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点为人师长的样子。”小萌老师坐在代煌志身边赌气，樱桃小嘴陷进肉呼呼的脸颊。
代煌志居然把燃着的烟蒂从嘴里吐出来，火星沿弧线划向小萌老师，所幸没把小萌老师的新衣服烧一个窟窿。
更要命的，他不踩灭烟蒂，也不随手扔进两米之遥的垃圾桶，而是直接跨过去。跟在代煌志身后的小萌老师捡起它，却沾了一手唾液。说话的时候代煌志就会用牙咬住滤嘴，根据他刚刚开口的次数，从纸筒里露出半个头的纤维滤嘴被反复咀嚼过。
即使代煌志不采取任何措施，触及湿润的尾巴，火星也会马上熄灭。
“喂，你听我说话啊，怎么偷偷开吃了。”
用来减少入口烟雾的滤嘴被咬得千疮百孔，也就是说……
炒面经由被烟熏过的口腔滑进代煌志的胃里。
焦油和其他微粒的味道，好吃。
“不行哟，小志，吃东西之前要说‘我开动了’。”
“哦。”又白吃了小萌老师一顿饭，代煌志不免心生内疚，换在平时，他不理会无聊的话。
每次见面，代煌志都要从小萌手里捞点好处。
小萌老师虽然每次都严肃地说：“你已经工作了，下不为例。”，但都会想方设法从她余量不多的资源中挤出点给代煌志。
“来，像这样，”小萌老师双手并拢置于身前，拇指抬起，与其它四指分开，假想中间穿插了一双筷子，认真地放出她软糯的甜音，“我开动了。”
“来，试一试。”小萌老师微笑。
“吼……”代煌志迟疑。
代煌志不喜欢礼节规矩，但现在，说实话他在动摇。
“我开动了。”小萌老师示范，然后向代煌志投以诚挚的微笑。
“循循善诱是教师必备的能力。小萌老师是优秀的老师，所以教育都富有艺术感。而我……”代煌志害怕正视她。
入职的那天代煌志还信誓旦旦说一定努力学习，像小萌老师一样的前辈看齐……
殊不知“必备的能力”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学会的能力”。
“开心点，你是老师，不要因为工作而把自己和罪犯归为一类了哦。”小萌说。
如果以小萌老师为满分。一个没有组织能力，缺乏表达能力，甚至健全的人格都遭到猜疑的老师合格吗？可以得多少分呢？
仍然热爱教育事业的他能做到的只有陪伴而已。
“我开动……”小萌听不见代煌志的心声。
“我开动了。”代煌志打断小萌三番五次地催促。
接下来是向前辈回复微笑：“嘿，嘿嘿。”
眉结展开，露出刀剜就般的深酒窝，用代煌志剩下的全部精神加以装点。
“微笑大可不必……”小萌老师改变自己的要求。
代煌志阴森的脸搭配微笑，如看到猎物的黑蛇吐信。代煌志不难看，笑容也不难看，两者组合后，却能带来双倍的恐惧。
为什么不用恐怖片里的小丑打比方？因为小丑占脸一半的嘴一定要咧成圆弧形才有效果，而代煌志清秀的五官小幅度移位都让人毛骨悚然。
“好了好了，小志做得很好了，饿了就吃东西吧，”小萌老师说，“小志是学园都市的老师，就要更开朗，更和善才能找到自己理想的学校哦。”
几年前他的面试还屡屡碰壁，凭他这一笑，面试有戏才有鬼。
“佐天同学还在执迷于都市传说吗？”枝先绊理怯生生地问。
“‘破坏成长’给了我们新的思路，RPSK症候群我还不明白，但论文告诉我们获得或强化个人真实方法肯定不止一种。而同时出现传闻的’不在金属’既然是超能力碰撞产生的结晶，会不会有反馈能力者的效果呢？作为还没有被发现的方式提升能力什么的……”一提到都市传说，佐天泪子滔滔不绝。
“佐天同学对能力的兴致只增不减呢。”春上衿衣陪笑。
“那我们必须去寻宝啊！几十几百种能力碰撞在一起的机会错过一次可要再等一年呢。”
浅黄色面条吸收了鲜红的酱料撑得饱满，弹性还在。
小萌老师蹭地站起身，截住她们：“谣言是不能当真的哦，小佐天。”
一个月前的“幻想御手”风头还没有过去，佐天又找来许多不经之论。获取个人真实的方法很多，但已知的安全方式在学园都市里只有包括催眠，药物，电击在内屈指可数的几种。谣言当真是相当危险的，和能力提升同样危险。
以开发人脑为借口控制人脑的犯罪行为之所以棘手，除了日新月异的科技和相对落后的警备系统之间的矛盾，就是经常有心智不成熟的学生异想天开，为犯罪分子提供发展的沃土。
“哈哈，不是……我们开玩笑呢，是吧……枝先同学，春上同学……”
两人不约而同地后退一步，明示事不关己。
“喂！你们怎么……不厚道啊！”
“哪里不厚道了，自始至终只有佐天同学在自顾自地讲都市传说，的确跟我们没关系。”两人暗笑。
碗底的三根肉丝最大限度散发出它们的鲜香味，然后和着点缀用的青菜叶被代煌志一口吞下：“前辈的学生？”他含着食物，没心没肺地说。
“只是补习过几节课啦，但所有我教过的学生我都能记住哦。”小萌老师毫不谦虚，迫不及待展示自己的成果：“你是佐天泪子，和你一起的还有小明美，小睦和小真子对不对？”
“是这样没错……”
而且发现有人误入岐途就应该马上指出，哪怕对方是陌生人。
“……是老师？”枝先绊理鼓起勇气，但想不到一个合适的称呼。
“我可是货真价实的老师唷。”
“停止”信号及时没有传递给佐天，春上和枝先都没想到前方坐在长椅上的“父女二人”是老师们伪装后的伏兵。
“女儿”看起来还在念小学，“父亲”……噫，又脏又凶，怎么可能是老师呢？
她们都忽视了。
既然已经被老师逮到，不妨暂时卖掉这个好事的朋友。
“你可长点记性吧，佐天同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