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黑夜中的Z市高原国道行驶起来尤为危险,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几乎见不到有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行车。
不过也要允许有人就是有急事嘛。
吉普车从集市开出就沿着唯一一条下坡的国道飞驰,随即在一处被人为扒开的护栏处驶入了长期被摩托车行驶而碾出的土路。
“没人追上来吧?”由奇问着自己坐在副驾驶的儿子。
而侻珈坐在座位上,头伸出窗外往后望道:“应该没有,讲道理银和珏肯定去营地那里了。正义说他会拦住格桑的。”
“靠谱吗?”
“他是营地里的那帮人的老大,我听他们吹牛的时候提起过他。”侻珈把身子坐进来,手里开始组装起放在自己脚前的背包里的东西:“他曾经一人同时打翻了国家所有现特级核心特警,最后全身而退。”
“没概念,说人话。”
“他一个人干翻了所有最牛逼的条子。”侻珈解释道:“而前枪械对他没有用。”
“霍!”由奇不禁感叹了一声,随即又问道:“准备好了吗?”
“好了……”
车停,侻珈随手将刚刚组装好的家伙递给了自己的父亲,自己掏出早就装好的,拉开保险,说道:“我开的半自动,三十发子弹,两个弹匣并联的,随时可以换。”
“行。”由奇推开了车门下车,侻珈也随即跟上。
高原的灌木从深处方向,也有一辆车行驶而来。由奇从口袋里打开了一个冷光源,示意着位置,两辆车面对停下,对面的车上也下来了两个荷枪实弹的人。
“谁是正义。”来者操着Y国的语言问道。
“我老板不在,我们来负责。”侻珈也用Y国的语言说道。
来人看向了由奇,由奇点头确认,对方也微微点头:“去。”
随即另一个人收起手上的枪,抹黑之中熟练的上前卸下了侻珈和由奇车的拍照,按在了自己开来的车上。
“人就在车上,由奇先生,虽然情况有些特殊状况,但是我们希望之前谈好的事宜不变。”来人依旧端着枪,带着旁边的“修车工”往由奇开来的车上走。
“等一下,”由奇倒是一步没动,手上的枪口也指向对于对方来说不太安全的方向:“钱呢?”
听到这样的信号,侻珈立马警惕起来,猫身、枪口瞄准。
而对方显然也显然不是吃素的,瞄准之余还是开口道:“钱不是已经给过了吗?”
“那是人的,你这车上还有不该有的货吧。”由奇的语气很冷清:“要我提示的更明显一点吗?”
寂静,连风声都在此暂停。
僵持了几秒,对方率先放下枪,对旁边的同伙打了个手势,同伙很会意的从副驾驶的位置上拿来了一个兽皮包。
“*国钞票,想必对你来说,这样更方便。货在人身上,不劳你多费心。”来人接过兽皮包,伸出手递出。
由奇也不客气,上前拿过背包被上,也不再废话,径直走向换好牌照的车,对侻珈道:“上车,走。”
没有车掉头,一辆车驶向丛林,一辆车驶向国道。
等到完全驶入国道有些时候,由奇才开口用Y国语道:“小子,数钱看看对不对,不对的话,嗯!”
这句话显然不是仅仅说给侻珈听的,侻珈也并没有收起枪,而后座上三个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片刻之后,侻珈用Y国语言回应道:“没问题。”
“好,收好,”由奇继续开车,嘴上用Y国语言说道:“一会会把你们送到安排好的牧民那里,不会说□国语就不要出声,有人问起来会有人帮你们解释。呆在那里短时间就不要出来了,要是想去市区混,就去把话学学好。身份证和户口都给你们办好了,除非需要使用的时候,平时少掏出来显摆。要是你们还想活着见到自己家人,或者见到活着的家人,就最好给我不要声张,学机灵一点,不要被逮到。”
由奇并不关心后排的人能听多少进去,他的语速很快,因为大部分内容都和他没有只有直接利益,只是最后一句他进行了格外强调。
车继续行驶在国道之上,最终消失在雪原的夜空之下。
……………………
【星海之下,雪域之上,毗邻苍穹,天地茫茫。】
牧铃悠扬的旋律下,属于这片土地的叙事诗,正要呈现。
而这首诗歌,要歌颂的是一个离乡的女孩,和她的丈夫,在这雪域之上书写文明的故事。
风雪、高原、烈日、冻土,他们见证过了太多的苦难、太多的历史,厚重的积淀已无惧任何波澜。
亚西达牧民的意志,是从自然的磨练中孕育的。
因而,无惧任何苦难。
甲胄与坚盾庇佑着齐本尚一步一步逼向正义,他是她的“神使”,也是她的骑士。
不需要什么灵动的身形或技巧,雕花的骑士剑,即使是持剑的齐本尚自己都能感受到在那无比沉重的质量下蕴含的力量。
剑气剑落,正义翻手用甩棍接住。棍剑碰撞,尘土飞扬。
正义并没有选择与齐本尚僵持,他依旧是那招转移重心,将齐本尚的剑滑到一边,抽出自己的身体准备再次进攻。
齐本尚也没有其他的战术,他已经停下了定格动画,因为就像之前他对正义的攻击一样——正义的甩棍轰在了齐本尚没有盾防御的右身,岿然不动。
在进化能力之上,齐本尚承认,如果正义的强大是源于他的进化的话,那么正义的进化和格桑的进化之中,他的进化不值一提。
但让齐本尚恐惧的是,正义的进化,哪怕曾是战友,也没人知道具体是什么。
很多时候,根本不知道,那个不要命的家伙,什么时候是依仗着进化的庇佑,什么时候就是只靠着一个肉身。
