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原始森林里，纸醉金迷每天都在上演——
简单的木屋，简单的衣物，每天的生活其实就是那么简单，吃饭、自由活动、吃饭。这片森林仿佛永远看不到边。每天都会有满载物资的箱子顺着这个铁轨送到这个森林中的小村，有食物、有酒、有燃料、有衣物，生活在这里简直不需要任何负担。但是，总有人会去主动承担这份思考。
“莉莉，你又要去哪啊，刚刚物资箱子已经开过去了，过了食物时间就只能拿村子里的人拿剩下的东西了，”一头金发的男孩在森林中狂奔，而在男孩奔跑的前方，一袭白色长发的身影在树枝间穿梭。
“顺着这个铁路跑就是了，反正，通向，村子，不会迷路，”女孩的声音微微带一点喘息：“注意看着，我们有没有，跑偏，我在上面，看远处。”
“你看到了啥？”
“树，还有墙。”
“这不就这点东西吗，”男孩吐槽着：“这个世界就剩这点东西了呀。”
“康彻斯你有没有想过——啊！”女孩刚喊出来男孩的名字，话还没说完，那袭白发就从绿色的树叶中落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康彻斯喊着女孩的名字，立马跑上前。
莉莉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嘟哝着：“不小心踩到枯的树枝，掉下来了。”
“没事就好，”康彻斯拉着莉莉有些纤细的手腕说：“回去吧，不然没吃的了。”
莉莉嘻嘻一笑，从腰间的小包里拿出了两块压缩饼干，递给康彻斯一块，说：“放心，我留了好几块。”
康彻斯结果饼干，无奈说：“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今天回去对吧。”
莉莉很果断的点了点头。
“那你还那么信誓旦旦和神父先生保证说就是去玩，一会回来！”
“那上纪元的人类还信誓旦旦的说科技只是用来提高生活水平服务人类的呢。”莉莉一脸不屑的说：“然后呢？我们现在都得在这片乐园中与世隔绝的活着，外面已经变得不适合人类生存了。”
……………………
从出生就生活在这片森林中，父母似乎也是一辈子生活在这里，人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这样生活着的呢？莉莉不知道，从小村里的神父教给了所有孩子，这个世界曾经发生了什么。曾经人类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们使用各种能源，他们制造了各种工具，他们可以飞、可以去任何地方。但是有一天，他们发现这些工具可以很轻易的杀死彼此——
战争开始了，最后世界被破坏，仅有的人类在当时留下的模拟原大陆生态的避难所生存这里是乐园，还有一些人他们穿起了防护的服装，在外面满是辐射的空间中创造可以维续乐园的物资。而他们是乐园中的人，他们的使命就是在乐园中延续人类的火种。
……………………
“康彻斯，”莉莉撕开压缩饼干的包装，望着切割的十分规整的食物说着。
“怎么了？”康彻斯嘴里还嚼这饼干，口齿不清的回应。
“你说，我们为什么可以生活在这里？”莉莉问道：“我们是不是被养在这里，用于什么目的的？”
“噗，”康彻斯笑了，他摸了摸嘴巴说：“我们的任务就是延续火种嘛，怎么？有想法？对于莉莉，我随时都是yes的。”
“不，我是认真的，你看村子里，坏掉的衣服没有使用的价值了就被扔掉了，那么——”
“那么——”康彻斯下意识回应。
“我们有什么价值？”莉莉的声音有一点颤抖：“如果我们没有价值，外面的人为什么要给我们送物资，为什么不自己用？”
康彻斯沉默了，他低下头，这确实是他完全没有想到过的领域，因为他们的生活平时真的没有什么思考的必要。沉默良久，康彻斯抬起头，望着似乎眼角有点泛泪的莉莉，他说：“起码我们不是食物，谁都不希望面包会长腿跑掉，因为这会增加食用难度。”他站起身，向莉莉伸出手，说：“我不说回去了，我们继续走好吗？”
“嗯……”莉莉伸出手，康彻斯拉起了她。莉莉把手上的压缩饼干塞给康彻斯，“你吃吧，我不想吃。”
“呃，”康彻斯接过饼干，把包装又一次整理好，收了起来，说：“我吃饱了，这个我晚上吃，喝水吗？我带着。”说着康彻斯从自己的腰包里拿出水瓶，莉莉一把拿过来喝了一口，放在了自己的包里。
铁路并没有两个孩子想象的那么长，在夜幕降临之前，他们便来到了铁路的尽头，也就是那堵守护着这片乐园的墙之前。真相也许并没有什么特殊的，铁路在这里嵌入墙中，什么特殊的东西也没有，只有一间小小的木屋，就和村子里的一样，区别可能就是，这个木屋很小，大概只能用于存放杂物。
“回去？”康彻斯问道？
莉莉走向木屋，回答着：“回去干嘛？找工具开门？没必要哦。”
