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吴烬准时来到了公会本部的屋顶。
“没迟到，不错。那么开始吧，四小时，把东南两个城区跑一圈，摔死了老夫不管，没跑完就没早饭吃。”
四小时，不算攀爬等竖直距离，总直线距离80公里。
吴烬握紧了拳头。
“明白！”
六点四十七分，吴烬趴在公会的屋顶，大口地喘着粗气。老猎人站在一旁，看着已经略有点昏暗的天空。
“休息一会儿，早饭后还有得你累呢。”
早饭后是剑术训练。
“十分钟两百下，老规矩，给老夫快点。”
吴烬半小时就结束了这次训练，因为这次他没有摔下木桩。
接下来是实战训练。
两把长剑激烈地拼斗着，一边是吴烬的鹰之刃，一边是坎赛尔的盘纹剑。两把剑分分合合，宛若野兽般死斗着。
通过实战来学习是最好的办法。
猎人的战斗训练，无论派别，优先以攻击的快准狠、防御和闪避为主，也就是所谓基础中的基础，毕竟和没有理智的野兽厮杀，这些最基础的招式最具有效果。
其次则是训练步法和身法，和凶悍的野兽战斗时，单纯的闪避并不能给战斗带来优势，而步法和身法就是闪避这一技巧的提升：通过策略性移动位置和挑战身体极限般的动作而获得难以想象的优势。
最后便是各流派的特殊训练，狼派的团队合作训练、蛇派的冷兵器训练和鹰派那杂糅两者的训练。
吴烬现在的训练更偏向于蛇派的特殊训练。
盘纹剑准确地划破了吴烬的手臂，吴烬收剑蓄势，如毒蛇一般冲向坎赛尔，伴随着武器的交错声，他被老猎人轻而易举地打到在了地上。
不能认输。
吴烬翻身躲过了追击而来的盘纹剑，迅速爬起进行反击，未过几招，腹部便传来剧痛，他被老猎人踢飞了出去。
不能认输。
吴烬再一次爬起来，尝试着一切招式进攻坎赛尔，兵刃交接，吴烬的鹰之刃被盘纹剑大力打了回来，反而在吴烬身上削出了伤痕。
吴烬调整了一次呼吸，观察着老猎人的身体，他发出了无声的怒吼，又一次冲了上去。这回两人拼斗了更长时间，血痕与小伤口在吴烬脸上逐渐撕开，直到他被坎赛尔掐住了脖子摁在了地上。
看着指在自己眼前的长剑，吴烬知道自己输了。
“甘拜下风。”
“哼，哼哼，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小子，老夫喜欢。”
坎赛尔发出了豪爽的笑声。他松开了掐住吴烬脖子的手，收起了盘纹剑。
“嗯，这种充满斗志的干劲老夫非常中意，你若是有这等干劲，接下来的几天才会更有意思。”
“嘛，不过更让老夫觉得有趣的是你战斗起来就像一条沉默的斗犬呢。坚持着从地上不断爬起来，却又不蛮干，一招一式虽然生疏，但稳扎稳打；也不会像那些热血笨蛋一样发出怒吼，只是静静地战斗着，像个刺客一般。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阿塔维尔的刽子手，老夫实在是中意你啊。”
“呃，十分感谢您的夸奖。”吴烬不太好意思地拨弄了一下自己鬓角的一缕发丝，然后他转移了话题。
“为什么叫我阿塔维尔的刽子手？”
“哦，这个啊，”老猎人发出了嘶哑的笑声，“那是你过去的事，也是你恢复记忆的关键。阿塔维尔是九原北方的城市，现在已经荒废了。三年前，那里发生了大规模兽化事件，起源之海也入侵了那里，然后发生了一起大屠杀，只不过，”
老猎人看向了吴烬。
“是你带着另一个猎人屠杀了他们。在那场灾难中，听说你是第二次失忆，但最终你应该是克服了什么，最终找回了记忆，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一直纠结着什么了。”
“唔，也就是说，这是非常重要的记忆点，对吧？”
“嗯，就是这个意思，虽然不一定会找回所有记忆，但大部分的记忆是肯定能找回来的。只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将这十四天度过。呼，赶紧起来吧，训练还要继续呢。”
