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早上开始就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只好撑着伞出去，再象征性地提上一个包，里面碎没装上什么东西，但至少显得正式一点。因为早已在昨天就提前和舅妈说好，便没有什么顾虑。小心翼翼地跨过一路上的坑坑洼洼才来到公交站。大概是因为雨天的原因，一路上并没有什么行人，这个早晨也显得无比恬静。
如约来到了约定的咖啡馆边，看到了她早已站在门口。但是并没有进去，看到我走了过来，带着礼貌的微笑朝我挥了挥手，我也点了下头示意，走过去。
“你来的这么早吗？”我先开口问到。
“我本来以为路上会有点堵，谁知今天人这么少，一路上畅通无阻。”
“大概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吧。这种时有时无的雨，会有点让人厌烦呢。”
“确实，不过我倒挺喜欢这种天气的……”
我有点诧异，没有想到r在这种方面也与我有些相似：
“为什么？”
“因为……给人一种宁静感吧。”
与我想的差不多，于是便装作心领神会地笑笑：
“我大概也是这样，总觉得1晴天虽然明朗，但是会是人莫名地躁动起来。”
她点了下头表示支持。
“话说你约我到这种店就不担心价格吗？我提前先说好，我不像你那样可以大笔挥霍。如果没办法的话只好……”
谁知r马上露出了早有预料的神情。
“让我来付钱是吧？我知道。家店是因为我家里人有关系才来的。我家的条件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啦，要不是这样我也不敢来这种店。不过话说回来，学长你倒是一点也不绅士呢？这种情况应该发出‘没事，钱我来付’之类的言论吧。”
我看着r的心情似乎还算不错，平时与她见面的时候她大部分都是拖着疲惫和厌烦的面容，今天却一反常态，便接着话题说：
“怎么又用‘学长’这类蹩脚的称呼啊，前段时间不是刚纠正过来吗？还有我跟你这种人不用显得所谓‘绅士’吧。那是在不了解或者不相熟的异性之间才会这样。你都知道我是怎么一个人了，如果故意这么做就显得与自身格格不入了吧。甚至会引人发笑。”
“确实，学长就是这样一个人。如果过于在意表面的礼貌之类就不是学长了。”她眯起眼微笑了起来，“至于称呼……今天就别太在意了，今天心情不错，就顺一下我的意向吧。”
果然如我所想：
“好吧，那就这样。无所谓的寒暄到现在为止吧，先进到店里去。我等着你请客呢。”
“好的。”
我和r一前一后步入了店中，r与里面看起来想老板的中年男子打了个招呼，得到的是大叔很热情的回应。一切程序性的东西终于解决，随着r落座。刚刚吧台前的大叔也走了过来：
“今天一大早怎么就想要过来了r，一反常态啊。想要点什么。还有这位一边的同学是你的男朋友吗？给大叔透露一下呗，我不会告诉你家里人的。”
如果要是平时，r总会摆出一脸冷淡将他人的玩笑话给打回去，但今天的她却格外失稳。听到了大叔的打趣脸上却露出了几分红晕，大概是今天她太过于放松的原因，而且再怎么说也是处于青春期的女高中生啊。过了一会r才很小声地说：
“怎么可能……他只是我学校的一个关系稍微比较好的学长罢了，况且我不可能会和学长这样的人在一起……”
我看着她与平日截然不同的样子有点想发笑，但还是先附和上去：
“对啊，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就止于平时遇到的几句招呼罢了。”
在将眼神瞥向还在发慌的r，示意了一下，她连忙点了点头。
大叔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但是没有继续追问，只是一脸坏笑：
“这样吗？那就不说了，你们想要点什么东西。”
“老样子。”r总算找回了最初的姿态说道，看起来她经常来这家店，才可以发表这种言论。
“那就来一杯意式浓缩咖啡吧。”我摆出一脸行家的样子，在这种地方不可以露出丑态啊。
“知道了。”大叔掏出了纸和笔，在上面窸窸窣窣的写了些字便离开了。
我与r就这样面对面地坐着，各自都似乎在想着自己的事，没有人开口，气氛也逐渐变得尴尬期来。
“话说……今天怎么这么失稳啊，跟平时的你完全不像呢，还要我帮你圆场。”
“至少我是个女生啊！平时没有跟别的人交往，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有点反应……不是挺正常的吗？这个话题也就到此为止，学长也不想让气氛过于尴尬吧。”
