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它们和一场实验挂钩……”
“嘶……”代煌志低头咬着牙,不敢舒展身体。
伸出的手臂会在不经意间推倒堆积如山的垃圾,也只有小木原能不嫌弃这狭窄又被代煌志糟糕的生活习惯弄得更狭窄的空间。
“信息大部分由老师提供,老师还有什么疑惑吗?莫非还在想宿村姬沙?”
“宿村……她想干什么呢?”那幅画面抹不去,腐朽如垃圾的记忆中的色调强烈而刺眼。
宿村近乎完美的腿后是虚弱的青和虚弱的白交织而成的背景。
“因为害怕吧,她也在不知情下参与实验,当同样参与实验的其他两个朋友不明原因地相继死亡,一个人还能保持淡定和理智吗?”
“她还有别的办法吗?也不能……”
“宿村很困扰,包括所有参与的能力者。明知前方是危险,却受到现状的诱惑,怀着侥幸的意味在训练的进程里越走越远。纵使她不是傻瓜,她纠结于是否要坦白,可她向谁坦白呢?”
代煌志沉吟不语。
在信二的引导下,同事,还有学生们,问题的选项逐个消失:
“即使有人愿意倾听宿村的讲述也于事无补……”
荒唐吗?宿村发不出声音,到死都无声无息。
声音不知道被哪一层吞噬,也有可能宿村的声音只存在于宿村的体内。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靠不合法的实验提升能力并不光彩,宿村不好意思向身边的能力者和老师求助,能力者和老师也对感化院滴水不漏的防御束手无策,她不停地尝试离开感化院,求助于医院。”
回来后,代煌志第一时间向管理员调查感化院的出入记录。
无解之解荒唐到与正确的解答别无二致。
“其实用不着,记录中最后通过的两个人是我和学姐,后来者全部被拦下,而且申请人的身份被隐藏了,对吗?”
“对……对……”
“说是全部,其实这个’全部’是一个人组成的吧。”
“你有什么理由……”
“要不是有要事在身,谁会在大霸星祭到来之际去外面自取其辱?”实验前夕,偶然重合了代煌志心心念念的24日,信二迎着对面那渐渐凝固的表情,“宿村姬沙不断地发出申请,发出她的求救信号。而宿村以及所有接受训练的能力者的申请在训练期间就被设置为屏蔽对象,记录呢?老师抢在那个人之前,所以那个人来不及抹杀。”
吉塚交路是参与者,一般来说,明知危险的发起人不会同时成为参与者。那个人是谁?不经过第二天的实验怎么确定那个人是谁?他是谁不重要。
那都是实验结论,不影响前夜的逻辑。
实验后的理事长仍旧让信二佩服。拿吉塚交路作为挡箭牌,顶着他们许多次怀疑,还把挡箭牌使得出神入化。
吉塚交路自愿成为挡箭牌吗?
他的背面,一片广阔的阴影,看似很安全呢。
“在尝试无数次和平解决的方案无果后,宿村姬沙郁郁寡欢地原路返回。正想安慰自己总会好起来,却见证了又一场暴走。”
信二专注于他转述的故事,没注意代煌志在发抖:“不!”他忍不住小声惊呼。
“最后一道安稳的防线也没有了,求生的本能驱使她往外爬,甚至平时练习能力用的服装都来不及换……宿村姬沙的死从各方面来说都是真正不幸的意外,即使不尊重生命的人,也该考虑到宿村生命存在哪怕微小的价值,然而机器不会思考。她自己,她自己也想不到能紧贴在墙上一动不动的她会死于坠落吧。”
“好吧,就算是这样吧。”代煌志一把夺过结标送来的凉水,一饮而尽。
就算是这样了。
“受不了,杯子盘子都没洗过,上面一层油,滑滑的还带烟味。”结标抱怨,嘴上说着不会做家事,推来推去,摊上两个比她更满不在乎的人,许多家事还得靠结标淡希动手。
“恢复能力的姐姐打听过本该在你对面居住的人的名字吗?感化院放弃修缮,属于藏起秘密的人应有的窘迫……混进暴走中心的我就算看到老师也会吓一跳的,施工不会招致敌对势力,感化院和当时的我怀着相同的恶意——只是单纯地不想被更多人看到。”
“一定要说出来吗?信二你早就收集到了吧。”
“现在说才有意义。”
结标端起反复清洗的杯具,转过身先浅尝一口,确定清爽,夹杂丝丝甜味的水没有被污染:“她叫宿村梦瑠,宿村姬沙的亲生姐姐。”
转手递给信二。
结标穿过封锁,没什么难度。
“都离去了……宿村妹妹没有机会追忆逝者,迟早会轮到她,她只能害怕,”信二专心表述科学实验的预期,“绝对的防御往往意味着绝对的疏漏。”
信二属意他的理论,对结标和代煌志两人脸上同时瞪大的眼睛视而不见。
与其说好奇,倒不如说一知半解,模模糊糊却仍然很令人吃惊。
预期结果:暴走源于不堪重负的大脑,训练的目的有的是改变脑波,有的是恢复脑波。因为宿村姬沙和她的姐姐宿村梦瑠,朋友玄海夕香子,片角孝助的经历具有类似的成分,导致了脑波在某些特点一致,在经历相同的诱变后,其危险凑巧超乎常人。
暴走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结果啊,宿村姬沙没有做错。”结标长长地舒气。
实验还应当有个相对次要点的结果。
“也许吧。”宿村做得很好,不过信二决定只为完全陌生的人悲伤两天,就不应该在她身上做没有作用的停留。
情感不能严格控制,但条件可以。
限制条件进而限制情感。即将结束,过了今天,25日……还是不要讨论宿村了。
极限距离是八百米没错,因为环境复杂,所以宁可靠四次机会达到和极限相同的效果。速度大幅消减,跳出感化院的地理范围,结标还需要在中途停下休息。
确定身边的他的位置,运算量会更大:“战斗的事托付能力者,你就不用跟来吧。”
“对付能力者,信息很重要哦,姐姐是能力者,可对面也是感化院的铁壁,”机器接近信二,忽又转身离去,“姐姐不要着急,它们暂时没有敌意。”
监测到极端恶意的攻击行为,优先级转向从另一头出入的,用手掌拆解……震碎了一台机器人的凶巴巴的代煌志。
“你们看哪儿呢?小眼睛看过来,看老师啊!”天生不起眼的代煌志对人工智能的机器们死缠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