“明白了。”
实弹训练是狼派猎人的必修科目。
狼派猎人的战斗十分注重团队合作，但个体的实力依旧十分重要。每个狼派猎人都需要做到在避开敌人攻击的同时，保持火力，配合队友。子弹的使用要有效率，精确地攻击弱点部位，也就是所谓的打点。还要保证一个弹匣的子弹内，有效重创甚至击杀对手，毕竟每一个换弹的空档，就是一次足够致命的破绽。
当然，这种高效率的用弹方法，也会有些不良影响。
由于武器弹药也是通过神的恩赐来量产的，所以狼派猎人们偶尔就会出现弹药堆积的情况，过多的弹药又不方便保养，训练所使用的弹药又不足够消耗库存。所以，
就会出现所谓的烟火狂欢。
但吴烬平常的训练依旧是以高效率用弹为宗旨。通常情况下，他会使用左轮手枪辅助鹰之刃战斗，而需要火力压制敌方时，才会动用别在右腿上的格洛克。
鹰派猎人向来喜欢这种单发上弹的手枪或是猎枪。原因有两点：第一是这类的枪会有着相对比较大的威力，第二则是根据不同的情况，他们能换用不同的子弹，就比如燃烧弹、小型爆破弹、橡胶弹等。
但说是吴烬的实弹训练，吴烬却觉得这场训练更多展现给自己的是如何高效躲子弹——因为自己无论如何都打不中坎赛尔。什么所谓的轨迹预判或是精准射击，在老猎人面前就仿佛笑话一般。
那宛若鬼影般的移动根本不可能锁定对方的走位。更何况，
吴烬还记得在那场实力测试中，第一猎人那神乎其神的劈子弹技术。不知道十夜樱小姐是否能办到。
最终在第十次训练中，吴烬没有防住坎赛尔的一记飞踢，整个人直接像皮球般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墙上。
“咳！”
吴烬的嘴角流下一丝血。
“哎呀，抱歉，这一脚力道稍微大了点。你没事吧？”
“还行，”吴烬从地上爬了起来，“再来。”
这估计是他今天说得最多的两个字。
“算了，我们来点轻松点的训练。”
老猎人拍了拍吴烬的肩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副扑克牌。
“老夫会把扑克牌扔到空中，你需要做的就是在它们落地前，找到方块3，之后用枪、飞刀甚至你的靴子都可以，给老夫打中它。”
言罢，老猎人将扑克牌抛向空中。
扑克牌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吴烬很快锁定了目标，掏出了左轮手枪。
……
然后是移动靶训练。
当然，不是打移动靶，而是吴烬当移动靶，坎赛尔来打。
“小子，注意点，就算是橡胶弹也能在身上留下淤伤，够你疼半天了。”
坎赛尔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拿着冲锋枪狂扫吴烬。
训练内容听起来不难，撑过三个弹夹，训练就结束。
只不过才刚到第二个弹夹，吴烬就已经被打成马蜂窝。
虽然他凭借着身法和走位顺利避开了第一次扫射，但紧接着，老猎人的准确点射，刚好在他的腿上打中了一枪。一瞬间的吃痛让吴烬分了神，接下来的子弹他半数以上都没有躲过。
“大师，别打了，撑不住了。”
这是吴烬今天第一次求饶，浑身淤青的他已经快坚持不住了，光是忍着痛，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都在耗费他的每一点体力和精神力。
“不行，必须继续，你以为敌人会因为浑身疼痛，而停止攻击吗？很遗憾的是，他们会攻击得更猛烈，加油，我不会打你弱点和伤口的。”
好绝望。
吴烬拼命移动了起来，但手上的刺痛告诉他又一次中弹的事实。
自己真的能撑下去吗？
……
吴烬无力地靠着墙坐了下来，汗水、唾液和咳出来的血混在一起流向了地板。橡胶弹所造成的淤伤、盘纹剑砍出的剑伤、屡次被体术打倒所造成的内伤……今天所受的伤害和痛苦排上倒海般袭击过来，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痛苦让吴烬已经无力站起来了。
