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林来到卡林斯家已有一周,通过与爱丽丝小姐及另外几位仆人的聊天,让他对卡林斯家也具备一定程度的了解。
卡林斯家在几十年前移居德雷时只是平民,后因在四十年前的王宫变故里为新王出了很大力,而被授予爵位。
现在的阿尔帕是第二代家主,在王国南部有一块不大不小的领地,这间屋子是其在王都的暂时居所,听说这次前来德雷是为了参加一场大会议。
爱丽丝小姐是伯爵的大女儿,有很不错的自然系魔法天赋,仅14岁就拿到蓝色徽章,另外爱丽丝还有一位哥哥和妹妹。
那位叫提尔的女仆听爱丽丝小姐说是她的奶妈,从小就很亲近。
至于叫莫里斯的管家,从伯爵父亲那代起就待在卡林斯家,与伯爵的关系相当不错,现在也可以说成是尤林唯一的朋友。
但关键的问题在于,尤林作为爱丽丝的贴身管家,并没有做太多事,而伯爵也没表达什么不满,那意思就像是说这样就好。
会开出这么高的薪资果然还是看中了自己的武力,绝不会仅仅是大小姐的管家这么简单。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爱丽丝已经完全接受尤林,不管出门做什么事都会叫尤林跟着,明明平时与提尔特别亲近,却从没一起出过门。
但尤林对爱丽丝那股神秘气息多少有些在意,毕竟独自在外稍不注意就有可能丢失性命,试图从记忆中找到其他线索,突然想到一个好地方。
想到这儿的尤林抬起头看向走在前的爱丽丝,恰巧爱丽丝也转过头来。
“尤林,快点跟上啊,来到王都后提尔从不带我出来玩,难得能到处逛逛呢!”
“这都抱怨第几次了,这两天不是一直都在外边儿玩嘛?”
“从小就没怎么离开过家,既然有机会,当然要多逛逛咯!”
“是,是……”
尤林无奈地回答到。
尤林从小就跟随师傅学武,除了师兄弟外很少同外人接触,朋友很少。十年的旅行经历让尤林改变不少,也结交有不少人,还时不时会有人给他提供便利,拉尔萨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即便如此,尤林也还是很少会与女性做过多接触,更何况现在面对的还是一个15岁的异种族小女孩儿。
“快!快!我们要到了!”
今天爱丽丝说想到江边来看看,听她讲领地那边只有一条小河穿城而过,很想看看大江是怎样的景致。
不久便来到岸边修建得很漂亮的堤坝上,这是城市美化的一部分,同时也作为市民日常娱乐生活的主要场所而存在。
一眼望去,龙临江河道宽达四公里,来往船只不断。
爱丽丝双手扒在护栏上。
“龙临江原来这么大啊!”
一路见识过各种景致的尤林对此没有任何感动,只在想这有什么好感慨的,但没有直接说出来。大平原的景色其实很一般,如果不是听拉尔萨提起他根本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地方,最终决定来这里也不过是想体验异域风情。
“龙临江吗?这里比在上游看到的河道要宽得多呢。”
“你以前就见过吗?”
“曾在大陆中部旅行时见过。”
“那边是什么样子啊?听老师说过那边好像很繁荣呢。”
“的确如此,德雷在那边也只能算是小城,如果有机会爱丽丝小姐还是亲自去看看比较好。”
不知怎的,爱丽丝突然嘟起嘴。
“尤林真是的,总是小姐小姐地叫,好不容易不叫卡林斯了,跟家里那些仆人一样无聊,叫我爱丽丝就好了。”
尤林露出疑惑的表情,不禁摇起尾巴,第一反应是觉得这样未免有些失礼,但如果爱丽丝这样要求的话也没什么大问题,他本身就不是特别在意称谓问题,只是碍于所谓的礼仪罢了。
“那好吧,爱丽丝?”
