地说应该是劝退。”
将埋下的头抬起，把背惬意地靠在椅子上，凝望着q的双眼，发出一阵苦笑：
“我是不是……很没用。”
q思索了一下：
“你这不是很没用，就是单纯的笨，若果在高一的时候去加入社团选择就会比现在多得多，结果你直接把人躲到角落里，不谙世事，这叫我有什么法子。”
“这不就是没用吗？”
“笨又不是没用，这就是你那时的处事方式不对，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好吧。”
“那你以后该怎么办？”
“就过回高一时候的生活呗，该学的学，还能怎么办？”
“这也太……枯燥了吧。”
“那有什么办法，‘世界上的一切不幸都是由当事人能力不足所造成的’不是吗？”
“《东京喰种》，对吧？”q十分自信地答出了这句话的出处，同时也不忘吐槽一番，“不过这句话有点……程度过重啊，用在这里不合适。还有好中二啊。”
“这本身就是因为我能力不足啊……”兀自感叹道，但又想到在这抱怨并无用处，便挺起身子，“算了，就让它过去吧，这种事情不是限制自己停滞不前的理由。人嘛，总要学会向前看吧……你说对吗，q？”
他也随着气氛应声：
“好，有志气，不愧是我的儿子。”
“gun。”
……
“你知道我们学校的文学社吗？”回去之后，我还是有些郁闷，实际上在q面前只是装作强颜欢笑，内心仍然不是滋味。便突然想到那个一起打牌的同学兼网友，试图向她发泄一下。
不过自己可真是失败啊……总是想通过他人来解决自身的问题，自己确是那般的懦弱。总是在一边跟自己说要努力前进，一边在看似认真地原地踏步。真是讽刺。
“知道啊，就是高二才选的那个是吗？好像与别的社团不一样，是只有比较有水平的学生才可以入选。”
今天并非周日返校的约定时间，但她居然还是接受并回答了我的信息令我有点意外。
“我啊……参加了这个社团的选拔。”
“哦？那不错啊，选上了吗？”
“没有……毕竟自己选的是全理，对写作仅仅只是兴趣，况且文学社远不止写作那么简单。不过社团的老师似乎挺看重我的文章，把我拉过去旁听。”
“后来呢？”
“你猜一下？”
“因为不适合这个社团，被劝退了？”
“厉害啊，怎么猜到的？”
“这很明显啊……你故意在这里顿了一下肯定没好结果。最合情合理的就是这个啊。”
确实。
“说的没错啊……那你对这件事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吧，有这样一个经历也不错，虽然过程和结果都不尽人意，但至少还是度过了点不错的时光吧。最主要的还是努力提升自己吧，这样之后类似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竟与我想的一样。瞬间脑中的烦躁便消失了，我似乎找到了又一个可以好好交谈的对象。
“我跟你想的差不多，谢谢，现在我感觉好多了。不过话说回来你选的是什么啊？”
“我吗？我是纯文啊。政史地。”
“哦哦。那感谢你的开导，先这么说吧，再见。”
“再见。”
不过，这个人到底是谁，总有一种熟悉的疏离感。
……
“所以你现在就是不来文学社了吗？”
“明知故问……”
现在与我搭话的是r，她的教室离我们的并不近，而且通往文学社的路途也并不需要经过这里，她的到来应该别有居心。
“怎么了，突然过来，去文学社不会来这里的吧。”我故意摆出了一个怀疑的语气，想看看她的反应。
“就是想看看你被劝退后的样子如何，而且别人好不容易想关心你一下，你就是这种反应，这样可不是招人喜欢的行为哦。”
“行行……那么你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是没有文学社活动的，你大概也不是单纯来找我，莫不是来找人？”
“不是啊，我就是来找你的。不过我想要向你确认一件事。”
“什么啊，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她将头低下凑过来，鬼鬼祟祟地问到：
“你真的喜欢s学姐吗？”
“怎么了？之前不是问过吗？说不喜欢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她毕竟选择离开，也许我们之后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所以我必须尝试忘掉她。所以只能说‘喜欢过’吧。还有事先说明，这并不是我薄情啊。”
r垂下的头并未再次抬起，低声地说道：
“这样吗……”
“大概就是这样吧，我接下来的人生也不能因为一个人的离去就止步于此。”我又小声嘀咕，“即使这个人再重要……”
在我不自知时，r似乎轻声说了一句：
“那如果我告诉你，她还……”
我虽未注意，但还是隐隐约约听到了一点，边追问上去：
“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说如果她也喜欢你呢？”
“这样子的话……我也不知怎么办才好，”沉吟了一会，才开始回答，“但是如果这样她也不会一声不吭地离开吧？不过我认为我们两个虽然看上去有着一些相似的软肋，但还是有太多方面大相径庭，所以想要进一步发展的话……还是不可能的吧。当然，我认为你一开始的假设就不是很合理。”
分析完后，我觉得自己说得不错，得意地看向r，谁知她来了句：
“如果是这么想的话就完了啊……你的不仅迟钝，智商和情商都低的可怜啊，L学长。”
“什么啊……我明明这么认真地回答了问题。”
r无奈地叹了口气：
“就因为你太认真了，才变得这么迟钝。那我问你，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
“无法想象。”
她似乎有些着急：
“为什么？”
“我觉得我跟你的差距更大了啊。你对于我来说……更加的遥远了，不是和我同一类人。s也是如此，但和你相比，你从某些方面比我和s这两类人好太多了。”
“差距……吗？原来如此。”r思忖了一会，“那你说的某些方面是什么？”
“仅在我的观点里啊，你有主见多了。或者说是更加懂得顺从自己的内心。”
“这样吗？”r又开始低声地沉吟，“那如果你知道真实的我，你就不觉得我是这样一个人了。”
“怎么了，为什么老是说得这么小声。”
“没事，你不用管！”
“不过我还是想要提醒一下你，还有1分半就要上课了哦。你确定不马上赶回教室。”
“真的假的？”
我指了指自己的手表。
“可恶。”r立马迈开了双腿，奔跑起来，在拐角处突然想起，“对了，再见了，傻子L。”
我倒是对这个称呼无所谓，毕竟也有些自知之明。而且做人太机关算尽也不好，还是单纯一点吧：
“再见，跑慢点，小心摔着。”
她似乎并没有听到我老父亲式的劝慰，便消失在了奔波回教室的人群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