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将时间稍微回调一点〉
回到游零在宫殿的长廊上,从筱的膝枕上苏醒的时候。
〈宫殿·钟藤房间〉
简洁的房间门面,书台上杂乱地摆放着几本摊开的书页。
晚风从窗外吹进室内,书本随风翻页,密密麻麻的记录显现在翻动的书页上。
书本合上,封面是钟藤自己写的标注:
《活性·药剂实验记录》
一墙之隔,在门面之后。
大大小小的铁笼隔出了一条狭小的过道,过道的尽头,是正在实验台上忙碌的钟藤。
玻璃容器中,棕色的液体慢慢盈满,钟藤戴着手套,用针头直接取出容器中新调配好的药剂,转身来到一个铁笼旁。
一只森林狼瘫软在铁笼内。
它的体内已经被种下了根须,所以钟藤也无需忌讳,直接伸手抓住狼爪,拨开毛,将手中的针头扎入了狼匹的静脉。
棕色的液体注入狼匹体内,钟藤拔出针头,静静等待结果。
一分钟,狼匹蜷缩起身子。
两分钟,狼匹突然开始疯狂撕咬铁笼。
三分钟,一切归于平静……
十分钟,无反应,开始探测生命体征。
第8345次试验,失败。
钟藤默默在笔记本上写下这次的实验记录。看向窗外,月光刚好到达最佳点。
“那是……”钟藤好像看到了一个奇怪的身影。
是游零正背着筱走出湖中岛屿。
钟藤:“筱又要去祈祷吗。这次居然还带上了那个人类,真是无聊。”
钟藤回忆起下午的那场「角斗」。
游零的强力表现着实令钟藤折服。
“那份力量,很耀眼。”
“任何仆从和药剂都没有与其相提并论的可能。”
钟藤发出深深的感叹,“那名为「罪恶」的力量,为何没有青睐自己。”
他钟藤梦寐以求的,不是地位、不是名誉、也不是强力的仆从。
仅仅是渴求力量能够被自己掌握在手中。
正因如此,他才刻苦磨练自己能够运用的「小天地」,但即便如此,他也始终没能做到像母后那般,可以制造出如国家般广阔的空间。
钟藤:“我明明与那帮蠢货不同。”
无论是单细胞的大哥铁蕨,还是至今都没有什么作为的废柴妹妹筱,甚至是那些愚蠢的「贵族」。
所有妖精,除了母后之外,那一个是他钟藤比不过的?!
可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国家要用「角斗」作为评定价值的方式?
钟藤讨厌「角斗」。
那些可笑的「贵族」,却总是能从各种地方寻来强大的仆从为自己巩固地位。
“能力不足的家伙,就是莫名地运气很好。”得出这一结论的钟藤,显然是想到了他那天真的妹妹。
凭什么那个叫游零的人类就可以拥有强大的力量?
——埋葬了「罪恶」的棺材
钟藤脑海中闪过游零说过的话。
钟藤:“等一下,棺材?”
刚才,他确实看到,游零背着自己那废柴妹妹偷偷跑出去了。
钟藤:“那他的棺材……”
思绪收拢的钟藤扔下手中记录的笔,三步并两步地冲出房门。
三兄妹的房间在不同的楼层。
钟藤和大哥铁蕨的楼层,就在妹妹筱的楼上。
筱的房间上了锁,但钟藤是筱最喜欢的哥哥,所以备用钥匙的位置,钟藤一直知道。
钟藤:“真想不到,我居然会有这么一天,主动来筱的房间。”
房门被钟藤轻轻打开。
月光下,一副黑色的棺材,静静的躺在筱的房间中央。
钟藤猜对了。
那个人类,真的将存有「罪恶」的棺材这么随便的放在了这里。
钟藤上前,跪下凑近,好好地对着棺材打量了一番。
——只要心底存有与「罪恶」相呼应的强烈心境,就能使用「罪恶」
钟藤记住了游零的话,对力量存有执念的他,准备再试一次。
钟藤:“……”
钟藤将手放在了棺材上。
——没有动静
钟藤不想放弃,再次尝试。
——毫无反应
钟藤:“是我心底的执念不够吗?”
钟藤停下动作,回想起自己一直以来的种种努力。
为了能够让其它妖精对自己刮目相看,自己做过多少?
为了迎合母后还有她所设立的帝国的制度,他独自外出,用陷阱抓住了自己的第一个“仆从”。
然而却在「角斗场」中惨败。
大哥的仆从比他的强大。
于是他开始研发药剂,能够让捉来的仆从得到强化,从而使自己获得了“赐名”的权利。
他抛弃了母后教导的所谓信仰,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方式,却猛然间意识到,这些东西,都不是自己真正渴求的。
他想掌握自己的命运,同时他也知道,这艰巨的任务没有力量伴自己左右,那就只是一场空想。
钟藤他在摸索,想要靠自己获得力量,却始终不敢对自己使用那些药剂。
而如今,
那个成事不足的天真妹妹靠着运气得到了这般强力的仆从,也把获得力量的机会带到了他钟藤的面前。
钟藤:“怎么可以轻易让其溜走!”
钟藤重重的一拳敲在棺材板上,然而,在一声不算大的响声过后,除了钟藤拳头的疼痛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钟藤:“一定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对,只要打开它!”
找来工具的钟藤开始对着棺材的表面又敲又打,想要从铁链和棺材板的缝隙入手,却发觉这中间似乎没有自己所想象的缝隙。
钟藤:“那就砸开它!”
钟藤将找来的工具,一一砸向棺材板,叮叮咚咚的响声过后,除了棺材板外,没有任何一样工具还完好无损。
钟藤:“到底为什么。”
难道他真的就注定与力量无缘吗?
钟藤:“不公平。”
“一根筋的铁蕨他凭什么就能收复那只强有力的老虎?”
“一事无成的天真妹妹凭什么就能招来强大的人类替她撑腰?”
钟藤:“明明我才是他们之中最聪明的那个,明明我……比所有妖精都要努力。为什么却总是被这些家伙的运气超过啊!”
空!——
棺材板亮起水银色的光芒。
瞬间将整个房间还有钟藤照亮。
强烈的光线不知是棺材的活咒铭发出的,还是活咒铭从虚空中所释放出的东西发出的。
待光芒渐渐散去,钟藤终于能够睁开眼看清发生了什么。
然而……房间内毫无变化。
钟藤:“怎么回事?”
钟藤没有感觉到。
此时此刻。
在他的头顶上方。
一面被水银色光芒包裹的镜子正悬浮在半空。
镜面长方形,犹如一块全身镜。
镜子静静地倒映着钟藤的模样。
镜面忽然颤抖一下。
犹如水滴滴入平静的湖面。
“渴望力量的妖精么?”
“好像,有点儿意思。”
镜子中,
有人在感叹,
不对,
也许应该说,
是「神」在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