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阳光洒在雪域之上，将雪山与草原裹上泛金的银装。齐本尚穿着一身夹克，身体不自觉地缩成一个团。N市的冬天确实冷，但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这阵仗，齐本尚是真的没有经历过。
格桑从吉普车上下来，此时的她已经在车上换下了制服，穿上了一身灰白色的看起来像是兽皮毛的很有民族风味的斗篷。
“亚西达这里常年阴云，出太阳往往都是有着特殊的意义。”格桑笑的很甜，仿佛她很喜欢太阳天，她走到齐本尚身边双手合十道：“齐先生，也许是我们的神灵在欢迎你。”
“嗯，谢谢……”齐本尚强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说道：“请问，我这是报了什么旅游团吗？这里是哪里啊！咳！咳！这一句‘车子要开一会’，呼，呼，真就开了整整一夜啊！咳！”
“这里的海拔有4000多，已经很低了，但是对于你来说应该还是不适应，不要大吼大叫哦，会有高原反应。”格桑轻轻贴在齐本尚身边用手敷在他的额头上：“还算正常，你的体质很好啊。”
齐本尚推开了格桑的小手，她的手温温的只是有点异样，但是这不是岔开话题的理由，他被迫用温和的语气追问道：“所以这是啥情况？”
“你看，急什么，如果你性子能不那么着急，应该会更安全哦。”格桑的声音小小的，绕在齐本尚的耳边酥酥痒痒，她继续说道：“这里是亚西达地区，按照现在国家的划区大部分地区属于Z市的Y区。这里地处国境线边，是一个高度自治的地区。”
“所以是你们向Z市发出申请？让后就把我调过来了？这里要核心特警干啥？我感觉在这里就算是我们那里的核心特警有进化，也会因为这里的环境被弄成个憨批。还有昨天晚上……”
格桑把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齐本尚的嘴唇上，敏感的唇部传来反馈，他发现了先前异样感觉的原因，她的手上满是老茧和看起来已经留存多年的伤疤。
“大城市来的核心特警在这里有着很特殊的意义，Z市是一个高度自治封闭的地区，很多信息你们根本无从知晓。”格桑说着，向着远处矮矮的类似帐篷的建筑群走去：“这些要慢慢和你说，现在，我希望你可以相信我。”
齐本尚跟上去，只要不留在这旷野里就行，太冷了。一边走，一边贫嘴道：“那这要看情况，毕竟我昨晚还挺相信你的……”
“那为什么现在又不相信了呢？”她停下了脚步，语气冷冷的。
“呃——”齐本尚突然有一种和眼前这个小女孩出现交流障碍的感觉：“为什么，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昨天晚上是我没得选，在那种情况下我也没啥可选的，何况一边是二话不说要杀人的，一边是素昧平生救我狗命的；第二，我TM不就是因为昨天晚上相信了你所以被拐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呼，呼，呼……”情绪一激动，氧气就开始跟不上，这一段长难句说完，齐本尚感觉自己甚至可以看到眼前有奇怪的星光在飘了。
格桑没有争辩什么，只是将自己小小的肩膀轻轻贴在齐本尚的身上，撑起了他只是表面站的四平八稳的身体，扶着他慢慢继续着脚步。
“你可以走的，我的进化能力赋予在你身上一时半会不会失效的，一般的警员打不过你。”
“原来是这样啊，我不知道这个情况。”这一次齐本尚没有推开格桑，解释道：“我身份证丢在机场下水道了，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组织，看起来他们并不是很乐意帮我处理身份证的问题。”
“是吗……”
“是的，没有别的意思。”
“这样啊。”格桑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你身上带武器了吗？一会进入神坛不能带武器的。”
“没有，有武器也不能上飞机呀，何况在我们睡着之后，你哥哥和姐姐可没少对我进行搜身。”齐本尚一脸无所谓的说出了一些不太友好的讯息。
“抱歉……”
“没关系，戒备一点很正常，你们这里已经算是温和的了，想知道A市的待遇吗？以后我可以慢慢告诉你。”
“齐先生去过很多地方？真好……”格桑感叹道：“我没离开过Z市，亚西达都很少离开。对了，那你昨天晚上是做了什么。”
齐本尚犹豫了一下，但是看到似乎四下也无人，借着“高原反应”的效益可以压低的声音说：“我的进化能力，我可以把东西变成食物，食物变成物品，当然是暂时的，所以不能变东西吃。”
“食物？那你身上会带食物？”
“我要是真的身上带着食物，我昨天就一定会等在机场，等到有人来接我。”齐本尚一脸痛心疾首的检讨着自己的失误。
“那你是怎么打了，我看到你昨天晚上手上是有东西的。”
