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停车。”在一个算是休息站的空地处，正义很简短的命令道。
金也不慌不忙把车子驶进休息站，停下来：“老大你就是不说停车我们也要在这停，人有三急，何况我也快持续驾驶5个小时了，都违规了。”
“这么巧，我也急。”正义放开安全带，开门，跳下车，伸展了一下身子：“注意一下措辞，交通法里只有违法，没有违规违章这种说法，科目一咋考的。”
“Z市Y区的驾照考试可以用亚西达文考，什么违规违章违法，在我们文字里都是一个意思。”金也下了车，手扶在车门框上说道。
“师爷，翻译翻译？”
“你TM犯错了，去向圣祖忏悔去吧！”金重重的关上车门，发出了“哐”的一声：“走，老大，厕所我带路。”
正义大部跟上，他环顾着四周，不大的空地上三三两两的是一看就不是□国的人，还有他们金属部分都泛黄的摩托车，他们现在都清一色的盯着这里唯一一辆四轮的家伙。
“这里很少有车过，过来的基本上要加油都要和他们做生意，所以他们都会对汽车重点关注。”金作为专业马仔，立刻就明白了正义在关注什么，于是他立即解释道。
“那你说，我要是直接把这车给他们，那他们不是开心疯了？”正义开着玩笑问道。
金立马阻止正义这个大胆的想法说道：“老大，这可不是我们的车……”
“那不是更好吗？”正义拍了拍金的肩膀像是安抚着说道：“这是□国的政府的车，那不是更好吗？起码有品质保证。”
看着金犯怵的表情，正义也感觉没趣，圆场道：“开玩笑的啦，我又不傻，没好处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去做呢。”
看着金如释重负的表情，正义立马补充道：“但是直接把车子开到基地是不可能的，一会到了基地附近，叫个人和我一起把车子开到那个什么集市那里去，停在那里大家都放心。”
“啊，这，我……”
“知道你不方便在那边抛头露面，回到基地你就休息休息，下面交给我就行。”
一听说完全不用自己去集市，解除了被当地同族吊房顶威胁的金瞬间不再口吃，立马很机灵的说：“那老大，前面离集市也不远了，要不我直接让基地那来个家就是集市上的人来带你过去？”
正义思索片刻：“也行，但是我怎么不知道我们还有家是当地的人。”
“老大，你不在这破地方，不知道我们维持地基的麻烦。这当地牧民到处溜达，鬼知道就溜达到基地附近了，况且比起从外面等大姐头的物资，和这里的牧民搞好关系能更好解决兄弟们吃饭问题。所以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总比直接灭口好吧。”金一脸迫切希望正义可以与他的处境产生共情的神情说道：“况且这个人也是和集市上警察局的负责人有点关系，他也需要我们帮忙，所以……”
“所以你们就沆瀣一气了？”
“对，沆瀣……欸，老大怎么说话呢，我们是双赢。”金用手来回比划着：“我们是，互惠互利，互惠互利，啊。”
正义只是点点头，没再深究。况且就金这种满嘴跑火车的讲话方式，估计废话比假话多，假话比真话多得多，先去把人有的三急解决一下才是正事。刚想这么做，但是环顾四周，好像这里就是个平台，然后几棵树，并没有其他建筑啊……
“所以说厕所呢？”不得已，正义只能再次询问金。
金一看话题被转移了，也乐的不用在组织语言。赶紧一副请的手势，指向那几丛在高原地区看来还算茂密的树丛：“老大，雅座，请。”
“啊这……”
“魂归魂，土归土。人吃五谷，污回大地。不磕碜。”说着，金也是很主动的退后了一步：“来，老大先请，我就不先行污染了。”
正义狠狠白了金一眼，条件就这样自己也没法说什么，入乡随俗，速战速决喽。正义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冲进树丛，以括约肌刻意蓄力火力全开的力度解决问题。
离开小树林，正义重重的换了好几口气，金也正好放下手中的“大哥大”，汇报道：“老大，已经用专线安排人过来了，对方名字叫侻珈，公的，23岁，Z市市区人。家里父亲是在集市上警察局光杆局长，母亲是邮局的工作人员。虽然在血统上不是亚西达本地的人，但是因为常年在那里居住工作，对当地很熟络。他本人明面上在他爸手下实习，实际上就是混日子，混到他老头子退休，他自然就接他老子的班。”
“是进化者吗？”正义询问道。
“呃……”金面对这样的询问支吾道：“老大，我也很久没回基地了，都是那边给我情报。说实话我也不清楚，只是知道有这号人。因为他老子是警察局的，可以牵制住Y区的核心特警，给我们行方便，所以基地那里一致同意就带他混混。”
正义听完了金的解释颔首道：“有数了，你去上厕所，我去车上等你，这高原上的有点冷。”
“好咧，我搞个大的。”金屁颠屁颠的走向了那片充满着原野气息的“厕所”
看着金钻进了树丛没了影，正义也就转身往车走去。但是显然，等着金离开的人不止正义一个。金的样子一看就是亚西达当地人，当地人能坐上车的都是惹不起的人，但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外地人，那就不好说了。
“क्या आप गैसोलीन जोड़ना चाहते हैं?”几个人围上来说着他们的语言。
正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脑袋，这一句话，起码让正义知道了他们的国籍，是来问他需不需要加油的，他不慌不忙的说道：“वहां क्या है（有事）?”
