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队伍

作者:孑然梧桐 更新时间:2020/4/27 22:33:32 字数:6131

雪城很困惑。她不知道为什么。

最早的记忆来自某个洞窟,某个整日笼罩在寒天霜冻的废墟之间,那是只剩下冰雪的城市。她醒来了,只有不远处用朱砂书写在羊皮纸上的一排排法术。

以及身侧墙壁上的一行石刻文字——

“不要忘记龙种的自尊。”

冰雪的城市,空无一人,从零开始,独自一人。她给自己起名,雪城澪。

她只记住了两件事。其一,法术。其二,“我是龙种”。即使她从来没亲眼见过其他龙的模样。

在法术名单上出现最多的名字,“桑菲”,这是谁的名字?为何如此亲切,却又如此陌生,如此遥不可及。就是这位创造了这像彩虹般美妙而绚丽的,一个又一个法术吗?似乎名字的主人才是解开自己身上谜团的关键。

雪城发问,却没有人回答。只有呼啸的风在敷衍。

同类不见所踪,一路上的反复打听,以及长途的跋涉,只换来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龙真的,被杀光了吗?那自己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从来没有人把自己真的当做龙过,自己的努力究竟有没有意义,就连自己存在的必要性都在脑海里怀疑着。

身上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拒绝自己。

最后,在这里,要被似乎是真凶的几人斩杀——就像曾经斩杀自己的同类那般。

不甘心。不想死。即使没有活的理由,但死是很痛苦的。

不可以。

“少开玩笑!!!!”手里的短匕也迸发出了耀眼的光,与头箍共鸣般地有规律地呼应着。

这不是自己的结局。

哈克洛夫从未准备出鞘的那把剑轻描淡写地挡住了雪城徒有声势的一击,他将剑默默收回斗篷,其实他本就没怎么认真,尤其是看到雪城并没有袭击人群的意志,甚至还有意避开了误伤的可能后,他便更无心争斗了。他没想在这里,在喧哗的市中心杀伤对方。他非常反感让这洁净的大理石路面溅上血渍,将来还会有孩子在这里玩耍。更何况,对方到底是否如她所言,是“龙种”,还是个未知数。毕竟他可没见过这样的龙。

只是那把剑上遗留下的龙血味道让雪城单方面失去了理智,以致她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闪耀的短匕只是强弩之末,离手后变回哈克洛夫的铁剑,掉落在地。麻醉的毒素已经蔓延至全身,雪城疲软地趴倒,感受着地面的冰凉,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

“小鸣,射的不错。”哈克洛夫从雪城手边拾起铁剑,物归原主,他对坐在石阶上擦拭弩弓的年轻人说到,“不过第一箭是不是太危险了?”他指了指墙上只能看到箭尾的那重型杀器。

“能被挡下来的,就不算危险。”年轻人把弩弓背回身后,“雉子鸣,归队咯。菲兹,我怎么感觉你又憔悴了许多?”

“或许,吧。”菲兹拽拽围巾,把脸藏得更深。

哈克洛夫走近法袍女,关切问道:“吉拉,你怎么样?”

“我没事,很微妙,”平静而坚毅的女性声音从法袍下传出,就像清泉滴在山石上那般悦耳动听,“倒是地上那个,要不要处理一下?”她又亮出法杖,补充到:“既然她说自己是龙,那么就该用【巴里托亚缚龙阵】吧。我会把重力很微妙地维持在刚好不压爆她内脏的程度的。”

哈克洛夫开怀大笑:“没必要,吉拉,已经结束了!难道你对自己的麻醉剂没信心吗?”

“只让雉子鸣瘫了六个小时的麻醉剂,很微妙,不太行。”吉拉还是维持着举着法杖的姿势。

菲兹的声音从围巾下传来:“我已经,把她,绑好了。”说完随手把半截绳索丢回某家店门口的木桶里,没有人发觉他什么时候动的手。

雉子鸣看着地上被五花大绑的雪城,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抬起手戳了戳哈克洛夫的肩膀,坏笑着耳语到:“我能不能把她扛回家?”

哈克洛夫一拍大腿,豪爽地大笑起来,雉子鸣也跟着大笑起来,但还没笑够三声,自己的脑袋瓜就挨了对方狠狠的一巴掌,雉子鸣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哈克洛夫笑容不减,却让雉子鸣心底更加发毛。哈克洛夫贴近雉子鸣,两人的鼻头都快要粘到一起了。哈克洛夫他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鸣,你再说这种话我就要向你姐姐告状了!”

