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一场梦，当我醒来时，身边的人都消失不见了。”那年寂寞的学园都市刻在代煌志的脑海。
他睁眼，满目学园都市迎来的新客人。九年？八年？已经是木原刚出生的那会儿发生的故事了。
“他们都死了吗？”
“有的死了，剩下的人？我怎么知道？”干干净净的学园都市，剩下代煌志混在新晋教师的队伍里得过且过，“他们杳无音信，或者站在他们那方面，我杳无音信。”
管理机构从外部引进普通人作新晋教师，正好缓解就业压力。但是……外界会收下二十年前人体实验制造出的怪物吗？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偏偏代煌志平时沉默寡言，关键时刻联系不上一个同学。
算了，就假设他们活着吧，他们会假设代煌志怎么样呢？
“我不再使用能力，因为有才能的人和无才能的人自然疏远，我要和同事们搞好关系。我受够被从前的无能力者敌视的日子了，我没有恶意啊。”
代煌志从来没有恶意，说教半晌，猛然发现他忘记点烟，连忙从大口袋里夹出一根点燃的烟，置于唇边：“我不再使用能力，没有人发现我是隐藏的能力者。人类这种生物很奇怪，你一展示，他们就一副排除异己，不除不快的态度，潜伏下来发现，他们连’异己’都迟钝得找不出来。”
“找不出来该怎么办呢？他们相互猜忌，一点逻辑道理都不讲，还谈什么科学？”代煌志也破例滔滔不绝。
直到救护车靠近，人群也随着聚拢来。
无能力者们兴许察觉到能力的潜在风险，但归咎于看不见摸不着的“力场”是不对的。
外面的骚乱离结标尚且遥远，按感化院的布局，结标处于其轴心位置，信二和代煌志则在最外一环：“樱谷先生这就要走了吗？”
坐标移动的极限距离800米，在感化院，半径800米的圆范围很可观。结标刚刚恢复，对她的世界还陌生着，探知的坐标暂时对不上号，100米外的坐标犹需结标静心调整。
能力者的个人真实，那是只属于她的世界，不**扰又孤立无援的世界。
“啊，嗯，你不和我一块回暗部复命？”
“干你们这行的真辛苦呢，坐下来喝杯茶的时间还是有的吧。”结标不容分说，早已为樱谷满满斟上，“我还有好多问题想请教樱谷先生。”
“好。”和坐标移动的交涉出奇顺利，樱谷倒有点受宠若惊。
她能力的范围和精准度大大超过视线，院长不一会儿就在结标探知的范围中离开，她的世界此时空空如也。
没办法，只好靠结标以客人身份摆弄她根本不熟悉的茶具。
“早知如此，就该把他移过来摁在地里。”结标的内心偷偷开着玩笑。
唉，玩笑而已。结标和樱谷的工作，充其量算个高级点的服务员。院长避让的不是他们的能力或权力，而是高层的秘密。现实版的狐假虎威。
结标和樱谷都满意，即使是虚假的权力，也是其他人终其一生羡慕不来的。
“先生，科学结社怎么样了？”学园都市没有结标的势力，结标唯一的自主权凝结于彼，“我知道警备员去讨伐他们，他们怎么了？”
警备员从学园都市出发，清剿节节败退的科学结社。科学结社非但没有还手之力，还被挖出不少黑料……主要是结标淡希的，当然还有死人天井亚雄的。
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学园都市？他们不会孤陋寡闻得以为他们建立了一个蓬勃发展的教派——学派吧。学派限制在统一学科领域，而科学结社含糊不清，更像敌对的党派。
和学园都市的不同，可不止于学术观念的不同。
结标置意于树状图设计者，无意于其由来，只要最终能把那部超级计算机复原，谁都可以。
信二如果会，那时带着信二行动也是可以的……可以吗？
不可以，唯独信二不可以！
“没了。”樱谷想用更委婉的语调，“解散了”，“灭亡了”，“被收编”……好像……都不是很委婉，倒像消费结标的过去，拿万劫不复的科学结社反复鞭尸。
结标应该彻底死心，回归都市的主流，和与都市敌对的科学结社发生的一系列事，她应该当作一场闹剧抹去。樱谷必须严正地劝谏结标。
“没了……就没了吧，都过去了，”结标叹气，退回位置坐好，似乎在怀念，“我不能跟你去。”
“勾结”，“同谋”，胜利的一方惯用的词语未必能描述结标淡希和科学结社的全貌，再怎么说，结标淡希和科学结社都是同甘共苦的伙伴。
她的权力和残骸一起粉碎。
散落的PCB印刷电路和电子元件，还有对准鼻心冲过来的拳头……
“为什么？”樱谷问。
“容我缓缓吧，就当调整心态，”阳光渐弱，一片白云飘过天空，可巧遮住太阳，光在它的边缘描画一条亮眼的曲线，结标一脸疲惫，“你也看到了，我刚恢复，对能力还不是很熟悉，跟你去也帮不上大忙。”
“你想……”
“中途发生了很多事，大霸星祭期间暗部也没什么任务吧。我想休几天假，顺便把我的私事一并处理干净，然后无牵无挂地投入工作。”
“你还没开始工作就先要假？”
“这个治疗器留给我，我需要适应，为暗部的工作做好准备。不行……吗？”结标歪头，展示楚楚可怜的模样，擦拭眼角涌出的泪。
“复……健……”结标口中轻轻咬字，多说无益，还显得强词夺理，让樱谷先生领会吧。
樱谷和其他人要和等待医院复健一样安心等待。
半假半真，结标可能真该准备好，樱谷介绍的工作比领路人还复杂，还危险。
光领路人的工作就让结标苦不堪言，结标真的会像樱谷先生说的那样“喜欢上那份工作”吗？
“我帮你联系。”樱谷屈从。
坐标移动究竟只是一个小女孩，有超能力，有犯罪前科，留级，辍学，她的本质没变。
被委托的樱谷不会对小女孩的眼泪无动于衷。
“樱谷收到的委托一定是’召回坐标移动’，把坐标移动完完整整地请回去，而不是’逼迫坐标移动’。”结标寻思。人心需要培养，同时在耐心培养人心的结标料定，正常人都不会无动于衷。
“长官，DS0603在此汇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