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一个年轻的男子猛然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墙壁,紧接着,他才意识到那是天花板,而自己现在正躺在一张床上。
身下那柔软的被子舒服得让他想再一次沉睡过去,但男子还是用自己的理智克服了本能。
男子缓缓坐起,向四周扫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古旧的衣柜、光亮的梳妆台,洁白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地板上。
一切安全。
挂在男子脖子上类似护身符一样的东西随着男人的动作快速旋转了起来。
“嘶!”
一阵耳鸣传来,一些画面在眼前闪过,转瞬即逝,男子甚至没有看清那些画面里的内容。
“看在瘟疫的份上,谁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该死。”他小声地咒骂着,单手按住了自己的头。房间里只有他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是啊,怎么会只有自己的喘气声?
男子立刻抬起头,再次看向四周,犀利的目光搜索着房间里的各个角落,四周依旧没有丝毫异常之处。他将呼吸声、心跳速率压抑到最低,又将双眼闭上,使嗅觉与听觉变得更为敏锐。
除了梳妆台抽屉里的三种变质的香水味和陈旧木头的腐烂味以外,四周没有丝毫异味。但男子听到门外传来了轻微的动静,那分明是锋利的爪子划过地板的声音。
“我去,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千刀万剐的混蛋把我弄到这鬼地方,我一定把他给废了。”在明白自己的处境后,男子觉得头更疼了。现在该好好回想一下自己经历了什么。
男子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下一刻,他的眉头如麻花般扭在了一起。
“见鬼,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低声自言自语道,紧接着,他打了一个冷颤,“等一下,我叫什么名字?”
煞是后知后觉。
不对,再好好想想:剑术、步法、野兽、邪教、猎人……
混乱的记忆里有着大量不成体系的知识,宛若一锅大杂烩。而这锅大杂烩里却唯独没有他的身世经历。跟他相关的一切仿佛就是一片空白。
这不可能。
男子使劲揪着自己的头发,妄图借此回忆起什么,然而他自己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他脑海中如今只有基本的日常准则和一堆稀奇古怪的知识:锯齿兽的弱点与习性、狼鳄的活动区域,亚拉萨的攻击方式,以及……烹制它们的最佳方法。
什么鬼,难道一边大啖野兽肉,一边在泥浆里打滚是自己的浪漫吗?
男子茫然地看向挂在自己脖子上护身符,此刻,它仍在自己胸前打着转。
等一下。
男子一把抓住了护身符。圆形的护身符上雕有复杂的花纹。他仔细观擦着这些花纹:两边的花纹似乎组成了两把成对的手枪,正中的花纹则组成了一把长剑,整体看起来仿佛像一只正在翱翔的雄鹰一样。在这一瞬间,搜刮了自己脑海中所有知识的男子明白了自己的身份。
不幸中的万幸,男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至少一切都还没有坏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男子挠了挠头,从床上滚了下来,即使如此,他依旧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
再怎么纠结也得不出结果来,总而言之,先想办法离开这里。
舒展开略显僵硬的身体,他摸索了一下衣服口袋和风衣下的武装背带。
“很好,除了我贴心的绷带外,空无一物。”男子无奈地嘀咕着,开始在房间里尽可能安静地搜索起来。
过了半晌,他失望地发现房间里并没有适合作为武器的物品,除非他把香水瓶拿来当作投掷武器。
“聊胜于无。”男人苦笑了起来,“我将成为第一个把香水瓶当作武器的人。”
他走到了梳妆台前。那是一个古朴的梳妆台,木台上没有一丝灰烬,一面光亮的大镜子被放置在木台上。
男子看着镜中的自己:他的脸略微有些瘦削,面容虽不能说帅气,但绝不平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主观原因,男人总觉得自己的目光里闪烁着一丝坚毅。光溜溜的下巴明显表示出男人经常打点自己,略长的头发在脑后被扎成了一条小辫,几缕发丝从鬓角垂落。
男子又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形:从外面看来,他的身体真的不能算是强壮,反而还有点偏瘦。黑色的风衣、绑有皮带的靴子、干练的半指手套、若隐若现的武装背带、镶有甲片的护臂……身上的装束倒也符合他的身份。
总感觉脖子那空空的。
男人先是摸了摸脖子,摸了摸自己的脸,现在他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了,这可又是一件好事。
在将三瓶香水放在原本放手榴弹的位置后,男子蹑手蹑脚地走向落地窗。若是运气好,他甚至能直接从窗户逃离困境。
然而落到这种境地的他,运气又能好到哪里去?