轰——木屋的门被一脚踹开。里面似乎很干净，莉莉探进头，小屋里整理成列了一些“木棍”。莉莉拿起了一根木棍，出奇的有点重，比一根木棍沉很多，冰凉凉的。
“康彻斯你来看看，这些是啥啊……”莉莉把玩着手里的“木棍”，上面似乎还有些机械结构。康彻斯也走上前，他挠了挠脑袋，看了看被踹开的木门。这门，好像是向外开的吧，硬是被眼前这个女孩一脚踹成双向开……
莉莉把手中的“木棍”塞给康彻斯，说：“发什么呆，快帮我看看，这玩意应该也是原来人类的吧。”
康彻斯掂量了一下重量，这个机械结构，适合使用的方式，这个外延出来的金属部分……思索片刻，康彻斯一只手前后拉动木棍上端的金属，不能前推，可以后拉。下面的一个金属小角好像也随着上端的金属拉动有所反应。拨弄一下金属小角……
“砰！”康彻斯被吓了一跳，木棍被摔到地上。早已进到木屋里面的莉莉从木屋里探出头来：“康彻斯什么声音啊？”
“这个，应该是原来人类的武器吧，”康彻斯说：“可能就是这种东西导致的……”
“那这也是武器？”莉莉拿出一把古铜色的锥状金属和一本小册子，册子的封面有文字：“Винтовка Мосина？这是啥文字？”
康彻斯接过册子，里面画着类似人在使用“木棍”的样子。莉莉把一颗锥状的金属拿给康彻斯，康彻斯没有说话，接过小锥子，按照册子里的样子，填入，朝着一棵树。
“砰！”木棍托随着一声巨响毫无征兆的捅到在康彻斯脸上，使得他整个人往后踉跄了几步，一股从来没有闻过的气味在鼻息周围挥之不去。
“康彻斯，你看，”莉莉飞奔向树，树上赫然一个深深的空洞。康彻斯也走上去，像是在确认眼前发生的事是否真实一样，摸了摸树干，喃喃道：“这要是打在人身上……”
“这是什么？”莉莉有样学样实验着木棍，“有这种能轻松在树上开洞的东西，真亏我们的祖辈能存活下来。”
“这应该就是原本人类用于战斗的东西，”康彻斯说：“他们称这个叫‘GUN’。尖头向前，塞入这种小金属，用这个东西打出去，来……”
“攻击彼此……”
沉默……
“没事，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时代了，这种东西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放回去吧，”康彻斯打破沉默，把“木棍”扔在地上。
落日燃尽了最后的余辉，原始森林的夜晚来到。已经来不及回村子了吧。望着落日，康彻斯对着莉莉说：“找点树枝生点火，我们明天早晨往回走……”
莉莉默默点头，手却死死攥着那个被称为“GUN”的东西。
“丢掉吧，这个东西没有……”康彻斯刚想说话，但是一阵金属摩擦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两个孩子转身，背后那个隔断了铁路的墙一点点被打开，铁路继续向着墙内延伸，延伸到那看不清的黑暗。
康彻斯面向莉莉，机械的问道：“又有路了，还要……”
“有动静！”莉莉学着之前康彻斯的样子，将“木棍”指向黑暗中。像是为了回应莉莉似的，黑暗中一展红色的灯光亮起。康彻斯也立马捡起他扔到地上的木棍，压低声音对莉莉说：“那啥，那个小金属，你还有吗？”
莉莉没有回答康彻斯，她死死盯着黑暗中的灯光，带着那盏光的物体正在靠近。她扣下了那个金属小角。
“砰！”准确命中红色的小灯，一丝似乎是蓝色的光弧划过，小灯不亮了。
“确认猎物使用枪支，”人类的语言，但完全不像是人在说话：“实验继续。”
“跑！”莉莉喊道，她一把拉着康彻斯，往森林里狂奔。回头瞥见，黑暗中那个像是人类的样子，但浑身似乎是金属的物体从墙中走入墙内。
墙又一次关上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夜晚正式开始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莉莉停了下来，康彻斯一屁股坐到地上，两人狂喘粗气。
“甩掉它了？”康彻斯确认着。莉莉塞给康彻斯一些小金属，然后放下“木棍”从腰包中拿出一根布条，将长发札起，说道：“不知道，甩掉了没用，乐园就这么大，找不到我们，它如果找到村子呢？反正只要跟着铁轨走。”
康彻斯有点慌了，他颤抖的声音似乎带点哭腔：“那，那我们，怎么办？”
“打它啊，我们手上可是拿着毁灭的上个人类文明的东西。”莉莉像是看着一个异类一般回应康彻斯的反应，说：“这玩意，刚刚那个东西好像说叫枪支。”
康彻斯颤抖的手，将小金属塞入枪中，说：“但是你不是也用过了，弄不死那个东西啊。而且这个玩意用起来动静那么大，瞬间暴露位置。”
“打不死只能说明没打到位置，”莉莉安抚着康彻斯：“你看要是只断一条手，一不会影响走路，二更不会直接让一个人死掉。”