“好吧，那就尊重一下你的‘少女心’了。”
“话说今天早上就是说一点事，学长你背一个包干嘛？莫非还要去学习？”
“学习是肯定要的……不过也要到回家之后，这个包没有什么作用，今天也没有补习班，充其量就是装装样子罢了。”
“这样吗？还假正经是吧？”
“差不多，不过别的闲聊之后还会有机会，说说你这次把我叫出来有什么事情吗？”
“就是……算了，有点重要，但是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等东西上来再说吧。不过你不是也有事要讲吗？那就你先请。”
“哦哦。”
我酝酿了一会，摆出了一本正经的样子说：
“你之前不是说我无法理解吗？”
r看我的样子也开始一反常态，有些诧异：
“对啊，怎么了突然这么正经？”
“我啊，现在大概是有些理解了。”
她没有说话，但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在叫我继续。
“是家庭的原因吗？家里是不是给你很多负担？”
没有回答，我当她是默认，便继续说：
“没事，我可能不能理解，但是至少见过这样子的情况。‘父母总是想把孩子塑造成自己理想的样子’是吧。这样子肯定很累吧，在这种观念的强加下，要承受这个年龄本不该有的负担。所以在千篇一律的日常中才发出‘生活好没意思啊’这种感叹。对吧？”
她没有说话，大叔将刚刚点的东西端了上来。r所说的“老样子”是一杯牛奶和一份三明治。两样东西看上去似乎都十分精简，但是肯定要搭上不少钱。
“差不多吧，我家里的情况确实有很大的影响。不过学长……”
我端起咖啡本想微抿一口，但看见她的样子便放下了嘴边的杯子：
“嗯？”
“我觉得如果是你平时的话不会到此为止啊，之后至少要加上几句说教才对。”
“对，这次我想说我意识到了以前我放下的一些错误。”
“此话怎讲。”
“你不是喜欢一个人吗？而我说你这是一种不好的性格，但很显然我错了。”
沉默。
“从一开始我就是错的，我不应该凭自己的观点去强制性扭转你早就已经建立好的世界。这样子只会与最初的你背道而驰。一边给你灌输观念，一边又叫你坚守本心，这样的矛盾很可笑吧。”我也笑了一下，像是在自嘲一般，“所以今天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要说，就是想郑重地道个歉。抱歉了，请原谅我的愚昧，把那么幼稚的思想灌输给你。你还是按照你喜欢的样子继续下去吧，虽然说我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是自始至终我都会支持你的。”
突然她“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学长假装这么正经就是为了说这个啊……”
看着r带着玩笑般地表情，刚刚营造的气氛瞬间被破坏，我也有些害羞起来，但还是强撑这脸皮反驳：
“怎么了，你有意见吗？我好不容易正经一回，还这么诚恳地道歉，你就这反应吗？”
“没、没……”她带着笑容摆了摆手，但不久之后她的笑声戛然而止，“不过你说的很对呢。我确实不喜欢别人给我灌输那种所谓‘正确’的观念。表面上确实无懈可击，但其实只是单方面符合了自己的想法，从来没有考虑劝说对象的内心，这样打不成效果，还会使人厌烦。所以这也是我说‘你无法理解’我的原因之一啊。不过现在才意识到，还真是迟钝呢，学长。现在总算才感觉和你有话聊了。”
“这样吗……”该说的话也说完了，便开始有的没的讲了起来，“等下，为什么要点个三明治？你早饭没吃吗？”
“并没有。学长你是吃了出来的。”
“不是，我准备把事情说完就去吃饭，而且这里的话价格过于……昂贵了。舍不得啊。”
“不过讲完再去吃未免也太迟了吧。算了，我帮你也叫一份。”于是r转向了吧台前还在工作的大叔，“大叔，再来一份三明治。”
我没有拒绝，毕竟现在的饥饿已经无法忽视地侵入我的神经，加上空腹喝上一杯咖啡，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三明治很快地就上上来了，但是我拿着餐具却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且带着满面愁容。r关心道：
“怎么了？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是不是空腹喝咖啡的不良影响。”
“不是……”我继续装作一副难堪的样子，“就是东西单纯的不够……”
“……”
