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930事件,天谴术式)
我拿初春学姐的创造和我头脑里现成的知识一一比对,看得有滋有味。
正常人一般把都市当成赖以生存的整体,而我偏偏可以把它拆分开。
拿我当同伴也没什么不好,因为不为人知的秘密同样需要有人保护,对越隐蔽的事情,找到传承秘密的关键人物就越重要。孱弱的我向往宁静,经常跑到安全的领域之外,经常在性命上下豪赌,但我清楚地认识到,我敬佩保护我的猩猩哥,如果姐姐不出现,我并不会讨厌吉塚,总之我的身边不能没有一个人,尤其是在感化院外面。
一个人只配藏进无边的黑暗,黑暗中的黑暗,沉眠的风纪委员177支部不是藏身之所。
我必须保持冷静。
敌人……至少敌人还没走上台阶,打开门,站到我面前拿枪口对准我,我不能自乱阵脚。
当我还大模大样地霸占初春学姐的办公椅,贪婪地享用柔软的坐垫并快活地摆动纤细的小腿时,她们却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黑洞洞的窗外编织出稀疏的雨丝,淅淅沥沥的雨声不绝于耳……我蹑手蹑脚地路过窗口,直觉让我默认它很危险。
我不清楚有意加害于我的人身在何处。不是我疑神疑鬼,他们绝对存在,而且成立了一个不小的组织,这个组织甚至穿过隔天蔽日的高墙,延伸到感化院的内部。木羽舞香的“意外”被代煌志老师破解后,迄今为止,我不过略施小计,干掉了其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分支。处理感化院里的分支我得心应手,对外面的部分我则没有一点头绪。
我所在的高级病房有一群温柔的护士姐姐出出入入,那些家伙几乎无机可乘。可现在不一样,在这一支部下工作的风纪委员全部倒下,警备员也一直联络不上,这是再好不过的机会。随便找一个派来跟踪的短工,提根棒球棍踹开门,擦掉溅满房的血迹,拎走小号的尸体,他们的目标就达到了。
感化院偶尔也能优于外面的学园都市。小鸟厌倦禁锢它的鸟笼——但请不要忘记,铁框架把它放在里面的同时,把垂涎欲滴的小猫小狗隔在另一边,在笼子里只用躲避它们骇人的尖牙。禁闭其实是最严密的保护。
“喂,初春,醒醒!”
“老师!老师!”我拉着老师的手臂绝望地乱甩。
不对,我要冷静!我要冷静!趁这颗大脑还完好无损的时候赶紧回顾。
首先初春学姐提议要休息一下,顺便准备了大家的夜宵。然后……初春学姐打开电视,本想收看一个什么节目……电视里在报道一件重要的事:“现在学园都市有入侵者所引发的骚动,伴随着的还有学园都市内范围不断扩大的损失。”
我们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电视画面。一个怪模怪样的人穿着绊手绊脚的黄裙子,背了一根狼犺的大棒,沿路的人倒下一大片,装备看起来像警备员,又有点部队的感觉。很明显是街边隐藏的监视器捕捉到了画面,之后的影像开始模糊不清,然后“啪”地一声,屏幕索性黑了。
“是信号的问题吗?”我正要请教初春学姐。
问题就出在这里。我凑近初春学姐,她的呼吸缓慢而微弱地平稳维持,动脉以难以察觉的速度跳动,然后大家陆陆续续地出现初春学姐的现象,木山老师也随着软倒,剩下我一个。
通过学园都市覆盖的网络把人放倒?这未免太不科学了,要思考其中的原理,估计得把我本来超负荷的大脑想炸。
我紧紧地抱住滚烫滚烫的头颅。
眼下有人入侵学园都市不算坏事,学园都市的势力过分强大,结构也混乱不清。只要不到毁灭整个都市的地步,与学园都市互相牵制,简化局面的入侵者越多越好。科学家,研究员,政客,雇佣兵……大部分人的注意力显然跟着那位侵入的怪人跑,无暇顾及掀不起大风大浪的我。
冲我来的组织不必大费周章。他们完全可以等我和木山老师开车上路,经过深夜无人的路段,派出两三辆车前后堵截,把我和老师围在中间。假设他们强大到能无条件地使人昏睡,前天晚上,大前天晚上,随便挑一个时间迷晕一队护士,也可以把蜷在宽广的病床上熟睡的我抓个正着,我近几天构造的所谓“安全”也就既不成立,也无意义。
事实并非如此。因此肯定让大家昏睡的人是入侵者,学园都市外部的势力,巧合地把我置于危险中。原理方面我还没想清楚,而且不能保证没有人趁学园都市混乱之时对我动心思。
我在木山老师的身上乱摸,找到她的手机,用初春学姐的电脑进入风纪委员的系统。入侵者让风纪委员倒下,说明她针对都市做了充分的准备。一方面是竭力入侵都市的人,另一方面是本该来抓捕我,因为入侵者的突然出现,还没来得及反应的组织,我不知道都市还有没有在这寂静之夜被围追堵截的可怜人,估计无关的人士一合眼,其他人都要出来瞎蹦跶。我在感化院听过课,代老师上个厕所,班上的几个活宝总把教室弄得沸沸扬扬,明明朝夕相处的同学们没什么好说的,还总惹得代老师生气,黑板被老师砸得坑坑洼洼。
今夜有多少活宝无拘无束地游荡呢?有多少人彻夜无眠呢?
我要面对的仅有一个方面,学园都市的入侵者自然有人解决,我只要躲着点就行,她的目标是学园都市,所以服务于学园都市的姐姐最好不要出头。这么一来拥有风纪委员的数据库的我还可以……找到老师的联系方式。
“老师,你快过来。”救命的电话响了好一段时间终于被接通,我本该激动得叫唤……然而从我被堵塞的呼吸道挤出来的声音显得无比阴冷。
我拦住疼痛的咽喉,来自手心的凉意似乎顺着气息往外冲。
“啊?是木原啊,我正忙着呢。”
听筒那边传来呼呼风响。
“风纪委员活动第177支部,快来。”我任性地向代煌志老师求救。
尽管监控无法正常使用。取出白天的录像进行分析,不难推断出我被困在风纪委员177支部寸步难移,监视画面拍到我的脸和白井黑子的脸就足以说明。
在学园都市普遍意识到风纪委员和警备员两个势力因为入侵者的出现瘫痪之前,在追兵到来之前,一定要让代老师回到我这里。
“收到,等着。”那边的语气一成不变,风声变得杂乱无章。
我整理初春学姐的衣服,费力地让她侧躺在沙发上。身体获取的氧气只供维持生命的活动,她的免疫系统正在薄弱的状态。普通的感冒传染性不强,我不想让她生病,所以要做得和实验同等严密。
“要等多久?”我逼问。
“十秒钟左右。”说这话时,老师已经站在我的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