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游零是无可救药的傻子，也能察觉到此时胸口的异样来源，是因钟藤引起的。
游零顶着疼痛，抓住钟藤肩膀的衣服，问道，“…你…做了什么？”
钟藤甩开游零抓住自己肩膀的手，不给对方支撑的借力。
“什么？游零阁下是在向我道歉吗？太轻了，我听不到啊。”
“我问的是……！”剧痛突然加剧，游零已经快要站不稳了。
钟藤：“哎呀，游零阁下莫非这是要下跪道歉？不愧是筱的仆从，敢作敢当，有气魄。”
钟藤随意地曲解着游零的意思，这种随性摆布他人的滋味，无疑令他上瘾。
谁能想到，仅仅是得到了这么一小块「罪恶」的碎片，就能轻而易举地做到这种事。
他钟藤这些年来，当真是浪费年华了。
眼看游零还在强撑，钟藤忍住不断上扬的嘴角，准备继续调高根须的狂乱度。
他要在这里，在心理上，将这个曾经拒绝过自己的人类彻底击溃。
“钟藤？”
一声熟悉的呼唤从不远处传来。
钟藤折扇下的笑容突然僵住，每当这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自己的计划多半会被他坏事。
钟藤朝着声音响起的地方看去。
一名妖精从群众中穿出，打着招呼向自己走来。
钟藤藏起眼中的扫兴，合起折扇，“兄长，你怎么在这里？”
来者正是他大哥铁蕨。
铁蕨：“想不到这么巧啊，我正愁不知道上哪找你呢，额……你这边什么情况？游零怎么了？”
闯入“道歉现场”的铁蕨看清场内的情况，不自觉地停下了靠近的脚步。
钟藤见状，先发制人地向大哥解释道。
“兄长不必惊讶，游零阁下现在正要为他的失误向我道歉。”钟藤说着用折扇指指自己脸上的胶布。
“……”铁蕨思考了一会儿，“……”
铁蕨需要多思。考一会儿。
“噢！”铁蕨总算想通，“所以，筱说要游零给你道歉指的就是……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对自己兄长的理解能力感到无语的钟藤硬捧道，“不愧是兄长，理解得真快。”
铁蕨：“可是我感觉游零很难受的样子。”
“这显然是愧疚之情溢于言表。”钟藤说的比唱的还好。
“噢……”被钟藤唬住的铁蕨看来是相信了。
铁蕨：“那，钟藤你们能不能搞快点？我这边也有事找你。”
“那还请兄长稍等。”钟藤转而重新看向已蹲地的游零。
“游零阁下，想必你应该都听到了吧？让我们也别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只要你现在正式向我道歉，我保证，有关我脸上的伤势，从今往后我们一笔勾销，而且彼此间都绝不能再追究，如何？”
“……”游零一言不发。
“游零阁下？不论答应与否，你好歹应该回个话吧？”还在戏耍游零的钟藤似乎觉得自己稳操胜券。
“哼哼~”
游零一把抓住钟藤手中的折扇，“我明白了，你，动过我的棺材了是吧？”
“！”
游零一语中的。
钟藤的心弦被挑慌。
钟藤用力，想要把折扇从游零手中抽回，但他的力量显然不敌游零。
“松手！”钟藤不悦，同时操纵游零体内的根须狂乱。
然而这次，游零却没什么反应。
他只是开口，淡淡地问道：“怎么了？拿走了一块碎片，结果就只能达到这种程度吗？”
钟藤脸上涌现出一丝不安，他紧紧抓住折扇，想要把它从游零手里抢回，重新遮住自己的表情变化。
“你现在的表情倒是让我想起一个词……啊，什么来着，让我想想。”游零有些摇摇晃晃的，不知是因为体内的根须还是别的原因。
“……错愕！”
游零花费了比以往更长的时间在脑内找到合适的词。
钟藤哪里还在意游零所说的词汇，眼下他只想从游零手里抢回折扇。
但实际上，游零并没有用力握紧手里的折扇，即便在这种状态下，钟藤自己的力气也完全无法抗衡。
〈这种状态是？〉
问的好。
此刻的游零，正摇摇晃晃的，脸色苍白，手脚冰凉，反应也很迟钝。
而这，都是为了应对剧痛的而施行的方针——
虽游零还无法运用「鲜血领域」掌控他人体内的血液。
但自己体内的血液可就另当别论。
通过将体内的血液雾化，通过毛细血管从皮肤的毛孔抽离，游零抽出了自己身体占比约两成的血液。
也即是所谓的“失血”。
游零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进入甚至迷糊的状态。
“啊。”念叨完错愕的游零反应过来，“怎么了？你想拿回你的扇子吗？”
钟藤：“还给我！”
“这可不行。”游零稍稍用力，把折扇从钟藤手里抢过。
钟藤：“你想干嘛？！”
游零：“当然是，向你道歉啊，钟藤殿下。你不是想听吗？”
“另外，我发现了你刚才话语间的……嗯，文字游戏。‘彼此间都不能再追究’，你好像是这么说的？算了，无所谓，希望人类的道歉方式不会让你受惊。”
游零轻而易举地将折扇掰断，拿起断口较为锋利的那一侧，用力向自己脸上划去！
一道血红的口子在游零脸上划开。
游零将手里已经变成两半的折扇扔掉，“这个，就是我的道歉方式，以脸还脸……好像不对。总之，这样一来，我也算是向你道过歉了。”
“……”
全场一片哗然。
尤其是钟藤，他低着头，瞪着地上散架的折扇，脸色发黑。
游零退后几步，看到了一旁的铁蕨。
“铁蕨你不是还有事要问吗？”
“哦对。”想起自己本来目的的铁蕨上前指着宫殿的方向询问道，“钟藤，你房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那是什么？”
话到一半的铁蕨，突然发觉宫殿的一边，似乎多了什么东西。
已经开始头晕的游零向铁蕨所指的方向看去——
一根巨大的紫色“触手”正在宫殿的外围缓缓蠕动。
游零还以为是自己因为失血而看到了幻觉。
但当他揉好眼睛，并且把之前从体内抽离的血液重新输回身体时，定睛看清的游零才意识到。
那根本不是什么触手。
而是一根由诸多根须融汇成的紫色藤蔓！
“……”
空！
游零第一时间冲了出去，甚至因为。失血反应还未完全缓和而摔了一跤。
然而爬起来的游零根本没时间拍打掉身上灰土，而是动用红雾加速，继续向宫殿的方向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