雉子鸣打了个寒颤,立马跟着一起打哈哈,后背其实早已被冷汗浸透。

菲兹躲到屋檐下的阴影里背过身去,刚刚的一番闹腾又吸引了不少围观的目光,每一束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身上,令他浑身不自在——尽管并没有多少目光落在他身上。

总是在大庭广众下干耗着也不是办法,估计听到声响的卫兵队很快就会赶来这边,这对哈克洛夫他们几个来说才算是真正的麻烦。他们实在受不了繁琐的手续和无休止的盘问,以及无聊透顶的笔录。

哈克洛夫把不省人事的雪城扛到肩上,这点重量和他那健硕的体格相比简直不值一提。他像专业的歌舞剧演员那样,对着围观的人群行了个谢幕礼,还不忘向各位再度展现自己的招牌笑容,惹得人群里的几位年轻姑娘羞红了脸。随后几人就像偷了大米的鼠群一样,迅捷而不留痕迹地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里。

没有人在意他们扛走了谁,在王都每年最热闹的这个时节里,每天都会有形形色色的冒险者们上演一出又一出的闹剧,比这还滑稽荒诞的数不胜数。比方说,借着酒劲的两人比赛谁能掀起更多路面的石砖;前一秒还在对唱歌谣,后一秒就因为没有完美合拍而在街头大打出手的两队人;还有打赌谁能偷来皇室成员的内衣而被收押的愣头青……他们都令卫兵们无比头疼。

不过,人们习惯看,人们也爱看。尤其是哈克洛夫这种在大多数人的印象里遥不可攀的大人物,却在砖房瓦屋之间和居民们打成了一片,人们很喜欢买这种轶事的账。

除了雪城。像任人宰割的猎物般被扛在猎人的肩上,这种感觉令她恶心得想吐。

虽然被麻醉的身体还捆着一圈圈的麻绳,可是意识早已清醒,挣脱无果后,她开始试图回想自己是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大约是在哈克洛夫第三次发出震耳欲聋的大笑时。

“这个男人究竟在笑什么啊?”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她闲着也是闲着,于是闭着眼偷听起几人的对话来。

“为什么菲兹没走几步脚就酸了?”前方是陌生的少年音,这来自雉子鸣。

“不。我没有。”菲兹慵懒的毫无干劲的降调反驳从后方传来。

“为什么?”耳边是哈克洛夫依旧开朗得令雪城有些反感的的声音。

“因为……咕嘻嘻嘻……”少年已经先把自己逗得乐不可支了,“因为……菲兹他……哈哈哈哈哈哈哈,他踩到了柠檬哈哈哈哈哈哈哈!”

雪城在心里暗骂这毫无笑点可言的笑话:“这什么?脑子有坑的笨蛋才会笑出来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近在耳畔的毫不收敛的放肆大笑差点穿透了她的耳膜,这是第四次。惹得雪城想要立刻马上破口大骂。被麻醉的嘴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无奈地随着哈克洛夫笑到乱颤的肩膀上下抖动着,极力避免自己被气炸。

雉子鸣心有不甘地看看另外两个表情复杂的同伴,问到:“不好笑吗?我打算在明晚的派对上活跃气氛用的。”

“介于不好笑和蠢之间的平衡,很微妙。”是吉拉冷淡而动听的女性声音。

“你不受,异性欢迎的原因,找到了。”菲兹的音调好比踏入地窖,一句比一句低沉。

吉拉继续用平静的语气往雉子鸣伤口上撒盐:“对,这是难以用语言去描述的一件事。我在十六门语言中终于找到了,勉勉强强可以形容他的一个词。”随后她的口中吐出了一个音节极其拖沓、低音与重读尤为夸张的一个陌生词语。雪城能辨别出这是某种啮齿类兽人分化出的生僻语种,用人类能听懂的意思大体解释为——“众目睽睽下用内裤擦嘴的令人尴尬的笨蛋”。她承认,就连这个词都比刚才的“笑话”要好笑几十倍。

“可是哈克洛夫他!他刚刚也笑了!你们为什么不说他?”雉子鸣委屈地抱起手。

“因为,他,一直在笑。”如果有路人大概会以为这是菲兹模糊的梦话。

“比起那个,”雪城感到女人的声音迫近了许多,“看样子有只蜥蜴一直在装睡呢。下次干脆改用剧毒连骨头都一起化掉吧,我会调配得很微妙的。”

雪城感觉有人拽着绳索把自己提了起来,就像……对待装在麻袋里的苹果那样。想到这儿她终于记起了自己随手丢掉的那袋子苹果,心里的怨气不由得更上了一层。麻药的药效终于褪去了那么一点,不得不说,她的抵抗力着实比普通人类强上不少,她终于能把眼皮稍微抬起了那么一条缝。朦胧的视线里浮现出四人高矮不一的身影。