转瞬间，r关心的神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笑，大概她看出了我话语中的玩笑成分。
“开玩笑的，不过就算不够吃，走之后我也会自行解决。”看着她笑的样子，我似乎有一些释怀，“那么说说吧，你到底要讲什么重要的事情。”
同样也是一瞬间，刚开始还满面春风的r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似乎讲出这件事要付出极其巨大的努力：
“就是……关于一个你认识的人的事。”
“是谁？”
“就是……s、s。她……”
r的声音很小，甚至连我此时因为气氛所致的急促呼吸声，都可以将其掩盖过去。我似乎隐隐约约听到了s的名字。
“是s吗，你知道关于她的什么事情是吗？”我不敢确认，但是此刻的心情却难以描述，无法抑制。但看r的样子似乎有些奇怪，我也不敢用过硬的语气，志好放低声调，试图问出话来。
但现在脑海中想的都是类似于“s，关于s的事有什么？难道我还有机会可以和她见面？”之类的问题，旧日的思绪渐渐漫上心头，我曾无数次想要去忘记那段痛苦的回忆，但在此刻却突然变得记忆犹新。虽然表面上摆出一副冷静的姿态，实际上内心却已经无法宁静。
但现在的r却显出一副极度挣扎的状态，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讲的边缘反复徘徊。看她的样子，似乎比我还要紧张。
“没事r，说不出来也没关系，这件事情可能对你我都很重要。但是还是要放轻松。”
r将眼神看向我，不知为何眼眶中泪水已经在打转，似乎无时无刻都有溢出的可能。
“s学姐，她现在的情况并不是很乐观。”
“轰……”一瞬间，我心里的某处突然炸裂开来，一开始的期待变成了无限的忧虑。我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大声地吼出来：
“怎么了，s怎么了？请你再说一遍。而且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被一种充斥着各种情绪的大脑驱使着，上前走到r的位置上，用手抓住她的双肩，没有顾及的、十分粗鲁地摇晃起来：
“r，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请你说清楚！”
我的声调还是像刚才那般响亮，过激的态度以至于我没有注意r从尴尬转向害怕的神情。但她不知是被此情此景给弄得有些害怕，还是依然无法将秘密说出口，r继续保持着沉默的姿态。
因为来得比较早，店内并没有其他顾客，大叔看到我大声吼叫的场面，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连忙上前制止：
“同学，怎么了？店内可不能大吼大叫，你看一下，r都被你这副模样吓哭了。请适可而止吧。”
在大叔掩盖过我声音的劝说下，我总算恢复了一些理智，然后看向r的面容：刚开始仅是在打转的泪水，此刻早已流出。她并没有发出哭泣的声音，但这种哭泣的样子十分使人心生怜悯。
导致这种情况的我十分惭愧，赶忙向大叔道歉，然后对着还在一边的r说：
“对不起，是我的言语和举止过激了。你也不要这样勉强自己。抱歉，因为我今天的谈话不能以愉快的气氛收尾了。我先走一步，再见。”
愧疚与尴尬并发的我并未注意到只咬了一口的三明治，只是匆忙地拎起包迅速离开。留下了还在哭泣的r，以及依旧冒着白气的咖啡。
……
这件事情发生后，我和r之间的关系又陷入了十分尴尬的情况：现在我们依旧会在校园中时不时地碰到难道，但是在眼神对上的一瞬间身体却习惯性地闪躲，绕开对方，就连一句普通的问候也没有。
平时q是知道我们之间关系还不错的，看到现在这种情况也起了疑惑：
“你和r是怎么了？平时关系不是挺好吗？怎么成了现在这种情况，是有什么小摩擦吗？”
我趴在课桌上，脑中依然充斥着那天的回忆，只好先有气无力地答到：
“算是吧……不过大多的错是在我，我还是太强求她了，才会导致这种结果。”
q似乎对我话语中的信息解读有些错乱，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什么‘强求’啊？你有问题，小老弟。”他开始故意调侃起来，“急于求成可不好啊，对待女生可要绅士一点。”
我抬起头，摆出一脸不屑对着他：
“你想到哪里去了。不是为什么你脑中就装着这些不三不四的东西。就是单纯的朋友之间吵架就对了。”
“好好，我知道了。”他摆了摆手，“不过实话实说，无论你怎么样，对待女生还是不要过于情绪化了。即使对方与你的关系再好，也要适可而止。还是反省一下你自己的做法吧，r。”
