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原医院位于九原东南城的交界处,对于大部分居民来说,这都是十分公平的位置。
在九原,只要生活作息正常,普通的居民基本上很少生病,就算是生了小病,就近的公办诊所也可以满足他们的需求。所以,住院的病人大部分都是猎人。
这并不是因为九原的居民不会遭受凶猛野兽或是起源之海的袭击,而是因为遭受袭击的居民根本来不及进医院。
好在猎人的存在极大地遏制了野兽的袭击。
白色的瓷砖墙并不算清洁,但依旧会给人一种干净的印象。这栋五层楼高的建筑四周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当然,这只是猎人的看法,普通人可嗅不出这些差异。
一辆大马力的重机车停在了医院旁,吴烬摘下了护目镜,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机车服,扛起一个箱子走进了医院中。
酒精的味道飘散在四周的空气中,偶尔还会有一丝血腥味飘过,低沉的呻吟声也顺着空气传了过来。
与外部不太一样,医院内部十分干净,在白炽灯下,吴烬甚至觉得洁白的墙面在闪闪发光,墙角的盆栽也绿油油的,很明显被精心打理过。
这些应该都是志愿者的功劳吧。
吴烬毫不在意四周诧异的目光,扛着箱子走到了前台。
“我这有一箱医药物资,请问要放在哪?”
“这位先生……呀!”
“小姐,请冷静下来,我是猎人,只是受伤了而已。”
吴烬的脸上满是淤青,几乎都肿起来了,深深体现了“打肿脸充胖子”的真实性。
昨天对于吴烬来说简直是灾难,刚醒过来就被吴月明踹了一脚,正中脸上(虽然是自找的);然后,又是在实力测试中被第一猎人揍了一顿,当然,包括了脸;紧接着,回家处理伤口时,又被赶来找自己算账的十夜樱训了一顿;最后,就是喜闻乐见的十夜樱与吴月明双重呵斥,而吴烬则老老实实地跪在搓衣板上,诚恳地为自己偷窃抄本一事向两人道歉,简直是爽翻天了……
……个屁啊。
向月明下跪就算了,还向樱小姐下跪是什么情况,还被她拍照留念了,原来还能这样对付伤员的啊。
吴烬的心在滴血。
“哟,这不是吴烬吗?瞧你这幅熊样,还活的好好的,简直是医学界的奇迹啊。”
吴烬扭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正站在一旁。
男人面容纤细,瘦削的身体和白皙的皮肤甚至隐隐透出一股女人才有的阴柔美,但他黑色的双眼中却又透露出一种男人所特有的刚毅。男人还有着一头黑发,修剪得干净利落,下巴也刮得干干净净,和他那身白大褂十分相配。
是个典型的帅哥,从附近女性投向他的眼光中,就可以看出他的身边一定少不了追随者。
吴烬知道他,他俩还合过影,照片都还在工房里放着。
“是楚医生吧,很高兴见到你。”
吴烬单手扛着箱子,向楚医生伸出了另一只手。
楚医生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虽然知道你失忆了,但你对我态度那么不随意,我反而不太适应了,叫我楚就行了。”
吴烬握住了他的手,并不如外表看起来那一般纤细柔弱,楚的手像钳子一般刚劲有力,从他手上老茧的位置可以判断他可没有少端过枪。
“所以是你妹妹派你来的?”
“嗯,对,我还想见一下弗兰克大师。”
“塞蒂斯·弗兰克?”
楚露出了一脸仿佛吃了苦瓜一般的表情。
“大师怎么了?”
“嘛,虽然心脏差点被伤到了,但这老爷子活得好好的,至于现在吗,啧,等会儿你自己看看吧。先跟我来,我们得把这一箱药物放在正确的位置。”
吴烬跟着楚走进了一旁的走廊中。乳白色的瓷砖、灰白色的门和绿色的盆栽给人一种千篇一律的感觉,走廊里无处不在的酒精味更是加重了这种感觉。
明明通风十分良好,酒精味却依旧能被鼻子捕捉到。吴烬有时候也会为猎人那敏锐的感官感到麻烦。
“楚,你过去是个猎人吗?”