几个围上来的人有点惊讶眼前这个小杆子能听懂他们的话，虽然发音不太标准，但是这足以成为他们不能妄动的理由了。他们将目光投向了其中一个皮肤看起来稍微白一些的男人身上，等着他的表态。
正义倒是不紧不慢的打量着几个人，他们的语言就是Z市南部接壤的Y国的语言，刚刚其实他们问的也不算是什么不怀好意的意思，可能就是借着机会搭个话探个底。
还好之前被莉塔斯巴达式的逼着学了好几门外语。正义心里暗自窃喜。而在Y国的文化中，皮肤稍白的和皮肤较黑的本来就不属于一个人种，文化赋予了白一些的人与生俱来的高地位。
“एक लेनदेन के लिए यह कैसे है?”这群Y国人的头领用眼神瞟了瞟正义坐的汽车问道。
正义眉头微皱，正准备继续询问，身后金已经完事跑了回来。
“***？******！”金说着当地牧民的语言，冲了过来，挡在了正义面前：“老大，没啥事吧？”
“问题不大，就是你要是再晚点回来，可能就是他们要有事了。”正义见也没交流的可能性了，就是转身绕过人群，上车。
Y国的人看到金回来了，也自讨没趣的散了，回到了自己的摩托车旁。
开门上车，金看到正义只是望着车窗外发呆，他询问道：“老大，啥情况？”
“我要是知道啥情况，我还用得着一直被堵在那吗？我又不懂Y国话。”正义白了金一眼，简短的说道：“我出来你进去之后，他们就围了上来，叽里咕噜讲了半天。”
“那我大概有数了，”金接着话，说道：“要么是想勒索点钱，要么想要车。”
“要钱没有，要车一辆。”正义简短的表达着态度，脑海里却在思索着刚刚那个高种姓的Y国人的提议。做个交易吗……正义盘算着，什么交易，真的只是什么要钱要车吗？
“侻珈那小子这会正开着摩托车往这走，我们正好可以睡一会。”金调倒了座椅靠背睡了下来。正义没有再理会他，他盯着车外那些Y国人。
交易这个词，可真是可大可小呢。
……………………
大约两个小时后，远处传来的发动机轰鸣的声音，一辆摩托车出现在了公路之上。骑车的人以一个很蹩脚的姿势，毛手毛脚的把车停在了几个Y国人面前，和白皮肤的Y国人交流了几句，就有人用塑料瓶往他摩托车的油箱里加油。
发动机的轰鸣声也顺带震醒了金，他爬了起来，竖起靠背，看到的是在副驾驶上望着窗外发呆的正义：“老大，你没睡？”
“你觉得这么大的发动机声从路上传来我还能继续睡得着？是你醒的太慢了。”说着，正义开门下了车，他看到，来的人似乎和那个高种姓的Y国人聊的很开心。
“侻珈！你小子在那干啥，给我死过来！”金倒是认识来人，下车一个招呼把对方唤来。
来人这才结束和Y国人的对话，一路小跑，跑到了金面前。正义也走了上去，上下打量着这个叫侻珈的人。比其Y国人，稍微浅几个色号，但是依旧明显很黑的皮肤。瘦瘦的、不算高，眼睛倒是有点大，总之算的上能在自媒体平台上出个镜的长相。一身兽皮制作带着当地牧民特色的服装，身上还有点淡淡的奶混杂着一点略带点呛人的香味。正义下意识的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他闻气味还是比较灵的，总觉得这个味道熟悉。
侻珈咧开嘴，露出了洁白的八颗牙齿，整了一个标准的“笑”，说道：“哥，你喊我有事啊。”
“你不是之前问我们要车的吗？来给你过过车瘾。Z市市政的车，别整坏了。”金说着把车钥匙给了他，然后搭着侻珈的肩膀面向正义说：“这位是我们的老大，正义。”