“吉拉,给她解药吧。”哈克洛夫咧着嘴,一边揉搓着足足矮了自己两个头的雉子鸣的脑袋,雉子鸣连忙躲到了一边,他可不想自己那自诩帅气的发型被折磨的和菲兹的“鸟窝”一样。

冰凉的露水般的液体灌入口中,滑过喉咙,雪城顿觉身上的麻木感一扫而空,豁然开朗的她又生龙活虎地大闹了起来——忘记了自己被绑住的这件事。

“你们!可恶!偿命!凶手!!!”身下的椅子都被她那剧烈的挣扎而带着一起舞蹈。

“这说话方式,”雉子鸣捂着嘴,指着雪城,看着菲兹说到,“和你学的?”菲兹盘腿坐在床上,把被子拽过来,蒙住脑袋,只露出鼻子,不想搭理对方。

“凶手?顶着这副模样的你也好意思说这话?”吉拉一巴掌拍在雪城背后的墙上,雪城抬起头,这才看清对方原本藏在法袍下的容貌,赤红的卷发像奔腾的烈火,翠绿的双眸似是两颗翡翠珠,挂着金色耳坠的尖尖耳朵更是昭示着她的身份——

“你是精灵?”被对方俊俏容颜所惊艳的雪城呆呆地发问,她在这一瞬间怒气消了大半。

但很快她的脾气又被对方接下来的一句话点燃了:“你真是很微妙的‘见多识广’啊——爬行类。”

“哈?你再说一遍?”

“爬、行、类。”

“你!!!可恶!!!”被绑得严严实实也不能阻止她在椅子上暴跳如雷,把身下的木椅晃得咯吱作响,“有本事解开我!我们堂堂正正比一比!看看谁的法术更厉害啊!!!可恶!!!”

“哈克洛夫,”床上揉成一团的被子里发出声音,“如果,她把椅子,摇坏了,会很麻烦。”

哈克洛夫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对!菲兹说的是。弄坏了又要向房间主人道歉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雉子鸣不以为然:“上次咱们拆了‘巨人风车’不也没事吗?”

“不一样。那是,敌人的,东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是意外啦!意外!”

“很微妙的意外。”

雪城赌气地看着几个人有说有笑地把自己晾在一边,憋足气想要尝试能否丢出那么一两个魔法,或许还有机会脱身,可无论她怎么努力,身体里的魔力都毫无回应,就像往一潭死水里丢入了一块小石子,一番涟漪后只剩下沉寂。

自己的魔力一定被这个恶毒的女人放空了。雪城是这么想的,她死死盯着吉拉的脸,只要对方平静的表情有哪怕一丝退却都可以算作是自己的胜利。可吉拉根本不理睬雪城一厢情愿的记恨,漠不关心地摆弄着房间角落桌子上平摊着的三节法杖。

“你杀的到底是哪一条龙!回答我!”她冲哈克洛夫喊到,回应她的只有缄默和意味不明的笑容。

“凶手!小人!下三滥!”她终于憋不住,破口大骂出来,两侧脸颊却被人用手指狠狠捏住,她看到吉拉褪去那淡然的伪装,瞪大的眼睛仿佛要将自己生吞,纤细的手掌因用力而颤抖不已,雪城的脸也被捏得生疼。

“如果你再顶着这副模样说他,”吉拉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我就把你的心脏剜出来,当着你的面喂狮子。我说真的。”说完回头瞅了一眼哈克洛夫身边的雉子鸣,雉子鸣连连摆手道:“看我干嘛?我又不是狮子。”

哈克洛夫站起身,拍拍吉拉的肩膀,劝到:“消消气,消消气。待会儿可不能顶着一张臭脸去见委托人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吉拉甩开雪城的脸,揉了揉手腕,拿起法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再三确认吉拉关好了房门后,哈克洛夫走到雪城面前,蹲下身,看着雪城因悲愤而拧作一团的脸。泪水在她眼眶里转个不停,她只能高高仰起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小姑娘,”哈克洛夫用自己的袖子擦去雪城兜不住的几颗眼泪,“你真的是龙吗?”

“嗯……”雪城紧抿着嘴,用带着哭腔的颤抖声音回应到。

“其实吧,越是我们这种人越明白,龙啊,就和人类一样,有好有坏。可是……你这副模样……”哈克洛夫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如果,真是你说的,那种恶龙,不会,落到这种地步,吧。”菲兹裹在被子里,再不开口别人就要怀疑他是睡着或死掉了。

“除非是真的笨蛋吧?”雉子鸣拍拍那坨被褥,打趣到。

“那这样,小姑娘,我问问你,如果你真是龙,你知道你这个人类的模样……意味着什么吗?”哈克洛夫的眼眸像倒映在深池中的艳阳,明净而深邃。

“什……什么……”雪城吸了吸鼻子,喘足一口气,“大家,不都是,我这样吗?”

