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的重压感消失，吴烬大口呼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看着火光冲天的洞外。
他甚至哭不出来。
最后，他只是缓缓地说道：“走好，大块头，谢谢。”
面对乔的死，吴烬的震惊更多于悲伤，因为他从未考虑过牺牲这种事会发生在狮鹫小队里。
面对凌芸杰的死，吴烬几乎被悲伤淹没，因为对方愿意为了拯救自己放弃他所重视的一切。
而面对布朗特的死，吴烬则对这位到最后都要拼死一搏的猎人抱以最大的尊重。
吴烬必须活下去。
已经有三个兄弟为了救他牺牲了，就算内心再怎么懊悔不甘，他也得先走下去。
吴烬看向一旁不省人事的陈乐逍，忍着浑身上下的剧痛，缓缓向对方爬去。无论是贯穿腹部的钢筋，还是骨折的腿，都让他向前的每一点距离都得忍受巨大的痛苦，他的嘴角甚至都因此咬出了血。
“老陈，老陈！”
陈乐逍满头是血的趴在地上，一块石头就在他的脑袋旁。吴烬艰难地爬到他身边，检查了一下对方的伤势。
还好，虽然看着很吓人，但他只是晕了过去。
“老陈，老陈，快醒醒，喂！”
吴烬在陈乐逍脸上拍了好几下，陈乐逍才缓缓睁开眼皮，吐出了一口血。
“呜……小吴烬？”
“队长，快起来，我们必须离开这。”
陈乐逍捂着头从地上缓缓坐了起来，他似乎还没有完全掌握事态。
“吴烬，你受伤了！”
“右小腿骨折，腹部被钢筋贯穿，但还死不了，只要你别把钢筋**的话。”
“那我们小心点，要是伤口扩大的话，钢筋也堵不住你的血了，我们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再处理你的伤……等一下，大块头呢？”
吴烬无言地指了指外面。
爆炸所生成的火焰依旧在外面燃烧。
陈乐逍目光呆滞地看着火光，嘴唇似乎在颤抖。
“他……”
陈乐逍欲言又止，他的肩膀瘫了下来，仿佛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他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吴烬，最终，重重叹了一口气。
“至少他死得像个猎人，孤狼呢？”
“不知道。”
陈乐逍看了看四周：四周到处都是碎石与废墟，而卡尔很有可能就埋在其中一个废墟之下。
“没时间了，我先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等处理完伤口后，我再回来找他。”
陈乐逍捡起了地上的装备，并将吴烬从地上扶了起来，将他的手搭在肩上，艰难地向室外移动。
院子里，火焰在四周燃烧着，四周一片狼藉。
显然，那一下爆炸可不只是解决那一头猪鳄，先前集中在院子里的兽群和起源之海的教徒也被顺道解决了。
这也是到了现在，两人都没有被袭击的原因。
陈乐逍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扶着吴烬向院子外走去。
是他将剩下的C4交给了布朗特，那对于这里发生的事情，他自然也猜出了个大概。
白雾依旧弥漫在街道上。
两人艰难地走上街道，开始寻找还能用的车，每走一步都会有鲜血落在地上，既有吴烬的，也有陈乐逍的。
吴烬每走一步都要咬着牙承受巨大的痛苦，而作为他拐杖的陈乐逍，也气喘吁吁的，他的体力消耗已经要到了极限。
终于，他们找到了一辆看起来还很新的车。陈乐逍连忙将吴烬靠着车放了下来。
“你等一下，我把这车给……”
突然，陈乐逍似乎察觉了什么异状，他一下子抓起了诡兵器，迅速将其切换成了镰刀的状态。
“谁？出来！”
吴烬看向街道对面：白雾不知道什么时候浓了起来，能见度已经降到五十米以下，但他依旧看见了一个瘦高的身影出现在了浓雾中。
