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破破烂烂的联盟

作者:半出天外 更新时间:2020/5/9 11:51:28 字数:2166

小学生不应该出现在感化院。

但无论是他们远在大阪上班的父母,还是毫不了解他们私下行动的老师,都不能对他们起到有效的监护作用。同时,超能力犯罪造成的损失又不能轻易原谅。于是都市只好摒弃外部“12岁以上”和教育执行“不得逾三年”的限制,将失去监护人的孩子们全部视为法律上的独立个体,只要未成年就可以被感化院收容。

值得庆幸的是:终究只有极少数能力者走向极端。

本周最后一个工作日,炎夏终于败出了都市,气温比往年下降得快,仿佛冷空气的迟到是因为它们在积蓄力量。蔚蓝色的天空为了迎合逼近的霞光不惜将自己的身体染成俗气的橙红色,天边几片洁白如雪的游云也不知羞耻地附和着,垂暮的斜阳在地平线上急剧膨胀,似乎不知道自己死期将至。

夜晚也趁人们犹不知情的机会悄悄扩充势力,和冷空气共享胜利的果实。

也可能是天空和太阳面对不可避免的熄灭时产生了无用的临时结盟,不甘心地孤注一掷。

都是不光彩的事。

几片稀疏的黄叶混淆代煌志的视野,为了把他的注意力从丑态毕露的太阳老父亲上挪开,它们让自己显得更加干瘪无力,随风翻飞。

感化院也称少年感化院,他们明显还是儿童。

太阳是无罪的,代煌志自私地迁怒于太阳,像太阳展示他最任性的一面。

可孩子们又有罪吗?

书库里找不到原因。有之前的个人经历,也有进入感化院的具体时间。但是为何进入感化院?问题的答案好像被刻意抹杀了。

查找的过程一直很不顺利。

总是莫名其妙地进,莫名其妙地出,也是感化院的一大特色。

对能力者暴走事件的处理算是该特色的极致发挥。

不知名的鸟类在窗前发出沙哑的哀嚎,把尴尬的课堂推向顶点。

“想抽烟……”代煌志扫视着空了一半的教室,打着呵欠,拿出半截纸刚好容得下的名单仔细对照。脸憋得紫青,牙咬得咯咯作响。

全员到齐,陆陆续续地凑齐了15个。

本周的最后一节课,代老师不想浪费在如流体或扩散之类无聊的东西上,黑板上排着两道有趣的智力题。不过学生们和他一样东倒西歪。

垃圾桶旁边的座位……

信二破天荒地没有睡觉,给足了面子。代煌志久违地看见他颦眉疾书的模样,左臂无力地垂放在大腿上,衣袖高挽,已经略显红肿。

败退的光芒寄身于他,在他的脸上留下一抹黄玉色的光晕。

信二越是想躲,在代煌志的眼里就越是显眼。

无聊,下课吧。

正好让我看看信二小朋友在干什么。

“噗!”代煌志被草稿本上怪诞的形象逗得忍俊不禁,纸上赫然摆着龇牙咧嘴咬着烟的自己,画里的他向前伸着头。脸部被大肆特写——故意丑化。他充满自信的大眼睛被两道黑线排成了贼眉鼠眼;牛血色的嘴唇像链条一样连接着他稀疏的黄牙;原本圆润光滑的脸占了整张图的一半,代煌志仿佛能看见肌肉牵引骨头的动作,表面有力,但皱巴巴的。

画工算不上好,但对于小学生,会打磨面部肌肉的木原信二让人害怕。

与年龄不相称的知识既让代煌志好奇,又让他担心。

当时吸引代煌志的也是这种奇奇怪怪的知识和令人讨厌的气息,让人想看清,又让人不得不保持距离。

“喂!谁是黄牙呢!你看清楚!看清楚!”代煌志张大嘴,指着自己犹如米粒的白牙,经过几年烟火不断地熏染,牙齿还没有被破坏的态势。

画中的人双手撑着讲桌,一如现实中他撑着信二课桌的两角,讲桌还没有画完,但可以看出信二在构图方面花了不少心思。

沉默良久。

“我还以为你终于肯努力学习了,”代煌志抱怨,无精打采地侧身坐在信二前面,轻触信二的伤处,“周末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讽刺归讽刺,烟还得照抽不误。

“别动!疼!”眼睛在惊吓之余瞪得溜圆,蓝色的眼瞳快速扫视。

天空的颜色不会被浓缩在他的眼睛里吧?

周围只剩下静物,战斗后的天空和放学后的教室一样安静。残阳——蓝天联盟败局已定,将被抹上象征失败者的灰黑色。信二喜欢沐浴其中。

它们的苟延残喘,微弱而柔和。

“好……好。”自愈看来无法解决问题了,信二只希望在暴走频发的今天,折裂的桡骨不会影响他的行动。代煌志审视着他,看着他平静下来,两颗蓝宝石依旧透着诱人的亮点。

“你果然还是想知道真相吧。”代煌志知道的,信二以折断一只手为代价,得到的东西绝对比他的手有价值。

信二永远不做赔本买卖。

信二点头,机会可遇而不可求。如果不想在没有时间上限的感化院关出“无期徒刑”的话,就要学会自己寻找变数……

“什么看法?”代煌志问。

“最多能推测出玄海生前做过什么事,见过哪些人,”信二再一次确定没有人后,起身关门,手臂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没有意义啊。”

信二的重音落在后半句话。

尸体被销毁,随之销毁的还有决定性证据。这个时候如果突然有人跳出来说:“玄海并非死于突发心脏病!”或是“能力者暴走不是由心脏病引起的!”尸体已经是一团灰烬,骨灰都混着杂质统一埋葬,谁能证明玄海的真实死因?警备员不一定会管,就算交给警备员恐怕也无济于事。

代煌志发呆。

“喂,喂,老师说的’有用的东西’想必也是和我一类的吧。”

木原信二的提醒十分在理,贸然行动而被反诘的话说不定会把自己也搭进去,因为造谣和诬告。

他们不自觉地步入了感化院的敏感区呢。

“我是问你对暴走的看法,你认为是什么原因?”代煌志说,声音和信二为自己的开脱刚好叠在一起。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信二的回答如他所料。

信息不全,他们自己都无法证明自己的猜测,只能跟着自己的感觉走一步看一步。

黑色在蔓延,暮霭排兵布阵,追截太阳的残党,时而假装洁白,刚刚转红,现在又毫不犹豫地加入黑色,反反复复,让人不爽。

老师不能让孩子们快乐生活,但至少应该让他们安全成长……至少……

“我想知道真相!”代煌志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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