“会疼死吧……”康彻斯下意识反驳，但他很快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村子里大多数人都是靠着物资箱子生活，过着听神父指导信仰着神，在“乐园”中放弃思考的生活，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村子范围，如果那个东西也拥有“枪支”，那么他们真的就是待宰的羔羊。他们能依靠的只有他们自己，如果让他们知道了枪的存在，怕是自己和莉莉先被村子里的人当做异端处理掉。
莉莉看着康彻斯安静了下来，她知道这个男生已经明白了他们需要有的觉悟，她询问：“有计划吗？”
“没……抱歉。”
“巧了，我也没有，那么我们要做的就是总之保持那个东西在我们的视野里，且我们不在那个东西的视野里就可以了。”莉莉自信地说着一边拉开枪械，一个桶装的小金属掉了出来，她又塞了一颗小金属进去；一边说道：“枪这个玩意，应该就是只要你能看到啥，就能破坏掉啥，一次不够就再来几次。”
说着，莉莉将枪口朝向天空，“砰！”就是一枪。寂静的夜晚，这个动静格外的明显。
“你干嘛！”康彻斯。
“引它过来啊，不然你怎么找，我都不知道我们现在跑到哪了。”莉莉又是像是看着异类一般回应着康彻斯：“好的，现在是我们捉那个玩意的时间了，上树。”说着莉莉很娴熟的爬到树上，用树叶将自己隐藏起来。康彻斯小声的抗议着他不会爬树，一边在灌木中猫了起来。
有物体压着地上的枯枝或者落叶的声音传来，越来越近。莉莉咽了一口唾沫，手臂仿佛连着心脏，止不住在随之抖动。蓝色的光弧在树下闪过又消失，那是刚刚自己攻击过的地方，借着月光，她确认如果是人类，那么那一枪就是打在了人类的大脑上。那么说明这个物体大脑并不是它最重要的地方，那么这一次就……
“砰！”这一枪瞄准胸口，物体向前的动作明显出现了停顿，它应该被称为大脑的地方从面向地面，转向面向了莉莉的藏身之处。被发现了！怎么办！
“呀啊——”康彻斯的身影从灌木丛中跳出，他反拿着枪，往物体的腰间部位抡去。如果一次不够就再来一次，这“木棍”这么沉，就算不开火应该威力也不小。
笨蛋！莉莉在树上差点喊出来，但是好像康彻斯这一操作还真起到效果了，物体好像被直接抡翻在地。莉莉换了一颗小金属，又是一枪。抡翻在地的物体好像不动了。
“莉莉，下来吧，它好像死了。”康彻斯招呼着莉莉。莉莉从树上跳下来，起身，走了过来：“笨蛋，你拿着枪还冲上去，亏我还给你分那个小锥子。”
“没办法啊，这个东西，它好像一直盯着我藏着的方向，就好像看到我一样，”康彻斯辩解道：“我以为我的位置暴露了，加上之前我用这个玩意你也看见了，劲那么大，你让我用我也不一定打中，所以只好趁着它往树上看的时候直接上啦。”
“所以，这个玩意怎么办？”莉莉用枪戳了戳躺在地上不动，但是依旧发出一点声音的人形物体。
康彻斯又用枪砸了两下，除了不时闪烁出类似火花的东西外，声音依旧。莉莉舒了口气，从腰包里拿出水瓶和压缩饼干，应该没有太大威胁了，先照顾一下自己的肚子，大半天没吃东西了。康彻斯也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那个已经拆开包装的压缩饼干，咬了一口，立马被饼干屑呛到。
“喝水，”莉莉把拧开的水瓶伸给康彻斯，康彻斯一手捂着嘴，咳嗽着要接过水瓶。但是黑暗中，他并没有拿到水瓶，而是直接握住了莉莉的手。莉莉浑身一个激灵，手上的水掉了下来，正好泼在了物体上。
“嗞，嗞，嗞——砰……”然后地上的那个物体最后的声音似乎也停下了。
“这下应该没事了吧，”康彻斯试探性的用手戳了戳物体，硬硬的，还有点温度。在确认这个物体没有动作后，康彻斯得出结论：“原来这玩意怕水啊。”
“嗯，是啊，”莉莉附和道：“所以现在可以把你的爪子松开了吗？”
“啊？哦哦，”康彻斯这才注意到他正抓着莉莉的手，他陪笑着说：“怪不得有温度呢。”
“滚！”莉莉抽回手，转身倚在一棵树坐下，抱着枪说：“去，生个火，今晚就在这休息，明天去那个木屋。”
“去那干嘛？不回村子？吃饭咋办？”康彻斯一边问，一边开始在地上摸索着找树枝。
莉莉闭上眼睛，简单回答：“明天物资一来我们就在门口拦截一点，守着那，万一再来一个这玩意呢。”
“哦。”
“还有万一也有村民发现枪了呢……”
“你说啥？”康彻斯好像听见了莉莉在说话，具体没有听清，回过头来，发现那个白色长发的女生已经睡熟。
晚安，他看着她的睡颜嘴角止不住上扬。那个手，好小……
生火、在篝火四周刨一圈浅沟，他在她旁边躺下也睡下了。话说这个物体，它有攻击过他们两人吗？这个念头从康彻斯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然后很快被睡意掩盖。
……………………
几个小时后，乐园的白天如期来到。只是原本完整而蔚蓝的天上，多了一小块黑色的斑点，仿佛一颗眼睛，注视着这片祥和的“森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