“呵,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的手、步伐、呼吸……你的一切都在告诉我你曾经是一名猎人。”
“哈哈,你的口气听起来一点都不像一个失忆的人。没错,我过去确实是一个猎人,鹰派,和你算是同门师兄弟。”
“能告诉我你不再做猎人的原因吗?”
楚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道:“这个吗,经历了一些事情,觉得当医生还不错,就自然而然地改行了。哦,到地方了,放这就行了。”
楚用钥匙打开了走廊尽头的门,房间里放有不少医药箱,温度也十分低,看起来这里应该是储药室。
“对了,你还记得运来的具体药物吗?我需要登记一下。”
“哦,具体我倒是不记得了,但我这里有张清单。”
楚接过了吴烬递过来的清单。
“唔,让我看看,胰岛素、肾上腺素、吗啡……吴烬,我估计还要在这呆一会儿,核实一下清单。你先去找弗兰克大师吧,他就在五楼,房间号502,你等会儿坐旁边的电梯上去就行了。还有啊,吴烬,”
楚用一脸为难的表情看向了吴烬。
“尽量不要太惊讶,医院需要安静。”
吴烬一脸疑惑地来到了502病房外,病房内传来了一阵嬉戏打闹的声音,这更加深了吴烬的疑惑。
按道理,他应该轻轻敲门再进去。
然而想要一探究竟的情感压住了礼貌行事的理性。
他轻轻打开了门。
“打扰了,威伦大师,我来……”
然后吴烬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见老成帅气的威伦大师正半坐在病床上,一只手抓住了护士小姐的手。然后,
“臭小子,一脸熊样,你不知道进门前要先敲门吗!”
一声怒吼!
塞蒂斯·威伦·弗兰克,一代猎人大师,抓起放在一旁的苹果狠狠地砸在了吴烬的头上。
……
“小子,你还好吗?”
“我不知道,大师,有点晕。”
毕竟是猎人大师,臂力不同凡响:那炮弹一样的苹果直接在吴烬的头上碎成了渣,差点就让他当场昏死过去。
大部分人在将死之时都会感慨生命的美好。
至少吴烬刚才就是这种感受。
“活该。你耳朵有多好我可是一清二楚,明明听见了动静,还要来自找麻烦。”
“我就是好奇嘛。”
“好奇心害死猫啊,笨蛋,虽然我们不是猫。”
威伦拿起了放在床头柜上的苹果递给了坐在一旁的吴烬。
“谢谢大师。”
“想桃子,是叫你给我削皮。”
威伦又递过来了一把水果刀。
“哦。”
吴烬老老实实地接过了水果刀,像委屈的小狗一般失落。
看着这样的吴烬,威伦不禁笑了起来:
“哈哈哈,每次看着你这样的表情都会很有意思,自己吃吧,我们还是赶快进入正题吧,我可不想让护士小姐等太久。”
老色鬼。吴烬满脸黑线。
“那天晚上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不算多,我们当时在召唤古神吧。我记得你向我提出了几个问题,有些我还记得,有些我不记得了,然后我们就招到了袭击。”
“嗯。”威伦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又问道: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的吗?”
“不记得,一个都不记得了。”
“那你还记得我们是否召唤出了古神?古神长什么样?”
“不记得了。”
“唔,这样啊,那么我们得先从找回你的记忆开始,否则一切都无法进行下去。”
威伦又思考了一下,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张便条和一支笔。
“你现在首先要恢复实力,必须给你进行一次培训。”在便条上迅速写好讯息后,威伦将便条递给了吴烬,“你把这个交给坎赛尔,他会明白的。”
吴烬接过了便条,只见上面写着一句话:
限时两星期,拜托你帮助吴烬恢复,最好提高他的实力,用老办法。
“去吧,一定要好好训练啊,很快我们就会有一次大行动,在那之前尽量恢复你过去的实力。”
“什么大行动?”