爱丽丝无邪的笑容映在脸上。
“嘿嘿,这就对了嘛。”
看着爱丽丝的笑容,尤林也不禁笑起来,但有个问题还是需要解决。
“说起来,你们这边好像没什么信仰的神明吧?这几个月我都没见过神殿或者教会,想去参拜一下也没机会。”
“嗯,从来没听说过呢。”
“这样啊,没有供奉神明还真是特别稀奇呢,我以前还以为除了大陆中部信仰的龙神,其他地方都信仰五大天神呢?”
“那是什么?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这我也不清楚,我的家乡在中西部,都信仰五大天神,但那些神具体是怎样的存在我也不清楚,至于那位龙神,听说龙临江的名字由来就与他有关呢。”
“尤林原来知道这么多啊?”
“也没什么,只是旅行见闻罢了。我也很好奇你们这里的历史呢,听说附近有座图书馆,我可以去一趟吗?”
“嘛!也不是不行,可是我还想多待一会儿呢,这里的江风吹着很舒服。”
尤林对此深有体会,虽然正值七月,是太阳在一年中离地面最近的时候,但在大平原地区并不会感到炎热,根据自己的经验,是越往大陆中部越热。
“谨听吩咐,爱丽丝小……爱丽丝。”
“嘻嘻。”爱丽丝趴在护栏上笑起来。
尤林则像是骑士守卫公主那般,默默站在爱丽丝身旁。
·
两人一同来到刚才提到的图书馆前,这是王族出资建设,由魔法学院进行管理的场所,只有周末才会对普通民众开放,尤林也是打听到这个信息才选择带爱丽丝过来。
查找历史资料不过是一个幌子,尤林的真实目的是想查清爱丽丝那股异样的来源,虽然自己对魔法方面的问题只有入门水平,但也确信从没在任何一位见过的法师或术士身上感受过那种气息。
尤林的初步判断认为那是生命系的精神魔法,而且相当高位,以至于能影响到自己。这里作为魔法学院所管理的最大的图书馆,或许能得到一些线索,再不济也可以请教那些学院的老师。
尤林跟着爱丽丝进入图书馆,虽然是免费开放日,但并没有多少外人,大多是穿着魔法学院制服的师生。在门口进行登记,然后由一位管理员用魔法进行随身检查,并无异常,顺利进入图书馆,比想象中的要小很多,又或许只是对那个帝国的图书馆印象太深。
“第一次来这里,感觉还蛮大的。”
“嗯,我也很少出入这种场所,今天也恰好是心血来潮。”
“那你从前旅行时都做些什么呢?”
其实也不过是到处闲逛,偶尔在酒馆喝酒聊天之类的,钱花得差不多就去找份临时工作,实在是不好意思对爱丽丝说出口。
“嗯……常常会有些奇遇。”
“听起来真有意思,我以后也想成为一位旅行者呢。”
“是吗?能成为你追求的目标真是倍感欣慰啊,不过你们贵族家庭的女孩儿应该会成年后就会早早嫁人吧?”
尤林想起前几天那个拜访者所说的话。
“啊!但是现在并没有什么心仪对象呢,父亲也说过不用着急的。”
“这样啊……”
尤林没有再多说什么,跟着爱丽丝来到历史书籍的摆放处。
尤林眼神从书架上慢慢扫过,尽管这里的文字还认不全,但也确信没看到任何能引起兴趣的名字。
这里果然没有什么值得一阅的书籍,让爱丽丝独自在这里打发下时间,自己去别处看看。
尤林这么想着,正要开口——
“我找到了诶,这本《沱流古记》应该就有记载吧!你不是不怎么看得懂这边的字吗?我先看完然后帮你总结下吧,怎么样。”
看着如此有兴致的爱丽丝,尤林也不太想让她失望,便决定和她待一会儿。
作为回应轻轻点了下头。
爱丽丝拿着书到旁边休息区找到个位置坐下,尤林随后也跟着上去,木桌保养得很精致,没有任何老旧痕迹,大概也是有魔法加护的缘故吧。
尤林对面有一位魔法学院的学生正埋头看书,并没有注意到尤林和爱丽丝,看起来像是未成年的鬼族,脖子上挂着一条发出魔法光的项链。
尤林又望向其他地方,两个狐狸亚人正在讨论什么问题?不,那实在是太过亲近,而且——尤林别开视线,看向爱丽丝正翻着的书页。
虽然不能完全看懂,但根据能认出来的几个字可以大致推断出——最初的居民都是200年前那起灾难的幸存者,最终逃亡到这里才建立起现在这些国家。