“反省……自己的做法吗？”我又将头埋在了桌子之上。
果然还是我做错了啊，找个机会好好道歉吧。
但是我从未想过，这种风波过后的平静也只是暂时的，迎来的确实更加使人难以接受的骤变。
……
又过了好多天，已经临近期末，学业也变得繁忙起来。但是我依然没有找到机会向r道歉，因为最近我在学校都无法找到她的踪影。
正当我疑惑着，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号码，虽然起了疑心，但还是选择接听：
“喂？”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喂，你是谁？”
“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吗？”那头传来了一阵叹息声，“我是s。”
“等下，你是s？你……”
s并没有给我任何提问的机会，继续说：
“到一医来吧，我在六号楼门口等你，r出事情了。”接着她便将电话给挂掉了。
r？她们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不过所有的疑问到了那里应该就会揭开了吧。但现在我更担心r的情况。
我跟家里人打了个招呼，就是说一个要好的同学出了事，要去医院看一下。这次我并没有顾上拎包，就是拿起往返的四块公交车费便离开了。
到底是什么事啊……
脑海中开始回忆起自已与这两个人相处的过程，但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出二者的关系，唯一有可能的就是r最初知道一些我与s的是便是从s那得知的，她们之间可能也是很要好的朋友。但是r似乎有说过她周围并没有这样的人，那么有可能就是……亲戚？
愈想思绪愈繁杂，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到了目的地。我赶忙跳下车，冲到六号楼前。看见一个梳着黑色长发的女生拿着一部手机，似乎在等着谁。
是s，她的气色比以前好很多，与r所描述的“情况并不乐观”完全不符。她注意到我，便向我走来。
“好久不见。”她笑着对我打了招呼。
“确实是……好久不见。”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上去你有点惊讶，怎么了？r没跟你说我的情况吗？”
“有，但她说的事‘你的情况并不乐观’。”
“这样吗……”s似乎早有预料，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所以你现在是怎么一回事？”我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惊讶，问。
“我的情况好的很……器官也移植了，就是r那家伙因为很多原因，不敢说出来，但你也要理解。现在情况不好的是她。”
“她……”
还没等我发问，s便直接拽过我的手臂：
“现在就先别耽误那么多时间了。有话路上再问吧。”
我们迈着急促的脚步，似乎在着急去看望一个病危的病人。因为是被s拽着，我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
“你和r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r出什么事了？”
s连头也没回：
“我是r的表姐，至于出什么事……你到那里就知道了。”
我的大脑又开始快速运作，似乎又想到了一件事：
“那个跟我打牌的人是你吧？”
这下她却惊讶得回头了：
“是……等下，你连这都不知道吗？”
“不知道，有想过也只是猜测。”
“你现在还住原来的地方吗？”
“没有，我搬到我舅舅家了。”
不知为何s开始喃喃自语：
“这样吗……原来连这个信息都没有传达到啊。”突然，她停下脚步，“好，到了。接下来记住克制好你的心情L。”
“嗯？哦……知道了。”
听到我并没有什么底气的回答，s还是将一个病房的门拉开。
房间内死气沉沉，四面带的墙都被刷成了雪白，就连一边的窗帘也是呈白色半透明状。窗户开着，时不时就有风吹进来。窗帘也在风中显得缥缈。但秋风终于休止，窗帘也平静下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对更加惨败的双眼。
是r，她穿着蓝色条纹的病号服躺在床上，梳着平整的短发，看起来很憔悴。虽然睡着了，但是她的面庞看起来却十分的……易碎。
“r是……得了什么病吗？”