落地窗不仅关得紧紧的,又因为阳台的关系,他甚至没法完全看见外面的样子,只能勉强看见悬在高空的一轮明月。
“上帝给你关了一扇窗,但肯定会忘了锁门。”男人百感交集地看向了房门。
伴随着合页凄凉的悲鸣声,他将门缓缓打开,微微露出了点缝隙。在确定门外没有任何危险后,他才缓缓推开房门。
刚踏出一步,腾起的灰尘就差点让他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我去,什么鬼!这灰尘比沼泽里的烂泥还要多。”男人一边小声地咒骂着,一边低下头,紧接着,他发现一个很古怪的现象:以房门为边界,所有的灰尘都堆在了房间外,仅仅是隔了一道房门,内外却完全是两回事。
“我今天到底是怎么了?”男人感觉大脑一阵混乱,光是失忆就够他受的了,现在又多了一个古怪的现象,他一瞬间没有处理过来所获得的一切信息。
“这算什么?神奇的大自然?”男人冒出了几句毫无意义的蠢话,轻轻踹了一脚灰尘,灰尘毫无阻碍地飘进了房中,房门这一边界此刻又毫无意义。男人向房间内仔细看去,明明是如此洁净的房间,却处处透露出陈旧的迹象:褪色的被褥、朽木的怪味、生锈的合页……与其说是房间里一尘不染,倒不如说房间里的灰尘被一种外力给强行赶了出去。
但男人知道自己现在是没有时间再去操心别的事情,以后再回来调查也不迟。他扫视了一遍走廊,再一次确认四周安全后才松了一口气。窗户上满是灰尘,即使是皎洁的月光,也无法钻过灰尘的层层阻碍,只能将淡淡的光芒投入黑暗中。
黑暗。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黑暗。
男人虽然有点退缩,但他必须向前。
他是有办法对付这片黑暗的。
他遗忘了许多跟自己相关的记忆,但通过护身符,他可以确定一件事:他是一名鹰派猎人。
在他的记忆中,猎人是专门猎杀城市内外的野兽和邪教成员的警卫员。与其说是猎人,倒不如说是普通百姓的守卫者。只不过他目前的记忆中并没有太多跟他所处世界相关的信息。看样子,这世界还需要自己去探索。
猎人分为三派:专攻冷兵器的蛇派、专攻热武器的狼派、以及两者兼修却不精通的鹰派。
面对黑暗,蛇派猎人可以通过调节瞳孔来看清黑暗中的一切;狼派猎人则通过战术手电筒与夜视镜,甚至喝药的方式来搞定黑暗的环境;而鹰派猎人则通过调节自身的一切感官来补充视觉的缺失,用别的器官来“看”清黑暗
男人深吸一口气,宛若触发本能般闭上了双眼。下一刻,他睁开了双眼,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清了黑暗中的一切:灰尘布满了整个走廊,走廊两侧的上挂着画像等装饰物,而画像则上满是破洞。原本微弱的声音被逐渐放大:老鼠在黑暗角落中鬼鬼祟祟溜过的声音、窗外树林在微风下的低语声、木板微弱的颤鸣声……男人似乎还听到了类似咀嚼一样的声音,还伴随着一阵古怪的咕噜声。
“哎呀呀,这房子里好像有个不得了的东西。”男人露出了自嘲般的笑容,径直向黑暗中走去。
浓厚的灰尘充满了整个走廊,猎人冒着打喷嚏的风险深呼吸了一下,果然,浓厚的灰尘味下掩盖着略显刺鼻的血腥味。
“啧,这是要多大的灰尘才能盖住这么刺激的血腥味。”男人厌恶地挥了挥手。
他迅速越过地上的障碍物、穿过走廊,像猫一样安静灵敏,地板上几乎没有腾起一点灰。
老旧的房屋时不时发出悲鸣,不祥的声音也隔三差五地从四周传来。每当这时,他都会小心翼翼地停下来,在确定安全后,才舒了一口气继续前进