接着是脚步声，有人的，也有野兽的。
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吴烬看向四周，围过来的并不是特别凶残的野兽，而是亚拉萨、迅齿龙、座狼和翼蝠兽，总计不超过二十只。
这些野兽有着一个共同点——很方便控制。
显然，控制这群野兽的人并不是那个在浓雾中利用号角声和笛声控制兽群的敌人。
吴烬看向率领着兽群的男人——那是一个身穿黑衣的中年男人，看上去有些沧桑老态的同时，也有几分稳重与睿智。与他那稳重外表不同的是，他手里此时此刻正提着一把长枪。
吴烬看着他那身偏向风衣一般的制服，立刻想起了这是阿塔维尔教师的标准制服，一个名字在他脑海中飘过。
“格尔亚。”
站在面前警戒的陈乐逍比吴烬更快说出了这个名字。
格尔亚似乎有些惊讶。
“已经知道我了吗？我不觉得我在阿塔维尔十分有名啊。”
“有一个地头蛇，他对九原的所有人都十分了解。”
“哦，你是指阿塔维尔的孤狼吧，那小子确实知道很多东西。”
“你认识他？”
“当然认识，他在阿塔维尔的不少行动给我们添了不少乱，更准确来说，就是因为他的活跃，我们的计划才推迟了那么久。”
“哦，是这样吗？我还以为你们是最近和神取得的联系呢？”
格尔亚诧异地看了陈乐逍一眼。
“你知道的东西真不少，去当猎人真是可惜，要是作为我的学生就好了。”
“你的学生？”
陈乐逍嗤笑了一声。
“你根本不配当老师，你把灾难带来了这座城市。”
“我给野兽们下了命令，不会让它们伤害孩子的。”
“但你却让他们失去了父母。”
“起源之海会收留他们的。”
“呸，收留他们？然后你再继续当他们的老师，甚至是他们的父亲？别放屁了，就算将一切都寄托在他们身上，你的儿子也回不来，你个自私的蠢材。”
四周的空气沉寂了下来，就连全程没有参与对话的吴烬也感受到了在空气中的浓浓杀意，吴烬艰难地拔出了鹰之刃，陈乐逍则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镰刀。
“我原本只希望我的孩子能够健康成长，但他却死在了你们猎人的试炼中。每一年你们猎人都会号召所有无知的孩子，欺骗他们，让他们所有人都参与你们培训和试炼。每一次试炼，五十个孩子中会有十个孩子死去，而最终只会有五个孩子有资格成为猎人，剩下的孩子则会继续回到日常中，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你告诉我你认为你是对的吗？”
“我们只是坚信依靠自己的力量比依靠神明的力量更好，看看你们起源之海，你们容不得无信仰之人，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你们每一次举行呼唤神明的仪式，都会有人死掉，你们甚至将普通民众卷入了战斗，难道你还认为你们起源之海是对的吗？别惹我发笑了。”
“那只是你们愚昧固执，只要所有人都愿意成为神明的信徒，战斗就不会存在，这不比你们欺骗孩子们参与战斗更好吗？”
“放你的屁，我们确实会夸大成为猎人的好处，并缩小危险性的事实，但到了最后，是否成为猎人都是自己的选择。别因为你儿子的死就给我们戴上有色眼镜……”
“你没有资格提我儿子的事！”
格尔亚的怒吼声如雷贯耳，就连一旁的野兽都恐惧地俯下了身子。只见他脸上那原先柔和稳重的表情已经消失，脸上的皱纹在愤怒下使得他的脸看起来像老虎一般凶残。
“本来我还想再聊一会儿的，但看样子我应该一开始就解决掉你们的。”
长枪挥舞，一旁的野兽重新将目标锁定在了两个猎人身上。
“控制一群野兽围攻两个伤痕累累的猎人，确实有你们起源之海的风格呢。”
“别说得好像你们猎人很喜欢跟野兽一对一单挑一样。”
格尔亚挥舞着长枪，摆出了架势，黑色的雾气从他身后浮现，整个看起来就像一头巨大的蝙蝠般在他身旁飞翔。