“无可奉告,快走,快走,别打扰我把妹子。”
“很遗憾,那是不可能的。”
两人同时看向了门外,只见楚正站在门外。
“接下来由我照顾您,请拜托您务必老老实实地躺下休息,不然我只能给您来一针镇静剂了。”
“啧。”威伦老老实实地缩回了被子里。
“吴烬,这是药,活血化瘀什么的,外敷,对你的脸有好处……奇怪,虽然你的脸原本就够肿了,但我不记得你额头上有那么大个包啊?”
“你记错了,它一直在。”
在威伦大师威胁的目光下,吴烬没有说出实话。
似乎猜到了什么的楚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那么,我先走了,弗兰克大师,一定要好好保养身体啊,别玩过头了。”
吴烬接过了楚递过来的药物,正准备起身离开。
“小子,等会儿。”
吴烬回头看向了威伦。
“你的猎人徽章是谁送给你的?”
“唉?”吴烬低头看向了挂在脖子上的猎人徽章。
“每一个猎人的徽章都是由猎人导师统一制作的,你的是我亲手打造的,但你现在的这个徽章似乎有点不太一样啊。”
“是吗?您看看。”
吴烬将徽章取了下来,同样挂在脖子上的护目镜这时候就显得有点麻烦。
“嗯,的确有点不同,虽然很像,但这把剑并不是你的鹰之刃,纹路不太一样。”
鹰之刃是吴烬的专属武器,现在它正被挂在吴烬的腰上。
“怪了,那天晚上都没注意到,但之前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也不是什么大事吧?这种事情等我找回记忆不就明白了。”
“也是。”威伦点了点头,将徽章还给了吴烬,“有可能发生了什么事吧?说不定是月明给你做的呢。好了,小子,快走吧,别在这里耽误太多时间。”
……
在猎人公会本部内,坎赛尔将便条又读了一遍。
“所以这是威伦给老夫的?”第一猎人坎赛尔看向了吴烬。
“是的。”
“嚯,老家伙,真不客气呢。”
坎赛尔发出了嘶哑的笑声。
“那么,限时两星期,我会用我的办法训练你的。今天,你先回去吧,明早四点到本部的屋顶来,不许迟到。”
……
吴烬在四点时准时打开了通往猎人公会本部屋顶的房门。
逐渐西沉的月亮像被咬过似的缺了一个口,呼啸而来的晚风刮过城市,略微的寒意让吴烬缩了缩脖子。
第一猎人正站在屋顶的边缘,披在身上的军大衣随风摆动。
“哦,来了,吴烬,”第一猎人头也不回地说道,“把武器放在一边,先做五百个俯卧撑,让我看看你的体力极限在哪里。”
吴烬老老实实地将鹰之刃、两把左轮手枪、一把改装过的格洛克手枪和匕首等一堆武器放在了一旁。
吸气,呼气。
吴烬保持着正常的呼吸,心里默念着数字。
当做到第三百个时,老猎人走了过来,拿起放在一旁的鹰之刃放在了吴烬的背上。
“继续,快一点,动作到位。”
吴烬不得不调整呼吸,继续计数。
五百。
当吴烬呼了一口气,正准备站起来时,他感觉他的背上又增加了点重量——他的枪被放在了背上。
“游刃有余嘛,不错,才七分钟不到。那就再来五百个,八分钟,快点,动作继续保持标准。”
有点残酷的声音。
时间的限制使吴烬不得不继续保持着前一轮那样的速率,呼吸的节奏可以调整,但绝不能轻易改变太多。
细密的汗珠逐渐遍布了全身,又逐渐汇聚到吴烬的额头,最后,豆大的汗珠滴落在地上,留下了暗色的圆形。
一千。
如果没算错的话,刚好卡在八分钟吧,但吴烬也不太确定,他的心跳变快后,就不太好估算时间了。
“不错,刚好八分钟。那就轻松点,再做五百个,十分钟。”
