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药雾散去，僧道二人看着眼前破了个大洞的飞阁窗户，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这里是南京城，大周皇城，出现几个暗血门名头压不住的江湖人那是再正常不过。可这个少年带着重伤的陆梦沉逃脱的如此轻易，大大超出了二人的预期。
“三卫中有没有这个人？”僧人突然问道。
老道捻着胡须沉思片刻，“当是没有，更何况藏锋卫的成立是用来削弱三卫的，他们不给藏锋卫落井下石已是心善，又怎么可能出手救她。”
僧人低头看着右手手指，冷冷说道：“下次再见，先杀那男的。”
“比杀陆梦沉更重要？”
“对。”僧人答道，“我的罡锋指当时已经避开了那瓷瓶，结果还是把它打碎了。”
“——动作是我做出的，但和我脑中所想完全不同。”
老道神色一肃，僧人的描述他听是听得懂，可也太玄乎了。如果这真的是那少年做的，那操纵罡锋指直接杀了老道岂不是更简单——那时老道对身边的僧人可是毫无防备——又为何要多此一举用药雾逃脱。
门外的骚乱声逐渐变大，他们在飞阁内动武终是惊动了玉仙楼的人。
等街尉带人闯进来，飞阁内只剩满地碎瓷片和一屋子药味了。
——
女将军在床上醒来，脑中仍是昏昏沉沉的。
她本能地想从床上坐起来，可浑身各处都传来钝痛，让她又无力倒了下去。
这一痛，陆梦沉的神识清醒了不少，她开始回忆起先前的事情。最先浮现在脑海的，便是梅子糖的甜味和玉仙楼的清酒味道。
娇嫩的嘴唇忽地一烫。
——那个恶贼！
那个拿走了画像，还趁人之危强......强吻了自己的恶贼！
陆梦沉银牙怒咬，忍住全身疼痛又撑起了身子。
她身在一间厢房内，房里药味弥漫，正中放着一个小火炉，炉上水壶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在她床前，有一个黑发少年正背对着她，不知在忙活什么。那个背影，就算化成灰陆梦沉也认得出来，正是非礼了她的年轻恶贼。
恶贼察觉到背后床上的动静，转过头看到醒来的陆梦沉，轻笑道：“陆将军醒了啊。”
陆梦沉不说话，只是死死瞪着他，仿佛要用眼神在他身上剜出几个洞。
对于她的怒目而视，恶贼没有半点不自在，他挪过身子，坐在床边，伸手把陆梦沉身上的薄被子掀开一角。
陆梦沉突感身上一凉，顺着往下看去，脸上又是飞霞满布。她身上的寒绡在打斗中破损了不少，但勉强还能当做衣服穿着，不像现在，不知被谁撕成布条一般的寒绡缠在身上，只挡住了巴掌宽的玉白肌肤。一对雪峰被寒绡勒得甚至有些变形。
她不敢继续看下去，下半身清晰的触感告诉她被子里面的情况也没比她胸前好多少。
然而这令陆梦沉羞恼到极点的状况似乎没影响到恶贼，他连哪怕一丁点非礼勿视的意思都没有。
“蠢妮——”
“这是你做的？”
陆梦沉打断了恶贼的话，声音颤抖着问道。
“啊，是，不用谢我，蠢妮子你这个伤——”
风声骤起，一只手朝着恶贼的脸上扇来。恶贼轻巧闪过，反手攥住陆梦沉的手腕。
恶贼把她手臂拉过头顶，将她按回床上躺下，冷笑道：“如果这是藏锋卫的感谢方式，那——不用谢。”
“谢你把我的衣服撕成这样吗？还是谢你强吻......”
女将军气恼更甚，几乎连话都说不清楚。
恶贼一声冷哼，隔着被子在女将军腰侧一拧。他用力甚大，陆梦沉只觉腰侧一阵酸麻，难受不已。
“你！”女将军又被调戏，举起另一只手就要打眼前这人，结果被恶贼未卜先知似的握住，同样拉过头顶按在床头。
女将军两只手都被钳住，面前是俯下身子和她对视的恶贼。
两人在极近距离上面对面，互相都能感受到对方的鼻息。女将军容姿倾世，此时面色湿润羞红，如丝缕般的暗红长发披散在床上，身上更是所有的布料加起来不及一块枕巾，看得温雅又是心肝一颤。
“拳劲呢？”
沉默片刻，恶贼突然问道。
陆梦沉一愣，什么拳劲？
“无定拳劲，大极宫绝学，入体三月不散，受击者只要行气过境就会呕血不止。我刚才拧的是你被无定拳劲打伤的地方，拳劲呢？”
听了这话，陆梦沉闭眼内视。
内伤仍在，刚才的酸麻之感由此而来，可缠结在内腑中的那股异力却莫名不见，消失得干干净净。
“还有离魂散手，最擅拆骨破脉，你再看看你浑身的骨头和经脉，但凡有一点轻伤我这脑袋双手奉上。”
恶贼的话嚣张至极，陆梦沉和僧道二人交手，光是换招都挨了不少，若说伤势已无大碍还说得过去，夸口一点轻伤没有实在难以让人相信。
然而陆梦沉发现身上离魂散手造成的伤势真的如他所说，连能称之为轻伤的地方都没有。
“这，这怎么可能？！”
“不过是正骨延脉的小手段罢了，只要对人体有足够的了解，离魂散手之流根本毫无用处。”说到这，恶贼撇了撇嘴，似乎对这类武学极为不屑。
“可离魂散手......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在女将军心底，好奇一时压倒了对恶贼的怒意。离魂散手虽说不是绝世的功法，但招式歹毒，极易造成伤残。要是照恶贼的意思，岂不是人人都能破解这套武学？
紧接着对恶贼的怒火又占回了上风，不，应当说女将军心中只剩对他的怒火了。
“揉啊，用太极劲搭配儒门尽心篇的要诀揉就完事了，有伤治伤，没伤松骨，等你身上疼过了就舒服了。
真要说的话，你受无定拳的伤还要更麻烦，我从玉仙楼就开始给你揉，结果回来又揉了整一个时辰才把拳劲祛除干净，离魂散手的伤我才揉了半个时辰呢。”
“......是不是你揉过的地方都会钝痛？”
“是啊。”
“——杀了你！”
女将军耳根从里到外红透，宛若晶莹的红玉。
她醒来时觉得浑身钝痛，只当是离魂散手和无定拳的伤势加重，就也没深思。
——然而事实是恶贼抱着她给她浑身上下都揉了个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