这是猎人们从没有见过的秘法。
“来吧！”
野兽们呼啸一声，直冲而来，吴烬将仅剩的子弹全部塞进了两把左轮手枪中，率先向兽群开枪。借着吴烬的掩护，陈乐逍挥舞着镰刀直冲格尔亚。
擒贼先擒王。
在交战的一瞬间，巨大的蝙蝠化为了黑雾缠绕在格尔亚的身上，伴随着格尔亚的动作，长枪卷着黑气袭向陈乐逍。
逆刃·流水。
镰刀翻转，看似在两人之间画了一个圆弧，却将黑气裹挟，将每一记攻势化解。下一秒，镰刀与长枪碰在一起，仅是一息，就擦出了数道火花。
大镰刀的攻击相较于大部分武器都凌厉不少，配合上陈乐逍的力量、速度与技巧，若是没有恰当的防御技巧，基本上每一击都会对敌人造成非常大的伤害。但面对陈乐逍的攻击，格尔亚却游刃有余地一一化解。
最终，镰刀和长枪相撞，两人在极近的距离下瞪着彼此。
“虽然技巧和速度十分优异，但你的力量明显跟不上你的技巧，怎么，已经累得拿不动武器了吗？”
“啧。”
陈乐逍一发力，将格尔亚狠狠震开，再次追击上去。
一旁的吴烬自然知道陈乐逍的状态，概括来说就是前所未有的糟糕：除开先前战斗所累积下来的疲劳，他伤痕累累的身体至今都还在滴血，伤情虽不至于像吴烬一样彻底失去作战能力，但肯定会影响战斗，而且拖得越久，越糟糕。
他相信什么困境都难不住陈乐逍，但他也知道作为一个人，陈乐逍是有极限的，尤其是体力。
“嗷！”
吴烬一枪打倒扑过来的翼蝠兽，手中的两把左轮已经打空了子弹，但四周的野兽似乎盯死了他，尽数向他袭来。吴烬看准时机，一剑劈在一头迅齿龙身上，拼尽全力的一剑直接将对方斩成两段。
但他还来不及收剑，就有一头座狼从另一边扑了过来，吴烬举起左手，用铁制的护臂卡住了狼牙。
“吴烬！”
陈乐逍察觉了这边的异状，焦急地想过来帮忙，却被格尔亚抓住机会狠狠地压制住。
“别管我这边，我撑得住！”
吴烬抓住座狼的耳朵，一发力，扭断了其脖子，又迅速拔出匕首刺进了第二头座狼的脑袋中，但趁着他分身乏术的空档，一头亚拉萨咬住了他的腿。
偏偏还是他骨折的小腿。
“啊！！！！！！！”
剧烈的疼痛让吴烬身体发生了痉挛，手中的匕首不受控制地掉在地上，抓住机会的亚拉萨立刻尝试将他向浓雾中拖去。
“死开！”
陈乐逍立刻抛下了格尔亚，将手中的镰刀切换形态，直接一发霰弹轰在了亚拉萨身上，解决掉了包围他们的最后一头野兽。
“还有时间分心啊！”
察觉到身后的杀气，陈乐逍迅速回防，哪知那把刺过来的长枪仅仅是虚招，就在他挡住长枪的一瞬间，格尔亚立刻空出一只手，一拳揍在了陈乐逍脸上。
“噗！”
重重挨了这一拳的陈乐逍直接被揍倒在地上，本就满是鲜血的脸在与地面亲密接触后显得更加狰狞了。但敌人显然不会给陈乐逍一点喘息的机会，几乎就在他被揍倒在地的一瞬间，长枪就刺向了他的身体。
逆刃·卧龙。
诡兵器迅速切换成镰刀形态，在挥舞挡开长枪的同时也将陈乐逍的身体带了起来，紧接着，镰刀飞速袭向了格尔亚。这一转守为攻的招式显然出乎了格尔亚的意料，他堪堪格挡了几下，便退出了镰刀的攻击范围。
陈乐逍喘着气盯着格尔亚，而对方却似乎没有受到一点影响，信步游走在攻击范围外。
虽然四周的野兽已经被杀光，但明眼都能看出，陈乐逍现在仍处于绝对的劣势。
吴烬咬着牙艰难地爬回车旁，捡起了地上的左轮手枪。而陈乐逍则调整着身体的状态，思考着下一波进攻的方法。
四周一片寂静。
转瞬之间，陈乐逍飞奔而出。
弑刃·飞雪。
猎人的招式向来不是固定的，就比如说用来防御的逆刃·流水，使用的人不同，使用的武器不同，都会发生数种变化，这些招数的名称更像是一种方便理解的概念，就比如逆刃·流水的主旨仅仅是用流水一般的招数四两拨千斤，但具体实现的方法则全权交给猎人自己。
镰刀的攻势被长枪挡开，但这仅仅是第一波，配合着踢击和拳击，陈乐逍使出了纷乱的招式，甚至多次变化诡兵器的形态，疯狂地压制着格尔亚，迫使对方不得不全力防御。