侻珈笑得更灿烂了，甚至让正义产生了一种公益广告中渴望学习得小眼神的幻觉。侻珈说道：“老大好，老大请上车。”
正义颔首回应：“你好。”
看着有点热脸贴冷屁股，金赶紧打圆场说：“侻珈，你就把车开到集市，就停你家警察局那里，然后你就把钥匙还给老大，带路回基地。”
“嗯，好。”
“别怠慢了，”金叮嘱道：“想让你消失，老大起码有九种方法，是吧老大。”
正义白了金一眼，纠正道：“杀人不过一刀子，人命不过一辈子。哪需要这么多方法。你叫侻珈是吧？你把摩托车交给金，然后准备开车。你□国话说得不错啊，比我才见到金的时候说的还好。”
“谢谢老大夸奖。”侻珈笑着把摩托车钥匙交了出来，然后引着正义上车。
金也不耽误，径直推开几个Y国人取了摩托车，上车就走。被推开的Y国人也没有过多停留，各回各的摩托车，陆陆续续也离开了“休息区”。
回到车上，侻珈有点磕磕绊绊的插上钥匙，试着点火。正义则不慌不忙的说：“先熟悉熟悉，时间有的是。”
“嗯，嗯，好。”侻珈忙试着各种仪表盘的观察，手上还在调着座椅。
“लेनदेन कैसे
किया जाता है.”正义用着Y国的语言说道。侻珈的动作包括整个人明显僵硬了一下，这个反映让正义很满意，他说道：看来，我们这一路有不少话题可以交流交流了。”
……………………
“齐，齐先生在吗？”在住处宅了大约两天了吧，齐本尚第一次听到居然有人来住处敲门。听声音，好像就是邮局的那位女性。他打开房门，看到对门的格桑的房间依旧是关着的，这两天他听到她会时不时出门，又很快回来。他没有去过问，甚至，两个人几乎没有什么交流。从楼下冰箱里的食物来看，她是出门带了吃的回来。
银和珏怎么还没有消息……不知怎得，明明在N市也经常一待命就无所事事好几周，但他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这么难熬。
开门，果然是邮局的那个人，她把信件塞到了齐本尚手上，只有一封。
“这是今天，刚刚从N市发来的信息，为了快一点送到，送的电报。”女人解释道。
“谢，谢谢。”齐本尚有点愣住，没想到现在还有地方用电报？天哪。他收下信件，询问道：“你不需要赶紧回去吗？邮局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只有，我一个人。”女人点头说道：“但是，这里很久都不会有事情，信，很少。但是今天晚上，儿子可能会回家，要做饭。”
“儿子在外面工作？”齐本尚笑着唠起家常：“混的不错？”
女人只是摇头，说道：“不清楚，孩子爸爸安排的。女人，不多过问。之前他说，会开车回来。”
“有车啊，那混的确实不错。”齐本尚轻松的聊着天：“总之，太谢谢你了。”
送走了女邮差，齐本尚回到了房子里。信封上，发件人是廉之卡。齐本尚径直回到房间才打开信件，他不知道为啥自己非要整的和做贼一样。
【Z市此前外派，均遭意外。小心。】电报里只有这短短一句话。
“咚咚咚……”是房间门被敲响的声音。
“齐，本尚……在吗……”是格桑的声音。
他，有点费力的，换了下一口气。
屋外传来了汽车驶过的声音，格外醒目。也许是邮差家的孩子回来了，吧……
“那个，我学做了饭，能不能，出来一下……”门外的声音，带一点哀求的。
他仿佛能直接听到自己的心跳，顺带，换下了又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