坎赛尔缓慢走到吴烬身旁，但后者连扭头看他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不停地喘着粗气。
坎赛尔半蹲在他身边，右手在空中画出了个无形的符文，在他低声吟诵时，吴烬只感觉全身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又是一阵舒畅。
那应该是具有治疗效果的秘法吧。
“吴烬，把这个吃下去，明天会好一点的。”
吴烬努力吞下了苦涩的药丸，感觉像一股暖流缓缓流入了身体。
“今天先到此为止吧，回家吧，你妹妹应该在等你。”
……
喘着粗气打开门，靠着墙，一瘸一拐地走下楼梯，就可以看见露薇娅一如既往地站在第二道门前，等待着自己。
“大人！您没事吧？”
露薇娅略有些慌乱地跑了过来。任谁都能一眼看出吴烬的身体情况实在是不好。
“哟，薇娅，看到你真令人高兴。哎哟哎哟，轻轻轻轻轻点，疼。”
“今天的训练那么严重吗？”
“坎赛尔还算手下留情的啦，没打断我骨头。”
“大人又说这种话了。”
露薇娅扶着吴烬，为他打开了通往工房的门。
“哥，你回……怎么受那么严重的伤啊？你还好吧？”
“哟，我可爱的月明，快让我抱抱你……别别别别别别，别抱那么紧，疼啊！白，你别过来，别过来，啊！”
雪白的花海中，白色的花儿在吴烬身旁晃动，吴烬非常喜欢躺在这花海中，喜欢在这花海中随波逐流的感觉。
吴月明和露薇娅正在准备晚饭，而白则缩在他的头下当他的枕头。狼毫很坚硬，甚至有点扎人，但吴烬并没有在意。老猎人给他吃下的药物正在逐渐治疗他的身体，那股暖意使他的眼皮变得沉甸甸的，很快吴烬就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
“快跟上，老夫可没有时间跟你在这里闲耗。”
晨曦的寒风灌入吴烬的衣服中，吴烬跟着老猎人跃过一个又一个屋顶。
东南城区屋顶环绕跑，一大清早就应该如此有活力。
吴烬一如既往地在内心吐槽着训练。
……
“快，十分钟要到了。”
一如既往的剑术训练，依旧是十分钟两百下，只不过，
是在两个狼牙棒上各击两百下。
吴烬现在得站在两个狼牙棒之间跃动了。
……
“呜！”
胸口刚传来一阵剧痛，背部又紧接而来一股火热。吴烬蜷缩在墙边，痛苦地喘着气，一股辛辣味从喉头冒出。
好痛。
第一猎人的每一击都恰到好处，既不会损伤自己的内脏骨骼，却能保证自己疼得刻骨铭心。就算像昨天一样受了内伤，他也有办法让吴烬像今天一样恢复正常。
这是你的腿，这是你肌肉，你可以控制的。
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给自己打着气，吴烬撑着鹰之刃从地板上爬了起来，擦了擦额头上汗珠。
“再来！”
……
“哟，薇娅，我回来了。”
“哎呀，吴烬大人，您又满身是伤呢。”
关心的对话，紧闭的木门，满是伤痕的身体，这些是那么的相似，却略有不同，唯独不变的是一直守候在这的人。
吴烬枕着异常安静的白，躺在无尽的花海中。四周尽是花的低语声和徽章的祈祷声。
即使这样下去吴烬肯定会天天满身是伤，但他也不打算放弃。
随着训练的进行，他渐渐能看到一些模糊的画面：在木桩上跃动的小小身影，在训练场上飞奔的瘦弱身姿，在屋顶间飞跃的颤抖身体。
这些并非他的记忆，而是残留于训练场上、不属于任何人的念想，因此他才能窥探到这些宛若海市蜃楼般的画面。
吴烬知道这人是谁。
但他并不知道是什么促使这个小小的背影靠着可怕的精神力，将这些无主的印象留在了工会之中，按照坎赛尔的说法，若是没有强大的精神力长期在一个地方逗留，是不可能留下这种念想的。
真是令人好奇。
这小小的身影为何会具有如此强大的精神力呢？
……
