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零：“你说的是真的吗？曾经那个图书馆的馆长，是个人类？”
铁蕨：“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面对铁蕨模棱两可的回答，游零略感不快。
“我是实话实说啊。”铁蕨有些无奈，“起初是听筱跟我说的，于是我之后也自己去确认过，但他一直穿着厚重的长袍，兜帽还把整个脸都挡住了，根本不知道他的真面目。”
游零：“厚重的长袍？”
铁蕨：“对啊，我也当面问过他到底是不是人类，他虽然回答说是，但却不肯掀开兜帽证明给我看。”
游零：“……”
铁蕨：“不过这种事情你可以去问筱嘛，当时告诉我这件事的可是她诶。”
“也是。”考虑到现在探究的重点不是图书馆馆长的身份，游零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不过，厚重的长袍，还配有兜帽。总感觉这说的有点像……
看样子今晚再去「日落之馆」的时候，得找那位哥布林老先生好好聊聊了。
应该，不会把我拒之门外吧？
想起自己在「日出之馆」的遭遇，游零心里暗暗想到。
游零：“直接说说为什么你要拆掉图书馆吧？具体是什么时候的事？”
铁蕨：“大约40多年前吧。是我在成年礼上得到赐名之后不久的事了。”
“……”
还记得筱说过妖精的成年仪式是120岁。
心算出铁蕨现在至少170岁的游零嘴角扬起“哼哼~”的笑样，但没有出声。
铁蕨：“那天……”
〈40多年前的那个凌晨〉
铁蕨还躺在铁将军的虎窝中，跟自己的仆从一同熟睡。
因为在很早以前，“大白猫”就因体型过大的问题而没法进入铁蕨的房间了。
但从小就跟铁将军一起睡到大的铁蕨似乎不太愿意跟仆从分床。
所以，即便有自己的房间，铁蕨也是经常偷偷跑到铁将军的虎窝来。为此，他没少受到自己母后的批评。
不过那些都是过去式了。
因为铁将军在角斗场中的精彩表现，他铁蕨获得了赐名，也给他们三兄妹开了个好头。
这天，似如往常一样的平静，本想睡到自然醒的铁蕨，却被一股力道推醒。
“嗯……”铁蕨揉着眼从稻草堆上爬起，眼前却是两个精灵士兵。
铁蕨：“搞什么？这才什么时候啊？天都还没亮……”
“铁蕨，起来！”
一句严厉的斥责，瞬间把铁蕨的睡意扫清。
因为，这熟悉的斥责，只可能是自己的母后，妖精之主的声音。
嗖的一下从地上蹿起的铁蕨立马站好，“母后您怎么来了？我……额，又睡在这里了，抱歉！有什么批评还请不要殃及铁将军，他什么都……”
妖主：“这次就算了。”
嗯？铁蕨抬起认错的头，今天的母后居然这么开明？
妖主：“跟我来。”
铁蕨：“去哪？”
妖主：“等到了你自然就会知道。”
看看这随行的一路精灵士兵，居然都是些生面孔。细看，这些人不都是妖精帝国的老一辈嘛？
最好认的，就是日出之馆的馆长奶奶了，为什么要穿上士兵的衣服啊？
“……”看着眼前的状况，满腹疑问的铁蕨却没敢问。
铁蕨想要把铁将军叫醒然后带着他一起去，但也被母后禁止了。
妖主：“这件事十分严肃，别让你的仆从掺和进来。”
没办法，一头雾水的铁蕨就这么跟着大部队出了湖中宫殿。
待走到贵族区的入口时，铁蕨发现，更多的长辈们正穿着士兵的衣服，都是些他可以用爷爷奶奶辈分相称的妖精。
统共大概三十几位。
再次忍不住好奇的铁蕨发问：“为什么大家要都聚在这里？藤和筱呢？”
那时的“钟藤”还未经成人仪式，所以没获得赐名，还以“藤”相称。
“……”妖精之主沉默了，她没有回答铁蕨的问题，而是向到场的几十位精灵说出了一些铁蕨很难理解的话。
那些话，铁蕨没记住……
只记得，在这之后，阵势扩大了的“大部队”开始继续移动。