老猎人一边说着,一边把放在一旁的所有装备放在了吴烬的背上。现在吴烬的背上放着一把长剑、三个手枪、两把匕首、五个上满子弹的加长弹夹、四个手榴弹、两个闪光弹、两个烟雾弹、数把飞刀以及六十发散装子弹。
“别让背上的东西掉一件下来,掉一件,加一百,快点,动作标准。”
吴烬吐了口气。
至少坎赛尔没把那些零散的装备弄散,还想办法将他们聚在了一起,不让它们轻易掉下来。
这可是一件好事。
手臂像火一样燃烧,身体每下沉一次,手臂与呼吸都在疯狂颤抖,限时和负重打乱了他本来的节奏,他不得不调整呼吸,将精神集中在双臂与呼吸。
一下又一下,任何事情都是这样完成的。
随着颤抖的手臂最后一次下降,第一千五百个完成了。吴烬支撑着自己的手臂,缓缓地立了起来,继续支撑着身体,等待着坎赛尔的命令。
“你超时了五秒,看样子这就是你的极限了。”
老猎人收起了怀表。
“好了,休息五分钟再继续。”
话音刚落,吴烬双手立刻一软,直接趴在了地上,开始大口地喘气。背上的装备“哐当”一声也散落在一旁,但吴烬可顾不了那么多。
鬼知道接下来的训练是什么,所以吴烬必须得调整好自己的身体。
五分钟转瞬即逝,月亮已经逐渐贴向了西边的地平线。
清爽的寒风带着丝丝凉意卷走了吴烬身上的汗珠,吴烬准时将地上的装备回归原处,面向了坎赛尔。
“嗯,很准时,再活动一下双手。”
坐在一旁的老猎人缓缓地站了起来,原本佝偻的身体却在挺直后显得异常高大。
“接下来,我们从屋顶上绕东城一圈,跟紧老夫,集中精神,保持专注,死了的话老夫可不管。”
不等吴烬反应过来,就见老猎人奔向了屋顶边缘,轻轻一跳就落在了临近的屋顶,中间隔着足足有四五米的空隙。
好吧,猎人特殊培训,屋顶越野跑。
吴烬叹了一口,紧随其后地越过了间隙。
四周的景物向后退去,寒风迎面吹来,心跳声如引擎般轰鸣,但这并不代表吴烬累了,他现在只是有一点激动罢了。
不得不承认,九原的房屋布置的紧密程度很适合猎人在屋顶奔跑,即使偶尔出现一条宽达十多米的街道,特意安置的钢索也可以帮助猎人轻而易举地渡过难关。
但也不得不承认,九原的屋顶其实也给这场越野跑出了不少难题。除开屋顶的栏杆、管道和衣物这类的障碍物,房屋之间的高低差有时甚至会达到十多米的高度,就算有着专门为猎人准备的方便攀爬的地方,但这依旧十分考验人的意志力和体力。
吴烬紧跟着老猎人在屋顶上奔跑着,靴子在不同的屋顶上发出不一样的声音,吴烬已经不记得他跑过了几个屋顶,听到了多少不同的声音:有踩在大理石上的厚重的声音、有踩在水泥上的平实的声音、有踩在砖瓦上的清脆的声音、有踩在钢化玻璃上的光滑的声音……
跟随着老猎人的步伐,吴烬翻过管道,越过栏杆,跳过在一道又一道的缝隙,滑过一条又一条街道。
碎石子从屋檐滑落,掉落在小巷中,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但吴烬无从听见,因为那时他已经在几个屋顶开外了。
有时会有车灯在小巷间快速掠过,只留下一道漆黑的背影和向远处飞逝的光弧。
滑索的声音划破街道的寂静,迎面吹来的风令人头脑清醒,摩擦滑索而生的高温隔着手套都令人心潮澎湃。偶尔有几个猎人会驻步仰望着从天空滑过的两道人影,但他们很快就重新投入了巡逻中。
偶然之间在屋顶遇到的孤独的蛇派猎人,也只是轻轻向这边点头示意,然后再一次将目光扫向了自己的监视区域。
“别分神,吴烬!调整你的呼吸。”
“是!”