很快,猎人来到了走廊的转弯处,只见一个白色的物体正趴在地板上。
一具尸体,真够明显的。
他放轻脚步,谨慎地半蹲在尸体前,尽量不让自己长长的风衣后摆沾到地上已凝结的血迹。
“嗯,让我看看,白色的教会斗篷,看来他是一名教会成员。”男人搜罗了一下脑海中零乱的知识,最终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教会,每个猎人口中的教会大部分指的都是这个世界的异教——起源之海。虽然起了一个略显古怪的名字,但教会成员所作所为却完全符合邪教的标准:通过非正当手段招收成员、声称听到了海神的声音、申明所谓的海神是万物的起源、洗脑、古怪的唤神仪式、血腥的献祭、万恶的人体实验……简直就是个典型的反派形象。教会的成员在举行仪式时,大多都会身穿带兜帽的白色斗篷,这是他们的特点之一。
“唔,兜帽连接处断了,是被利器大力切断的吗?”男人仔细观察着尸体的后颈与破碎的斗篷,“斗篷被砍成了碎片,背部有多处创伤,但都不致命。致命一击果然是后颈上的这一下呢。嗯,让我再检查一下。”
男人摸了一下尸体的伤口,又将尸体的兜帽甩向一旁,接着还将尸体翻了过来,在它身上摸索了起来。
不知为何,他在检查尸体的同时,也不忘自言自语。
“嗯,男性。血液凝结,四肢冰冷僵硬,但身体还是热的。尸斑大片分布,头发都竖起来了。看样子他的死亡时间在一到四个小时内,脚踝应该扭到了吧。看样子凶手不停地追击他,最后在他的后颈来了致命一击,还真够惨呢。咦?等一下。”
猎人从尸体的斗篷下摸出了一把手枪。
“哈,连掏枪反击的机会都没有,追得也是够紧呢。嗯,或是他过于害怕,忘记反击呢?”
男人又从尸体身上摸索出了两个装满子弹的弹匣,一股脑地将它们全塞到自己身上的合适位置,像小孩子得了糖果一般开心。
“咦,这是什么?”男人从尸体紧握着的手中拿出了一个古怪的绿色小雕像,小雕像似乎是一个古怪而丑陋的生物,只见它下巴上满是触手一般的长胡须,还长着一对巨大的翅膀。
“呜哇,难道这就是教会的神吗?长得好丑。”男人厌恶地咂了咂嘴,将小雕像轻放在了地上。
“好了,被害者调查完了,那我们亲爱的凶手在哪里呢?”男人看向尸体身后血线。
“奇怪,这是拖拽的痕迹。血液溅射、巨大的爪印……”他表情逐渐凝重了起来,“这事不太对劲,我最好躲远点。”
然后他又看了看唯一的前进方向——尸体后的血线方向。
这根本没法躲啊。
在穿过几个房间和一条走廊后,男人来到了一个积满灰尘的房间。
房门破碎得只剩下一半挂在墙上,这应该是一间办公室,倒地的座椅说明这里曾遭受过不小的摧残。座椅中间被清出了一片空地,而在空地正中,男人发现了一个紧握着消防斧的断臂,这也证实了他的猜想。
“果然,凶手已经死了。他在杀掉教会成员后,就被一头更加凶残的野兽袭击了,只留了一个手臂在这。”
男人从断臂手中取出了那把消防斧,单手轻轻挥动了几下,不轻不重,是个近战的好东西。
看着地上的断臂,男人好奇心大发,他不禁检查起了断臂。
“被大力咬断,可以看出这怪物的力量很强。咦,血还没有凝固,还有唾液,不妙,还有温度。”
男人立刻警惕地将目光扫向四周。破碎的房门外传来了桌椅这类物品的倒地声,这更加验证了他不安的想法。
总而言之,先要离开这鬼地方。男人小心翼翼地走向角落中另一个紧闭的房门。
“吱呀!”陈旧的房门发出了惊心动魄的呻吟声,声音虽小,却足够在寂静的房间与走廊里回荡了。
“我靠!”