“你说这个啊，”齐本尚从夹克口袋里掏出了外皮是人造牛皮制作的警员证：“是这个玩意，因为都是棕色的，所以昨天晚上我把这个玩意变成鲣鱼干，那玩意是世界上最硬的食物。”
格桑噗嗤一声笑了，大概是被齐本尚像说书一样的解释逗乐了，齐本尚也终于放下心了，如释重负的笑了笑。
“那么这个应该对你有用。”格桑悄悄塞了一把东西在齐本尚口袋里，齐本尚好奇的伸过手去掏。颗粒装的，圆圆的，摸起来应该像是粮食一类的。
“糖炒青稞，我特别喜欢吃。可惜我不能经常去镇子上，这要到镇子上才有。”格桑有点小骄傲的说：“银哥哥会给我带，但是他也不太允许我吃这个。”
齐本尚看着格桑的眼睛，小丫头应该没有在这方面耍什么花招，他试着从口袋里拿出一颗来，谷物的形状。放入嘴中，嗯糖精拌炒米还有点硬……
“挺好吃的……”
“嘻嘻。”
两人终于走到了主帐前，灰白色为主色的布制外墙上挂满了蓝色、红色等花花绿绿的带有民族特色的装饰。一股极其浓郁的类似酥油但是有点放时间长了的味道仿佛一堵墙，隔离了帐子内外的温度。齐本尚忍住捂住鼻子的冲动，和格桑一同走了进去。
啊，暖和，虽然，这味道对于外地人确实不友好。
室内点着蜡烛，看起来没有通电。兽毛制作的地毯铺在地上，看起来应该很暖和。齐本尚扫视四周，也就银和珏两个人在里面席地而坐，此时两人已经穿上了兽皮的衣服，看起来更像是当地的牧民，而不是训练有素的特警。
“这身行头我也能弄一份吗？我感觉要是我穿着我这一身，好像完全融不到你们的圈子里来。”齐本尚谈崩专家反向开启交涉，而这样的询问似乎也确实收获了有利的效果。
银爽朗的笑道：“你能主动问真的太好了，我和珏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亚西达的牧民比较怕生保守，也没见过外面，齐先生能屈尊真的太好了。”
“没啥屈尊的，都是一个鼻子两只手，叫我齐本尚就好，当打手当惯了，我还真不习惯人家把我看成个啥官。”齐本尚“憨厚”的笑了笑。
“请坐。”珏起身，把齐本尚按坐在银的对面，自己又回到位置上。格桑倒是直接坐在面向帐子门口的地方。
“这里是亚西达的神坛，不是节日期间，平时也不会有人来这里的。”银解释道。
“所以咱们是在这让我换个行头？还顺带给我进行一点地方文化学习？如果这样真的太好了，我不熟悉这里的文化，还有点慌。”齐本尚询问道。
银也是很自然的点头确认：“能和齐先生交流真的太舒服了，省了很多事。”
亚西达地处国家边界，环境恶劣，自古很少有政府管辖，当地的牧民也很少与外界交流。所以虽然现在这里隶属Z市Y区，但是当地人还是会称呼这里市亚西达。这里的人信鬼神，遵圣女，还保留着圣女传承的习俗。神坛这里原则上就是举行祭祀仪式的地方。
“所以地理知识科普完了，我来是干啥的？”齐本尚反而更纳闷了，这么一个封闭自治的地方，喊人过来做什么。
“因为，我们之前发现，可能有人利用这里与世隔绝，窝藏进化者。”
“啊？”这倒是让齐本尚有些意外，窝藏进化者找隐人耳目的地方可以理解，但是你找这么一个都不适合人生存的地方，这换做是自己，怕不是主动去自首哦。
“具体情况等我们到镇子上说吧，还有挺远的路要走。”珏说着，从身后掏出也是兽皮的衣服解释道：“这里一般没人来，男式的只有这么一件，还请不要介意。”
“我对穿着没啥介意。”齐本尚轻轻接过衣服，比想象中重不少。他脱下外套夹克，站起身，穿上衣服。兽毛接触身体并不像想象中那么手软，毛尖在脖子上扫过还是有点不适。抖了两下身子，让衣服比较贴合的穿在身上，齐本尚自视几秒，下意识问了句：“咋样？”
“你觉得大小合适就行。”珏说道。齐本尚的目的当然也不是问珏的意见，他目光转向格桑，却发现她的小脸带着笑意，在蜡烛的映照下红扑扑的。
齐本尚有点试探性的询问：“那啥，咱们当地衣着是不是有啥象征符号。”
“这里确实队穿着有一定身份要求。”银咳了一声，振声说：“齐先生身上这件衣服，怎么说呢，就大概是神，呃，使的意思，对神使，嗯，差不多。”
听着这种结巴的解释，齐本尚心里小问号不断，别的不敢说，但是大概率有问题……
“反正对于你来说不是什么吃亏的身份，哥、姐别折腾了，快去镇子里吧。”格桑低着头，嗔怪地吩咐。银和珏倒是立马收敛，起身出帐准备去开车。留下了齐本尚和格桑两人。
“所以这是啥意思？”
“神使这个说法也没错，”格桑说道：“就是神使的使命是和圣女结合……”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就像是哼出来的一样。不过毕竟女孩家的，生活环境保守，说这种话可能确实有点不太好意思。
“啊，这……”
“放心，就算是守旧，现在也没有这个传统了。”
“那就好……”齐本尚脱口而出，毕竟对于他来说，他可没计划出个差顺带成个家。不过他当然没有注意到，一旁格桑一副宝宝不高兴了的小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