一边的s并没有理会我的疑问，走上前去拍了拍r瘦弱的脸颊，用十分亲昵的语气说：
“r，醒一下吧，L来看你了。”
我从来没有听过s用这样的语气，看来r在她的心中肯定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吧。
熟睡的r在s几下轻柔的拍打之后醒了过来，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看到了一边的s才总算有点反应：
“啊，s姐你来了。你怎么从外地回来的？有这个时间吗？”
“没事，这种大事如果发生。也不能用没时间来推掉吧。”
“我刚刚好像听到了你说了什么？叫我的时候。”
“我说L来看你了。”
r将头别了过来，以惊愕的眼神看着我，没有话说，不一会就又将头转了过去。
“抱歉r，上次是我太激动了……”我低下头，也不知该用什么姿态面对眼前这位女生，“你还好吗？”
“我……”r显出一副十分尴尬的样子，“不是很好，但是也是小事情啦！学长就不用过多地去操心啦！”
紧接着她开始强颜欢笑起来，勉强地从喉咙中挤出笑声，但是不久之后，紧绷的表情终于支撑不下去，转化成了泪水，从眼眶中止不住地留下。
在呜咽声中，s还是**来说了一句，以哄孩子的口吻道：
“先停一下吧r，给L看一下那里。放心，这里都是你值得信任的人。”
在s的请求下，r暂时止住了呜咽：
“可以吗？”她像一个孩子请求许可般小心翼翼。
“没事。”
于是她就将放在被窝中的手拿出，挽起了蓝色条纹的衣袖，她的手臂上呈现了骇人的一幕。
“怎么回事。”
我十分震惊，虽然嘴上止不住疑问，但是她手臂上大片的疤痕，从肩膀到手掌，明显就是烧伤留下的痕迹。曾经我只在网上见到这种景象，但现在出现在眼前确实有点不适应。
“还有呢？”
还有？
r又将大腿露出，一样是十分丑陋的疤痕。
“是火灾吗？”对于眼前的景象，我只好这么说，但是我并没有觉得自己发出声音。
“对。”
“怎么会这样。”
“那一天……”r开始了叙述，“我自己从学校乘公交车回到了家里。母亲已经因为应酬出门，只在家中的锅里留了点东西，但是忘记关煤气……”
“燃气爆炸，是吗？”、
“对，我只记得自己才刚步入房中，就传出来‘轰’的一声，以及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和炽热感铺面而来，接着就没有知觉了。”
s便开始补充：
“r的皮肤被大面积烧伤，后背还有一大片。所幸是脸部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大概是出于一种自我的保护吧。”
“……”
“当时还真的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快要四掉了呢。”r笑了笑，但是在惨白的面容下看不到任何快乐，她又将脸朝向我，疲惫的双眼在此刻却充斥着一种力量，“你说……我还走得下去吗？学长。”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骤变我还在思考着什么，好一会才注意到r正在问我问题：
“没事，天塌下来也别怕。我们总会在这里的。而且我们多大的事没见过，再坐的应该都是见证过死亡，或者与死亡亲密接触过的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要害怕。”
其实这句话我说得很没底气，没有人会陪你走过一生，我之前也说过。但现在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安慰人的话。只好先这么说，希望可以起些作用。
可能是因为r现在真的瘦受了很大的打击，要是平时她肯定会跳出来反驳我，但现在这些看起来有些愚蠢的话语却打动了她：
“这样吗？”她又叹了口气，“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s从一边的座位站起身：
“那今天就先这样吧，抱歉r，打扰你休息了。睡个好觉吧。”
“嗯。”
我见状同s一起走出了病房，r也重新躺了下来。
“应该，给我把所有的事解释一下吧。”出去后，我对s说。
“以后找个机会吧。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s没有停止向前迈出的脚步，“会有机会的，什么都会有机会的……人生，还长的很啊……”
对啊，还长的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