因为在灾祸中没能得到救赎,从而抛弃神之信仰,真是一群可悲之人,尤林十分庆幸自己的国家有足够的实力支撑。
尤林想起从师傅口中听到的对200年前那场灾难的描述——突然出现的被称为“恶魔之眼”的魔界军团出现在东部大陆,许多小国因此覆灭,大国也遭受重创,最终得益于一个叫做“残影”的神秘组织出手相助才化解这场危机。
但之后那些人很快就不见踪影,为了记住这群英雄,多国共同在中东部战线遗址修建了他们7人的雕像。
尤林记得四年前经过那边时,还特意跑去遗址看了看,不过那可真是一群怪人,所有人都带着没有任何花纹的面具、身着同样的长袍,连个多少能证明组织的标志都没有。
也许不知情的人会觉得是那个时代的人都不喜欢彰显自己,但其实那时流传至今的英雄传奇还是非常多的。
尤林又想起幼时曾崇拜过的那位大英雄——虽然年龄再大点后才发现那只是某位吟游诗人编造的童话故事里的人物罢了。
逐渐从思绪中走出来,看着旁边正专注于书本的爱丽丝。现在已经能在一群人类中分辨出她的样貌,蓝色的眼眸,皮肤比一般人类要白皙,身上总是能闻到一股花的清香。性格比较活泼,和最初见到的内敛形象截然不同,听家里几位仆人描述,爱丽丝作为女性在人类中属于长相标致的范畴。
想到这里的尤林无奈地叹了口气,关于爱丽丝身上的秘密本来也不是那么想去调查,毕竟这个世界上不知情的事那么多,纠结于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实在有些愚蠢。
伯爵不愿意告诉自己一定有其特殊原因,当然也不排除他完全不知情的可能性,就尤林的角度来看,伯爵并不是那种会加害自己的人,也就无需特别担心。
更何况对于现在的尤林而言,爱丽丝也的确是个好孩子。
想到这里尤林悄悄地笑起来。
“魔法吗?真可惜自己不是那块料呢。”
尤林小声抱怨一句。
“嗯?”
尤林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是一直坐在对面埋头看书的那个学生。
“先生您对魔法很感兴趣吗?”
“额……不不,只是稍微感叹一下而已,我对魔法并没有任何精通之处。”
看来是个一提起魔法就来劲的孩子,尤林想到幼时跟随师傅学习拳法时的自己。
“尤林想学一定很快就能学会的!”
总感觉爱丽丝这话是在把自己往悬崖边推。
“咳咳,爱丽丝小姐,请好好看书。”
虽然之前被吩咐过叫爱丽丝就行,但尤林在外人面前还是会注意措辞。
“原来先生您还是位奇才呢。”
尤林内心很想吐槽,这话听起来像在酸自己,但以现在的立场来看,自己的言行多少也关系着爱丽丝的脸面,所以把话都给憋回到肚子里去。
“那当然,尤林懂得可多了呢!”
“都只是略知一二……”
“听先生口音不是本地人呢,但既然穿着管家服饰,是这位小姐的管家吗?”
“正如你所言,之前一直在各地旅行,最近才来到德雷,目前是爱丽丝小姐的贴身管家。”
“旅行者吗,真叫人羡慕呢!我也一直好想去外面看一看呢。”
和爱丽丝一样的想法,说起来曾经的尤林也只是想作为英雄一直守护国家,从没想过会在外漂泊十年。
“一定会有机会的。”
“谢谢先生。”
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也就作罢,爱丽丝和这个学院学生继续看起书,尤林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中。
无聊的日子,可受惠于伯爵又不能说走就走。
在图书馆待到傍晚,坐在对面的学院学生先行离开,爱丽丝向尤林讲解后,又去挑了几本她自己感兴趣的书。
眼看快到晚餐时间,尤林跟着爱丽丝悠悠地向伯爵的居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