第四天，屋顶越野跑的时间被强制缩短了，而增加的则是扑克牌的数量，吴烬的目标也替换为了被折了一角的方块A。
第五天，吴烬的早饭被削了。
第六天，坎赛尔延长了训练时间，吴烬的挨打时间被加长了。
第七天，吴烬每早的奔跑增加了西城的部分区域，距离足足达到了一百公里，而吴烬则必须在四个半小时内跑完。吴烬的扑克牌训练被替换为了树叶训练——简而言之，就是坎赛尔一脚踹在公会旁的一棵树上，吴烬需要用石子打中最小的那片叶子。
这几天回家，永远都是露薇娅守在门前，搀扶着自己满是伤痕的身体回到工房，然后白会跑过来舔他的伤口，担忧地围着自己转，露薇娅会拿药过来为他疗伤。若是月明在家的话，他甚至能享受更好的待遇。
不得不说，他们的存在治愈了吴烬饱受摧残的身心，也让他第二天更有动力去进行接下来的培训。
然而在第八天，坎赛尔对他说道：“感觉你这几天还是蛮有精神的嘛，那么从今天起，你别再回工房了。”
仿佛在预示着地狱的开始。
吴烬现在每天都得住在公会中，睡眠时间被缩减为3到4小时；没有早饭，只有能够压压肚子的午餐和晚餐；四小时的一百公里屋顶跑；剑术训练的木桩上方也挂了三个狼牙棒；与坎赛尔的对战训练也变得更加艰巨，他再也没有吝惜招式，就算控制好了力气，吴烬每天依旧要被他打得爬不起来，无论是剑术对战，还是枪械格斗。
更糟糕的是，随着训练的进行，吴烬与那些无主的念想的共鸣似乎越来越严重，就连他训练的时候，眼前都会不时闪过那瘦小的身影，干扰着他的奋斗。
小男孩在木桩上舞剑时，踏错了脚步，把手臂摔伤了；小男孩在翻越障碍物时，平衡感略微失调，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满嘴鲜血；小男孩一次又一次被打倒在地上，又嘶吼着爬起来，继续战斗……
类似的景象数不胜数。
每当看到一次那个男孩，吴烬内心便会感到不解与困惑。
为什么你要那么努力？
为什么你天赋不够高，却始终不放弃？
为什么你摔得鼻青脸肿了，都还要哭着爬回木桩上？
到底是什么让你这么拼命？
吴烬感到了烦恼甚至是愤怒，而这两种情绪无疑会消耗他本就强撑着的精神力。
而最终，在第九天，吴烬在看到那份念想的一瞬间，分了神，被坎赛尔一剑砍伤。
跟上回的实力测试一样，虽然砍进了胸口，却不算深也不致命。
“唔，这样啊，感觉你已经到极限了，看样子我还是把训练难度降低吧，一下子调太高是我的不对。”
坎赛尔收剑入鞘，有点困惑地摸了摸满是皱纹的脸。
吴烬从腰包里掏出一瓶药水，胡乱洒在了胸口上。他靠着墙，从一旁的小窗户那里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不要。”
“嚯？”
“再来。”
吴烬的声音十分沉闷，但隐含在其中的决心却十分明显。
之前十夜樱也对吴烬说过，鹰派的猎人十分稀少。成为鹰派猎人的人大部分都是另外两个派别的落选者，这并不代表落选者少，相反，每一次选拔的落选者都多如牛毛。
只是他们都自愿放弃了成为鹰派猎人的机会。
想要杀死怪物，猎人们就要比怪物更像怪物。
而狼派和蛇派需要的正是天赋秉异的怪物，无法成为怪物的落选者就只能通过残酷的培训来让自己更像怪物，这就是鹰派猎人。他们必须同时进行狼派和蛇派训练，即使降低了标准线，这双倍的训练量还是劝退了几乎全部落选者，这也不怪他们，毕竟原本的量就可以让各派猎人叫苦连天，更何况双倍。
就这样，鹰派猎人成为了与另外两派猎人不同性质的怪物，意志的怪物。
而吴烬就是这些怪物的一员。
就算他忘却了过去，怪物依旧是怪物。
所以，吴烬是绝不可能退缩的。
毕竟在这日复一日的训练之始，他就早已坚不可摧了。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很好，老夫喜欢。”坎赛尔发出了嘶哑的大笑。
“一开始还以为老夫搞错了你的水准，看样子还没有嘛，对，你必须通过这次训练，因为这训练是最适合你的。很好，老夫许了，要上了，小子。”