男人立刻闪身进入了房间中,下一秒,怒吼声回荡在整个建筑物中。男人反手关上大门,迅速向四周扫了一眼:又是一个办公室,房间很大,八个写字台和三个书架整齐地放置在房间中,只不过……
“很好,一条死路,我今天真是太幸运了。”他连忙将一旁的书架推来抵住了房门,躲在了离门最近的写字台后。
剧烈的撞击声响彻整个办公间,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怒吼声,天花板上的积灰一层又一层地掉落下来,也一层又一层地砸在男人的脑袋上。
“呸,好大的灰,啧,个天杀的,这房子都要被你吼塌了。”
他浑身怨气地嘀咕着并杀气腾腾地看向了房门。
“吼!”
伴随着一声怒吼,书架上的书掉落了下来,只见书架后的房门上有一个洞,一个满是利齿的巨口正从门外向房内吐着热气。
“……我还是老老实实躲起来吧。”
男人迅速把脑袋缩了回去,安安静静地坐在写字台后吃灰,默默地听着房门后那越来越激烈的尖叫声。
“嘭!”
伴随着一声巨响,房门连同书架一起被撞成了碎片,一个庞然大物从扬起的灰尘中冲了出来。借着灰尘的掩护,男人悄悄看了一眼冲进来的野兽,又迅速地缩回了脑袋。
“狮子一样的鬃毛,狼一样的嘴,熊一样的体型,还有那长得不对头的獠牙……怎么会是布拉格德的野兽啊,它没事跑这鬼地方干嘛?这还让我打啥啊?”
脑海中的怪物百科立刻给出了与怪物相关的知识,这些“残酷”的知识不禁令男人叫苦连天,还不能让那丑陋的怪物听见。
野兽环顾了一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可以饱腹的猎物,便将自己的鼻子贴在地上嗅了起来,毫不在意地上的积灰。借着小镜子,男人发现野兽正一边寻找着蛛丝马迹,一边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怎么办?要交战吗?
男人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武器:一把不算锋利的消防斧,一把威力不大的手枪。
打个头啊!
男人知道即使自己有奇袭的优势,也无法凭借手中的低级装备击杀野兽,更何况对方皮毛下部分区域还隐藏着装甲一样的角质层。
怎么办?
野兽的呼吸声越来越近。
怎么办?
男人的呼吸越来越剧烈。
怎么办?
野兽那突出的长嘴已经从写字台旁探出。
下一刻,男人掏出了事先带在身上的香水,反手将其从写字台上方丢了出去。香水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重重地坠落在角落里的写字台后。
“吼!”
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待到野兽背对着男人所躲藏的写字台冲到角落中时,猎人立刻溜出了房间,像猫一样安静敏捷。
在穿过几个房间和走廊后,猎人来到了一个楼梯前,他靠着墙,开始大口地喘起气来。
“差一点,差一点我就挂了。”他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又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此地不宜久留,我还是赶快跑路吧。”男人正准备离开,突然想起了野兽那狗一样的鼻子,“不行,根本躲不掉,这样它还是会追上我的,安全区也不知道有多远,我必须在这里解决掉它,一劳永逸。”
他拍了拍有点打颤的双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猎人再次看了看手上的武器,不禁叹了口气:“问题是我该怎么做啊?”