不愧是第一猎人。
坎赛尔的动作没有一丝的多余之处,他仅仅只是为了以最快的速度越过障碍物而奔跑,就连偶尔出现的花哨动作也是为了方便呼吸的调整,他那披在身上的军大衣随着他的动作而摆动,依旧没有要滑落的迹象。从动作到呼吸,干净利落得宛若精密的机器一般。
更令吴烬感到吃惊的是坎赛尔那毫无犹豫的前进方法:明明是无法判断的后方地形的高墙,老猎人却刚一爬上顶端就飞跃而出,真不知道这是对地形足够熟练的结果,还是高超的直觉与判断力所带来的必然。
“吴烬,快点,这才刚到一半的路程,六点前跑不完没有早饭。”
“是!”
吴烬直接吓得一个机灵,紧跟在加速前进的坎赛尔身后。
月亮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东方的天边冒出了一丝鱼肚白。
两人已经奔跑了将近一个小时,速度只升不降。坎赛尔还好说,但吴烬可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为什么还能撑得住,就只计算直线距离,两人也跑了十多公里,更何况这期间他们可没有少爬过建筑物。
可吴烬的身体并没有感到太多的疲劳。
呼吸调整得很平稳,步伐也很稳定,就连那做过一千五百个俯卧撑的手臂在撑着身体越过管道时也没有一丝颤抖。动作干净利落得甚至与第一猎人不分上下,无论是落地,还是翻滚,都像教科书般标准模范。
熟练得就像吴烬过去奔跑了无数次一般。
当东边的地平线刚射出第一缕刺眼的光芒时,两人回到了猎人公会本部的屋顶上。
吴烬望向遥远的东方,明明在白天雾蒙蒙的太阳却在晨曦之时最为明亮。真不知道是光芒本就如此刺眼,还是黑暗衬托了光芒的明亮。
“不错,动作干净利落,也很熟练;身体强度也不错,连气都不喘,身体素质看样子在猎人中属于中上水准,哈哈哈,好小子,看样子下次得加大难度了。”
坎赛尔一边打量着吴烬,一边说出令人感到不安的话语。
但吴烬也知道,若是不加大难度,培训的效果就不会体现,那自己就算恢复了原本的实力,也不会有太大的提升。
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可是一件好事。
“大师,接下来我们……”
“战斗培训。”
站在一排两米高的木桩上,吴烬蒙上了眼睛,手拿木剑,面对着自己的敌人——一个在前方来回晃荡的狼牙棒。狼牙棒上除了几个部位外,基本都遍布锯齿。而吴烬需要做的就是在保证自己不会掉下木桩的情况下,用木剑大力击中狼牙棒上没有锯齿的位置。
一旦击错了位置,木剑就会被锯齿击飞,那么吴烬就真没有早饭吃了。
顺便一说,虽是木剑,但木剑内被注了铅,重量可不会比铁剑轻。
“别耽误时间,十分钟内你不能击中一百次就再加十分钟,打完你就可以下来吃饭了。对了,剑要是打飞一次,也要加十分钟,摔下来就加半个小时,你加油。”
木桩的间距是最适合站稳的距离,吴烬自然要保证自己的每一步都要站稳,也就是说他必须每一步都稳稳落在木桩上。攻击晃动的狼牙棒则能锻炼出剑的精准度和稳定性,也能训练对自身攻击节奏和呼吸频率的调整
而蒙上眼睛则是难度的提升:放弃最为直接的视觉后,其余的感官将会接管战斗,听声辨位和战斗直觉都会得到大幅度的训练。
这几乎是每一个近战猎人必经之路,想必吴烬在过去的训练中也经历过这一环,所以这对他来说应该不算难。
然后他在木桩上训练了一个小时。
“果然,经验的缺失对你的基础还是有一点影响的。”
老猎人一边啃着馒头,一边对鼻青脸肿的吴烬说道:“你步法原本还不错,但判断力和直觉不太好,居然是站错位置被狼牙棒拍了下来,你也是厉害。用剑的稳定程度不错,但精准度不太高,这可以理解,毕竟这是专门为蛇派准备的狼牙棒,鹰派的标准要稍微低一点。只不过老夫要求你达到蛇派的标准,这样你才能变强。”
“嗯,豪德(好的),哼哧。”
吴烬一边大口啃着馒头,一边回答道。
“嗯,很好,快点吃,二十分钟后继续。”