“什么?你该不会没有见过真龙吧?”雉子鸣从墙上弹起来,怪叫到。

“别打岔。”菲兹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把雉子鸣拉得一屁股坐在床上。

雪城继续说到:“我能记起的,只有‘我是龙’这件事,还有这些莫名其妙的法术……我想要找到,这些法术里,名字出现过最多的那条龙……桑菲……”

“你用的那个法术,就是把花束变成长枪的那个法术,是她的法术吗?”面对这份和声细语的询问,即使是前几分钟还在怒骂着对方的雪城也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雉子鸣再一次打断了谈话:“等一下!既然你只有这么一丁点的记忆,你又怎么知道桑菲是条龙的?”

“因为这些法术,叫做【桑菲龙种赋形术】,只有龙种,或者只有我才能用。我实验过,一路上,不止是人类,我还教过地精、教过兽人、教过各种各样的种族,可是他们,都做不到——

“既然我能用,那么创造了这个法术的桑菲一定也能用!只要找到她,就能证明我究竟是谁!”

哈克洛夫低着头,许久,缓缓开口:“其实,你也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龙,对吧?”

雪城哽住了,半晌,才迟疑地点点头。

哈克洛夫长叹一口气,站起身就去解雪城的绳子,被雉子鸣一把按住,雉子鸣讶异道:“她可是在街上公然对你出手了啊!”

“我知道。”哈克洛夫手上解绳子的动作没有丝毫减缓。

“万一她又发起疯来怎么办?”

“我会阻止的。”

“要是她真的是恶龙呢?”

“我只看见了一个记忆模糊的小女孩。”

“如果她在说谎呢!”

“我会用自己的眼睛去辨别的,小鸣。”绳子脱落在地上,哈克洛夫拍拍手,揉着雪城的脑袋,“对不起哦,我们没有见过你说的桑菲,更不用提别的了。走吧,下次不要在街上胡闹了哦。”

“哈克洛夫!菲兹,你过来说两句!”

“我,不喜欢,她。但,我相信,哈克洛夫。”

雪城目不转睛地盯着哈克洛夫,她想要把这张脸深深刻进自己的记忆之中。即使她对“屠龙者”这个地位没有半点好感,对“龙斩四剑”这个称号更是厌恶有加,可是她想却想要铭记住,抛去了所有名号的,哈克洛夫,这个单纯的人。

离开之前,她在门前驻足许久。她咬咬牙,突然对哈克洛夫鞠了一躬——这是她记住的,为数不多的,人类表达“感激”和“敬意”的礼仪。随后头也不回地跑出门去,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你放她走了?”吉拉推开房门,靠在门框上。

“是啊,她不是你要找的人。”哈克洛夫如释重负地瘫在床上,“菲兹,你能不能把你的杀气收一收,你知道我刚有多辛苦吗,我感觉我后背的皮都要被你扒下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什么?有吗?”雉子鸣在菲兹蜷着的那团里闻了又闻,“我怎么没感觉到?”

“你,又没,杀过人。当然,感受不到。”

哈克洛夫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搂住菲兹,对吉拉说到:“能过了菲兹眼底的还有什么问题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菲兹终于从被子里探出头,拉了拉围巾,说:“如果,那家伙,是‘恶龙’的话,不会有,那种反应吧。”

“是恶龙的话,一定能感受到你的‘恶意’吧。”哈克洛夫抱着胳膊装作取暖状,“就连我都很难不表现出来,更不用说她了吧。”

菲兹的某种特殊技艺,甚至可以说是达到了魔法而非魔法的夸张境地——“拷问”的技术,在这份极其具有针对性的恶意和压迫感之下,通常只有两类人会对此而表现出不适反应:一是因强大而锻炼出的、具有对外来敌意的敏锐直觉的强者,如哈克洛夫;二是“心中有鬼”的犯人,菲兹比谁都清楚,那些肮脏残忍的蛀虫的心可以变得多么脆弱可笑。

“问一句,菲兹,如果她没有通过你的测试,怎么办?”雉子鸣再度发问,他就像好奇心永远得不到满足的好奇宝宝。

菲兹看向正门,一板一眼地说到:“就像,吉拉说过的,那样做。”

“哪样?”

“剜出心脏,一秒毙命。”

“啊,我说过吗?”

“比这要狠毒。”

“嗯,很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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