男人缓步走下楼梯,来到大厅中。大厅两侧的墙上挂满了动物头骨和被灰尘覆盖的画,大厅正中上方吊着一盏巨大的灯,繁杂的灯架像树枝一样向四周延伸着,大厅天花板一半的区域似乎都被这像树一样的大灯给占据了。
正前方就是通向外面的大门,月光透过两侧的落地窗照亮了整个大厅。男人又一次回想起野兽那如狗一样的鼻子,一瞬间,他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个成形的计划。
野兽努力嗅闻着空气中的气味,似乎有一丝不太寻常的气味——那是血的香气,虽然那香气似乎有点怪异。但野兽才不管这些,它激动得浑身的毛像钢刺一样竖了起来,迅速小跑着向气味的来源前进,丝毫不记得先前上当的经历。
地上出现了一条血迹,混杂着古怪的香味,野兽兴奋地闻着地上的血迹,贪婪地舔了起来,涎水滴落一地。它顺着血迹一路跟了过去,穿过走廊,跑下楼梯,来到了大厅中。
大厅两侧的头骨用空洞的目光注视着野兽,冷漠而无情。野兽发出了嘶嘶的哼声。它注意到大厅正中躺着一个东西,血的香气正从那里飘来。野兽谨慎地向躺在地上的物体靠近,它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但它并不相信这里有东西能伤害它。
它缓慢地靠近大厅正中,一边注意着四周,一边发出“呼噜噜”的威胁声。躺在地上的物体丝毫没有动静,这不禁令野兽稍微放松了起来,它终于来到了物体前,破碎的兜帽、洁白的长袍,以及那……血的芳香。
野兽贪婪地扑在尸体身上啃噬起来,骨头的断裂声、肌肉的撕裂声在大厅中回响。
几声枪响从黑暗中冲出,紧接着是金属的撞击声。灰尘从上方掉落下来——子弹已将悬挂吊灯的挂链打断了。
伴随着大量的灰尘,巨大的吊灯如陨石般坠落,重重地砸在了下方没有及时逃脱的野兽身上。
“吼!”
依旧是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但声音里的威武霸气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绝望。
“总算是……呼,布拉格德的野兽果然很贪婪,不枉我把尸体搬到这么远的地方。”男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脸色惨白。直到刚才为止,他都一直埋伏在上方的走廊里。
“血与香水,没想到这两个玩意混在一起居然会有这么刺激的味道,只不过那尸体里的鲜血不多了,还需要我自己放点血。”他将绷带缠在了腕上,又重新穿上了护臂。
“吼!”野兽在吊灯下奋力挣扎着,企图挣脱支架的束缚,无奈吊灯的形状像一个没底的笼子一样,紧紧将它束缚在其中。
“你这个天杀的鬼玩意,不好好待在你的狗……嗯,兽窝里,没事跑这里来干嘛,这又不是你家。我今天已经够倒霉了,正好杀了你除一下晦气。”
男人走到野兽面前,消防斧在月光下反射出惨白的光芒。他举起了斧头,瞄准了野兽的头颅——他可以确定那里没有角质层的保护。
野兽绝望地怒吼着,锋利的爪子在猎人两侧的地板乱刨着,发出刺耳的声音,灯架也发出了嘎吱嘎吱的颤鸣声。
猎人似乎退缩了一下,但他马上向前踏了一步。
没有一句废话,消防斧直接大力砍在了野兽的头颅上。
“吼!”
野兽惨嚎一声。毕竟是捡来的武器,这一下居然没有将它击杀,吃痛的野兽立刻发狂地挣扎了起来,灰尘在四周奔涌着,灯架也开始被逐渐抬起。
男人马上举起消防斧,又一下砍了下去,紧接着是第三下,第四下,第五下……
不知道砍了多少下,他在确定野兽的脚不再抽搐后才停了下来。
他先是挥手扇开了灰尘,重重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坐在了灯架上。
男人现在知道他自己并不胆小,但他绝对不是什么天生勇敢的人。
但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男人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至少他最后依旧会是一个勇敢的猎人。
这可又是一件好事。
突然,他注意到几个白色的光点从野兽的尸体上冒了出来。
“这是什么?”
明明是未知的物体,男人却没有感到一丝恐惧,反而有点好奇。
这几个如同萤火虫一般的光点宛若即将堙灭的星辉一般令人心疼。男人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摸向了光点。
只见这几个光点围绕着手指转了一圈,似乎有点欣喜般钻入了他的手指中。男人虽然有点讶异,却丝毫没惊恐。
就仿佛这些光点在接受他的同时,他也接受了它们,如同母亲拥抱自己的孩子般理所当然。
一些画面从眼前闪过,与一开始不同,这次他能清晰地看见画面内容:无尽的火焰、连绵的爆炸声、黑发的少女、满是鲜血的双手、洁白的花园、银白色的影子和一名戴着大檐帽的银发女子。
“这都是什么啊?”
明明只是毫无意义的零碎画面,不知为何,男人却有点想哭。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现在,还没到悲伤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