接下来是实战训练。
说白了就是真刀真枪被坎赛尔摁在地上打。
寒光扫过,吴烬的手臂上多了一道口子,他刚要进行反击,却被老猎人看破了动作,然后老猎人一脚狠狠地把他踹在了墙上。
吴烬感觉一股辛辣味从喉头涌了上来。
幸亏他今早只吃了两个馒头和一碗粥,否则这一脚绝对可以把他踹吐。
“快站起来,老夫还在热身呢。”
这是事实,毕竟坎赛尔连披在身上的军大衣都没有脱下来。
吴烬憋着气从地上站了起来。
不想挨打,就只能变强。
“再来。”
然后是实弹训练。
说白了就是真枪实弹被坎赛尔摁在地上打。
规则很简单,五十米内,吴烬通过射击阻止坎赛尔近身。
难度:地狱级。
坎赛尔简直像影子般在地上移动,吴烬的子弹甚至连他的衣服都擦不到。五十米是手枪最佳射击距离,而吴烬使用的则是射速极快的格洛克手枪,理应更处于优势中。
但五十米对于猎人来说还是太近了。
当老猎人的黑影从吴烬攻击的死角迅速逼近时,他内心只是飘过“似乎只有十夜樱达到过这个速度”的思绪,紧接着他的手就被抓住,身体又一次变得轻飘飘的,背部随之而来的剧痛再一次将他唤回了现实,吴烬气喘吁吁地盯着天花板。
跟前天很相似的场景,只不过这回他没有咳出血罢了。
“起来,继续。”
老猎人若无其事地活动了一下脖子。
“等会儿还有突击步枪训练呢。”
看样子自己今天少不了挨打了。
吴烬从地上爬了起来,擦了擦头上的汗。
“再来。”
……
吴烬骑着机车回到工房时已经差不多九点了。
打开第一道门,走下台阶,只见守门人正站在第二道门的一旁。
那是一个很适合的位置,既不影响开门,也很适合守门,身后还有一个白色的石凳方便休息……她就一直这样守在门前吗?
“吴烬大人,欢迎回来。”
守门人露薇娅以差不多45度的角度向吴烬鞠躬,既表达了对他的尊重,又可以防止她那大大的檐帽从头顶滑落。
“哈,谢谢,看到你就觉得心情舒畅多了。”
这是实话,挨了一天的打,回来时能看到一个人一直在等着自己,感觉自己一天的憋屈都得到了释放,这可真是一件好事。
“这是我的荣幸。”露薇娅用自己洁白的小手握住了胸前的黑色小十字架。
吴烬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拨弄着一缕垂直耳畔的发丝。
说起来,今天坎赛尔虽然把自己揍了一顿,却没有打脸,让自己原本很肿的脸消了下来。
这可又是一件好事。
“那么大人,赶快进来休息吧,您应该还没吃晚饭吧。”
露薇娅为他打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是那个钟摆不停晃动的落地钟。
“月明不在吗?”
“月明小姐似乎有任务在身,听说是把物资运送到西城的任务。”
“这样啊。”
吴烬摸了摸下巴。月明也挺辛苦的呢。
在等着露薇娅做晚饭的时间,吴烬就坐在白色的花海中,望着那无尽的坟墓。由于九原内有着公共墓地,所以人们基本上都是去那里缅怀逝者,而吴烬工房里的这片墓地则一直是无人来访的。
按照月明的说法,这些武器其实有不少是吴烬通过各种渠道获得的,他们的家人也不是想留下他们的武器或是徽章作为纪念,可是这些东西上的血腥味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的,于是这些武器就会辗转到吴烬手中。
在这些逝去的猎人中,里面有不少人吴烬都认识,也有不少人吴烬只是听过名字。
但吴烬都把他们的名字记在了脑海里,就算是不了解他们的过去。
至于原因,也许要等吴烬自己想起来了吧。
白缩在吴烬的身边,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在花海的低语声和徽章的叮铃声中,吴烬轻轻闭上了眼,在弯月的注视下打起了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