就像,现在这样。
齐本尚骑士剑一剂横扫,正义翻身躲过,借着剑扫出的空挡,又是一阵蹬地向齐本尚冲来,棍出入龙直捅齐本尚的心窝。
盾,横在胸前,甩棍打在了盾上,依旧是手臂酥麻,就和之前没有这层甲胄一样。
“你刚刚放水了吧。”齐本尚挤出了几个字。
“人体百分之六十七都是水,这是人类的本质。”依旧是熟悉的,那个家伙恶劣的玩笑:“老齐,你这一身,确实强了不少。”
“你要说但是了对吧?”齐本尚抢台词一般接过正义的话。
正义也像是事先预料到,微笑不语。
一瞬间,血色的光茫在正义的双眸闪过,察觉到这一刻的齐本尚就像是心脏漏了一拍,这一招面,起码大脑还来得及告诉身体,“大的要来了。”
再没有一刻的余暇,原本挡住正义甩棍的盾牌没有任何征兆的碎裂,随即甩棍并没有停下,而是以一个只有光来得及映射在视网膜上之外,再无其他可以比拟的速度划来。
棍过,盔裂。
身后,格桑了瞳孔一阵收缩。按道理来说,再不应该有任何攻击能突破这层花的祝福。
“格桑,是吗?”正义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道:“无敌,是相对的、有限的、有条件的。”
【你应该懂的吧,如果,你也到达了那个境界……】正义侧身躲过了齐本尚补上来了一剑,向着格桑露出了他狰狞着微笑的侧脸。
又是,一阵瞳孔的收缩。
哪怕是花海、哪怕是雪山的苦难,在这个男人面前,似乎都是那么不值一提。
血色从粉红的花朵中沁出,让原本笼罩在齐本尚和格桑身上的白光染上了第二种颜色。
又是一阵花潮,潮水仿佛裹挟着哀怨。
失去了盾牌的骑士,染血而破碎的甲胄,却不失一丝战斗的意志。单手的骑士剑化为了一把双手重剑,甲胄也变了形状,像一套旅人的软甲。
而失去甲胄的骑士,即使手持重剑,却依旧不熟灵动。
重剑飞舞,带着无数花朵上下翻飞,每一剑都是一阵花浪,一阵阵冲击,直击精神。
正义则再没有出手,他用短短的甩棍,一次次守住齐本尚挥舞的重剑。
女孩从家乡带来的金银,给雪域带来的贸易。随嫁的玉器,蕴含了属于异域的文明。她书写了属于亚西达的文字,讲述了属于亚西达的文化。自由的草原,孕育只属于天地间自由的牧民。牧民爱戴着守护着他们的神明,神明则需以鲜血捍卫它的子民。
重剑之重,重的是责任、是生命。
齐本尚重剑抡起了自己半个身子,一剑轰在正义的甩棍之上,这一剑,正义再也没招架住,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砸在了旁边的围墙上。
记忆里,这应该是正义第一次吃瘪。齐本尚上不敢大意,死死盯着趴在墙角的男人。
正义的动作有些僵硬,但还是爬了起来,看起来就像是被普普通通胖揍了一拳一样。
“吐,”正义吐了一口痰出来,嗯,卡了有些时候了,终于通了。他擦了擦嘴角,手上了甩棍在刚刚那一剑下也断了,又赤手空拳了,早知道在由奇的警察局多拿几根了。
“你们这个组合比刘探强一些,”正义的笑容就好像刚刚被打的不是他,依旧谈笑风生:“让我用了那么多次进化,居然还是我吃了个亏。”
“你用进化了?稀奇,”齐本尚剑指正义:“谜语人4000+,说,你把刘探怎么了?”
“和他吃了碗牛肉面。”正义无奈摊了摊手说了实话。
“啥?”齐本尚愣了一下,这是有啥隐喻?
“本尚,小心!”格桑的提醒,还是晚了一刻。
下一秒,正义的身影早已不在原地,一个分身,正义已经冲入齐本尚怀中,马步、正身,冲拳。
重剑与软甲留在了正义面前,只有齐本尚如同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失去了使用者的剑与甲很快消散成光,一时间,好像环境都黯淡下来,终于有点是夜晚的样子了。
“脑似乎让你们打探我的进化能力,”正义收起了架势,绕起了手腕:“其实也没啥好打探的,我一直都说,我的进化,是无敌的。”
【这是绝对的、无限的、无条件的。】这句话,就像是只怼着格桑一人一般。
【还有什么活?拿出来吧。】
正义转身面向了格桑:“还有两个人,你们要是再不出来的话,就没有出场机会了。”
格桑的身后,空间微微扭曲,走出了一男一女两人,银和珏赶了回来。
“正义,所以我说,你一个单干是没有前途的……”身后,是齐本尚的声音:“格桑给我的青稞可不止一颗。”
而,每一颗青稞上,都留下了她给他的祝福。
【正义,我从不认为我们是无敌的。】
【格桑花,只是一种很弱小很弱小的花,它可以观赏可以入药。】
【但不可否认,它就是那么弱小。】
【给予这样弱小的花朵力量的,】
【是传承千年的文化。文明让脆弱的生命坚毅、虔诚、拥抱希望。】
这是她对正义说的,就好像只怼着他一人。
【你可以毁灭任何一个生命,却毁灭不了文明的延续,这样的你,谈何无敌……】
“花满天!”格桑依旧在花海的簇拥在飘在半空,花海盘旋,几乎将天空掩盖。
花海之下,她一身兽皮,裙带飘飘。衣带之下,是手持藏刀的三人。
“【毁灭文明,我没有试验过,不过我正在尝试。所以,暂且,也许,你说得对。】”他邪魅的微笑着。
他摊开着双臂,像享受,还能延续下去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