弑刃·飞雪这招的主旨是利用纷乱的攻击如飞雪一般遮着敌人的视野。
最后再一击必杀。
终于，在纷乱密集的攻击之下，格尔亚露出了破绽，陈乐逍以镰刀为轴，旋身一踢，一脚击破了格尔亚的防御。紧接着，诡兵器变换，霰弹枪对准了丝毫没有防御的格尔亚。
“嘭！”
一声枪响后，两个猎人都瞪大了双眼——射出去的铅丸全部嵌在了缠绕在格尔亚身上的黑气中。
谁会想到这股黑气居然还有护盾的作用。
“惊喜？”
黑气消散，弹丸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巨大的黑色蝙蝠在格尔亚身后浮现。
“老陈，小心！”
下一秒，格尔亚面色一凝，手中的长枪化为了数道残影，裹挟着黑气直刺向陈乐逍。陈乐逍连忙用弯刀配合霰弹枪防御刺击，但就算他挡住了突刺，那些黑气也会突破防御，攻击他的身体，数道伤口出现在他身上。
紧急情况下，陈乐逍将诡兵器切换成了镰刀。
逆刃·风幕。
镰刀裹挟着劲风，撕碎了长枪的攻势，逼得对方不得不后退。
陈乐逍喘着粗气退回到吴烬身前，他身上的风衣已经变得破破烂烂，鲜血从衣服上的破洞中渗了出来，滴落在地。
吴烬颤抖着用手将子弹填入左轮手枪中，平常他给左轮手枪换弹的时间不会超过三秒，但他现在连子弹都抓不稳，钢筋已经快止不住血了。
“老陈，快走，我来当诱饵。”
“别放屁，我可是你队长。”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吴烬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察觉到狮鹫小队对陈乐逍似乎有着别样的意义，想劝他放弃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队长，听好了。我刚刚注意到虽然子弹被黑雾挡住了，但那黑雾的强度也弱上了不少，而且那臭老头再利用黑雾攻击的时候，身上的黑雾也会弱上不少，明白了吗？”
“了解，多谢。”
“嗯，我这边也会想办法帮你的，放心上吧，我相信你。”
“好。”
下一秒，陈乐逍迅速向格尔亚冲了过去。格尔亚一挥长枪，黑色的雾气化作蝙蝠扑面而来，直冲陈乐逍。
步法·疾步。
陈乐逍的身影瞬间越过了黑雾和那十米多的距离，急速贴近到格尔亚面前。格尔亚的瞳孔瞬间放大了不少，他压根没想到面前这个伤痕累累的猎人依旧有着如此令人感到恐惧的速度。
弑刃·流光。
镰刀分别从三个方向发动攻击，速度之快仿佛就像同时从不同方向发动攻击似的，如光一般迅捷而不可捕捉。
黑色的雾气如旋风一般在格尔亚周身旋转，格尔亚挥舞长枪挡下了两刀，趁着黑雾硬接下第三刀的时候，反手一枪刺向陈乐逍。
陈乐逍身体一转，在躲过长枪的同时，镰刀一转勾住了格尔亚的手臂，借势一拉，一下子打破了格尔亚的身体平衡，将他拉倒在地。接着，陈乐逍高高跃起，身体的状态顷刻间调整到最佳。
弑刃·乱花！
如暴雨般的猛烈攻击在一吸之间迅速袭向格尔亚，这纷乱如落花般的攻击毫无技巧，却拥有着最快的速度和最强的力量，是将猎人身体机能发挥到极限的最强杀招。
缠绕在格尔亚身上的黑雾被急速刨离，而他本人则在这绝对的力量与速度下无法起身。
只需要这样继续下去，就赢定了。
吴烬握紧了拳头。
但他很快注意到了不对劲——陈乐逍的呼吸节奏已经乱了。弑刃·乱花这一招式对体力的消耗极大，以他当前的身体状态使用这招实际上都可以说是在变相伤害身体。
“呼。”
一口气没有憋住，陈乐逍的一刀一下子弱了不少，虽然他立刻调整了回来，但格尔亚没有放过这一闪而过的机会。
黑色的雾气化作旋风直冲向陈乐逍，他躲闪不及，一下子被旋风撞开，攻势一下子被瓦解了。
“该我了。”
黑色的雾气完全缠绕在了长枪上，格尔亚彻底放弃了防御，大力挥舞着长枪袭向陈乐逍。
“咕呜！”