盘纹剑再次出鞘。
“哦！”
吴烬低喝一声，略微颤抖的双手紧紧握住了鹰之刃，将剑尖指向了第一猎人。
加油，坚持，这是吴烬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原因，也许是那小男孩奋斗的身影打动了他吧，吴烬觉得自己必须坚持下去。
一定要坚持下去，一如既往！
吴烬又一次发出了无声的怒吼，向第一猎人迅速冲去。
……
第十三天，吴烬依旧在木桩上跃动着。
只不过，这一次他身边有着四个来回旋转的狼牙棒和同样蒙着眼睛的坎赛尔。
两人在狼牙棒的间隙之间来回跳动着，长剑擦出的火光和剑锋的寒光交相辉映，狼牙棒在耳畔“呼呼”晃过，但两人毫不畏惧，在极近的距离内，施展出各自的剑技。
刺耳的金属鸣叫声响彻室内，两把长剑激烈地抵在了一起，发出了轻微的悲鸣声。狼牙棒又一次荡了过来，两人各自将长剑一顶，迅速分开，同时落在了两边最末端的木桩上。只不过坎赛尔是稳稳地踩在了木桩上，吴烬的重心没有调整好，他迅速掏出左轮手枪向倾斜的方向开了一枪，借着后坐力站稳了身体。
四个狼牙棒依旧在中间来回晃荡着，两人同时摘下了蒙住眼睛的白布，看向对面。
“哈哈哈哈哈哈，小子，实在是太棒了，虽然最后的重心调整错了位置，但也远远超过了老夫的预期。”
“承蒙您的夸奖。”
脸上戴着黑眼圈的吴烬对着第一猎人抱拳施礼。这几天，他基本完成了所有的训练：吴烬如今能不到四个小时跑完一百公里；公会旁那本不茂盛的树已经变得光秃秃的了；老猎人若是不认真，就算打空四个弹夹都不一定打得中吴烬；而吴烬，更是逼得老猎人在当移动靶时，不得不拔剑将子弹劈开。
最后的剑术格斗，就算最终结果有点小瑕疵，也早已高出了两人的预期。
只不过，这几天的高强度训练也确确实实消耗了他不少精神力，从前天起，他就没有吃饭，只是补充着必须的水，睡觉时间到现在加起来也才四小时左右。而夜晚睡觉时，冰冷的地板和浑身上下的淤青更是让他这四小时形同虚度。
伤口流血，再结痂，再度裂开，再结痂……
吴烬确确实实地展现了鹰派猎人应有的、如同怪物般的意志力。就算现在眼睛困得睁都睁不开，坎赛尔注意到吴烬眼里那股坚韧依旧没有变化。
他不禁笑意更浓了，像是终于寻到什么希望似的。
“哈哈哈哈哈，小子，跟我来，现在还有最终一项训练，跟我来吧。”
“在外面？现在吗？”
“对，”老猎人的笑意更浓了，“就是要现在。”
……
夜幕降临，银白色的圆月高挂天空。
吴烬喘着气走在黑暗的街道上，眼睛似闭未闭，浓浓的黑眼圈向四周发出“我想睡觉”的讯号。
“坎赛尔也真是的，最后搞的那个训练到底是什么鬼？差一点把我弄死。”
吴烬心有余悸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脚步虚浮地走在街道上，偶尔经过的猎人会疑惑地多看他几眼，但注意到对方是吴烬后，就像想起什么似的，轻笑着离去。
这一切都拜那最后的训练所赐。
吴烬摇摇晃晃地向自己的工房走去。
月明，薇娅，白，我吴烬又杀回来了。
自从第八天住在公会以后，就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他们了。月明似乎一直在忙西城那边的事，就连自己的重机车都被她借走了，这几天根本没有时间来探望他，守家的薇娅和白更是不用说了。
好想她们啊。
才隔几天没见面，就那么想她们，吴烬对自己这偶尔表现出来的柔弱感到不太好意思。
就快到家了。
吴烬轻笑着拐入了小胡同中，不知道他的守门人是不是仍旧守在门前，像往常一样等待着自己的主人。
一股令人不安的气味悄悄传来，吴烬皱了皱眉头，然后走进了胡同尽头的小花园中。
然后，吴烬瞪大了双眼。
银白色的头发浸在红色的血中——露薇娅正躺在血泊中，毫无生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