母后和铁蕨被其它精灵围在队伍中央，母后像个母亲一样牵起了他铁蕨的手。
那是铁蕨记忆中，母后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牵住了他的手，透过母后的手，铁蕨能够感觉到。
他的母亲在发抖。
实在生气嘛？还是伤心？亦或者实在害怕什么？
只是，当时的铁蕨没能从母后那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上看出什么。未曾涉世的他，只得握住母后的手，慢慢陪着母后走向队伍的目的地。
天色灰暗，但已经能见到开始变亮的迹象。
深蓝色的天空，街道也是深蓝色的，透着一股熟悉而陌生的感觉。
“大部队”行进的很慢，但很安静。
静到铁蕨能听清楚自己的心跳。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铁蕨真的很想开口问问母后。
但母后大概不会给他答案吧。
况且，铁蕨感觉母后牵着的手，也开始慢慢颤抖起来。
一种不怎么舒服的感觉在铁蕨喉咙里出现，铁蕨咽了口口水，但这股异样却没有好转。
铁蕨突然咳嗽一下，但立马被自己咳嗽的声响吓到。
然后就不敢再咳嗽了。
静静地走到“大部队”停下。
环绕着他们女子的精灵们让出一个缺口，整整齐齐地在他们女子身后站好一个队列。
铁蕨看见了熟悉的图书馆。
虽然他不常来，但他知道这里是筱的乐园，也不止一次经过。
图书馆的门前，一排点燃的火把被整齐摆放在架子上，两名正规的精灵士兵似乎早已在此守候多时。
妖精之主松开了铁蕨的手。
上前拿起一个火把。
铁蕨身后的那些精灵老辈们也纷纷上前，从架子上拿起火把，然后，好像早就商量好了似的，走向图书馆的四面八方，将图书馆围了起来。
终于忍不住的铁蕨开口道：“母后，到底发生什么了？我们这是在做什么？”
妖精之主拿着火把的手一直止不住地颤抖。
铁蕨身旁，「日出之馆」的馆长奶奶拿着火把发话道，“小蕨，你还是不要问了，我们今天聚在这里，就是为了烧掉这个图书馆的。”
“烧掉图书馆？为什么？”想到这些老辈居然想烧掉筱最喜欢的地方，铁蕨赶紧上前，“母后，你快命令他们住手啊。”
幻想奶奶：“没有用的，我们已经表决过了，这也是经过了妖精之主的同意的。”
铁蕨看向妖精之主：“母后，这是真的么？为什么？难道就因为筱她沉迷这里的童话？”
妖精之主依旧沉默着，不知是不想说，还是根本说不出话来。
铁蕨：“母后，请您回答我吧？或者，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要烧掉图书馆啊！？”
“……我的友人，在昨天过世了。”妖精之主慢慢开口道，“他是这个图书馆的馆长，在昨天，我收到了他过世的消息。”
铁蕨：“……”
妖主：“他是和我们不同的种族，这种方式，是我所知道的，为他送行的最好方法……”
“也是终结我们这些年来心底的噩梦的最好方式。”馆长奶奶仍在一旁附和道，“女王陛下，请您下令吧。”
妖精之主点点头，抬起手中颤抖的火把，走近图书馆。
“……母后，真的是送行吗？”看着妖精之主颤抖的手，铁蕨担心地问道。
妖精之主没有回话，只是手中的火把更加晃动。
在靠近图书馆的那一刻，火把飞溅出火星烫到了妖精之主的手背，没抓牢的火把应声落地……
妖主站在原地。
铁蕨第一次见到母后的脸上冒出冷汗。
看着身旁的架子上仅剩的孤零零的火把，铁蕨认为成年的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母后，让我来吧。”
妖精之主回头，拿着火把的铁蕨，正现站在她的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