力气耗尽的陈乐逍勉强挡住了这一击，但腹部防御却空洞大开，当即贝格瑞亚抓住机会一记枪尾扫在了腹部，挨了这一下的陈乐逍痛苦地弯下了腰，下一秒，背上紧随而来的追击彻底将他击倒在地。
陈乐逍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而格尔亚也没有废话，直接一枪刺向陈乐逍的背，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
“砰！”“砰！”“砰！”
三声枪响，其中一枪擦过格尔亚腹部，疼得他一个激灵，扭头看向枪声来源。
开枪的是坐在一旁倒吸凉气的吴烬，现在的他连枪都拿不稳，就算让他贴脸开枪估计都会射歪。
“臭小子……嗯？”
格尔亚察觉到了一旁的动静，立刻回头，只见陈乐逍已经趁着他分神的功夫站了起来，但他显然没有来得及调整姿态，到处都是破绽。
“找死！”
格尔亚当即将黑气缠绕在长枪上，猛地刺向了那毫无防备的身影，顿时，鲜血四溅，长枪刺穿了陈乐逍的肩胛，格尔亚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赢了。
然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怒吼，镰刀一下子劈在了他身上！
“什么！”
格尔亚急速后退，但依旧来不及，巨大的镰刀从他的肩部一路下劈，直至腰间。
格尔亚哇地喷出一口血，踉踉跄跄地退到了安全距离外。
他还没有死。
在最后一刻，格尔亚将些许黑气缠绕在了身上才保住了性命，若是镰刀砍得再深一点，他的命就彻底没了。
他上当了。
陈乐逍刚刚那毫无防备的样子有半数以上都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骗他解除黑雾的防御并攻击，从而获得一个舍身一击的机会。
格尔亚看着眼前的猎人，此刻他正单手握住镰刀撑在地上，而他的左手则无力地挂在一边，似乎是彻底废了。
但就算是这样，那双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他。
“困兽犹斗吗，看样子是我操之过急了。”
又是三声枪响，这一回有一发划破了格尔亚的耳朵。
“啧。”
格尔亚看向吴烬，只见他将打空的枪丢在一旁，艰难地捡起了另一把左轮手枪，而陈乐逍也喘着粗气勉强站了起来，大有决一死战的气势。
“罢了，反正你们很快就会生不如死。。”
格尔亚立刻转身，拖着重伤的身躯踉踉跄跄地跑向了白雾中。吴烬朝着他的背影开了几枪，但自然是一发没中。
看见格尔亚撤退，陈乐逍艰难地收起诡兵器，吊着一只手，缓缓走到了吴烬身前。
“老陈，你没事吧？”
“还好，不算致命，只要处理得及时，我这只手还能保住。倒是你，你的脸色好白，还行吗？”
“没事，就是失了点血。你拼了命地保护我，我怎么能这么简单就挂掉。”
看着吴烬那苍白的笑容，陈乐逍也轻笑了一下。
“你这句话中听，来，把手给我。靠，你的手好冰！”
“伤口变大了，但勉强还能堵住，要是再过一刻钟不处理的话，我就死定了。”
“别担心，我记得最近的一个临时避难所据这还有一公里，现在我没法给车点火，但我们走快点的话，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不愧是老陈，信你总是对的。”
“那当然，我是你们的队长。”
收拾好装备后，吴烬在陈乐逍的帮助下缓缓站了起来，单脚立着，将右手搭在了陈乐逍的肩膀上，而左手则用长剑作为拐杖。
陈乐逍的左手已经毫无知觉，只能用右手抓住吴烬的右手，稳住他的身体。
两个猎人就这样相互扶持着，在白雾弥漫的阿塔维尔街道上，一撅一拐地向一公里远的临时避难所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