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面对着陆良的询问，叶铭选择了沉默不语。
虽然此刻的叶铭一副‘别看我沉默不语，我心里早已泛起波澜万丈’的样子。
但其实叶铭他并不是特别意外。
因为他很清楚陆良是怎么样的人物，拥有着怎么样的头脑。只是，他也没有想到陆良会选择在这里问出这个问题。
“...不用回答我也没有问题，我并不是想要以此来让叶铭你做什么。更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
看着叶铭面无表情的脸，陆良不禁苦笑起来。他后退一步。接着说道。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惜抹黑自己都要拒绝司空月的爱意罢了。”
“你怎么想的？”叶铭只是默默地勾起嘴角。没有过多的言语。
“.........知道了，就说说我的推断吧。算是对你之前‘推理’的回应。”
陆良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他的眼眸十分空洞，好像任何东西都进入不了他的眼中一般。
陆良静默地盯着叶铭，似乎想要从他的表情中读出来些什么。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二人对视起一眼，看似无意，但却都蕴含着各自无数的心思。
“昨天在你离去之后，我便是寻找司空月去了，发现她的时候，她正哭泣颤抖着，还想要将手中的什么东西撕碎。我，制止了她。然后就看到了她手中和你的合照。”
这一下，算是石锤了。陆良的照片，司空月的照片。只要对比一下，一切都明了了。
“叶铭......你的变化真的很大，倘若不是我碰巧之前恰好找到了我跟你的合影，那我绝对是认不出来你的。”
“这样啊.......”
看着陆良那认真无比的眼眸。
“......放心，我没有告诉司空月你就是她的‘意中人’，只是让她察觉到了我认识她的‘意中人’罢了。”
看着叶铭无表情的脸，陆良的情绪此刻也是低沉下来。
“......叶铭，能告诉我答案吗.....”
“.....呵。”叶铭露出笑容，这一次，也是苦笑。“看来我是赖不掉了。”
他抬起头，将笑容收起，皱起的眉宇之间隐约有一股晦涩的思绪。
“没错，那个人是我。但是，这又如何？你说过吧，不会说出去的。”
“我也说过，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惜抹黑自己都要拒绝司空月的爱意。叶铭，照片里的你，笑容十分灿烂，但是现在.............叶铭，我不知道你经历了怎样的悲痛，有过怎么样的过往。只是，为什么要那般拒绝司空月的好意？”
“.......为什么吗？呵——”
叶铭站起身，向着门口走了两步。
“很简单，因为我讨厌女性，还讨厌司空月她‘都谁都很温柔’的性格啊。”
“......因为司空月的性格在模仿曾经的你吗？”
“你又知道了？.....看来太聪明的人其实不容易让人喜欢。你有没有被人说过话太多？”
“曾经有人这么说过。”
陆良露出微笑，但是在这笑容之下，却是深深的苦涩。
“模仿曾经的我吗......还真是讽刺意味浓厚的一句话啊。”
叶铭看着那苦笑着的陆良，再一次认知到了自己友人那如同读了剧本一般变态般的推理能力。
“.......陆良，对于司空月那‘对谁都平等的温柔’的性格，你怎么看？”
他短暂地沉默了一下，随即便是换上一副疲倦的样子看向自己的友人，仿佛想要从那里寻求某种慰藉。
“挺好的，不是吗？”
陆良摊开手，摆出一副津津乐道的模样。
“平等地对待他人，这绝对不是什么坏事。即使是我这种人也未曾被她鄙夷过，也曾受到过她的帮助。倘若你是指这种性格容易他人产生人生一大错觉：‘那个人喜欢我’的话，我也只能告诉你，我不是会怀着这种天真想法的人。温柔，就是温柔，那绝对不是无法从人身上找到优点之时用来搪塞的词语。”
“...........然而这种温柔，根本不是真正的温柔。这其实是，傲慢啊。”
叶铭看着陆良，尽管他极力克制但是眼眸之中还是涌出了一抹萧瑟的愤怒。
那是对已然消失的事物形同追忆的一种情感，在叶铭这里，似乎异化成了愤怒。
与其说这种感情是对他人的愤怒，倒不如说更像是自责。
“对大家都很好，也就是说她对谁都是同一种模样。如你所言，这会让一些看不清她本质的人以为她喜欢上了自己。对他们而言这种温柔是一种毒药啊！她不会去刻意亲近谁，只允许他人向着自己表达感谢，仰慕，乃至爱意。这是什么？这是将自己视为神明的傲慢！她站在天空的彼端去俯视众人，只要被她所中意的‘选民’才有真正接触她的资格！这种傲慢，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
陆良沉默了，倒不是因为他无法反驳叶铭，而是因为他明白了，他并非是在辱骂司空月，相反，他是在怨恨将这种‘傲慢’传染给司空月的自己。
而陆良所在的立场，注定了他在这个时间点上是无法说服叶铭的。他只好，选择了沉默。
“这种傲慢，不仅会为他人带来错觉更会让她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啊....”
“.....你是指，扔了你桌子的那个人....”
叶铭没有将全部都说出来，但陆良大概能明白他的意思。那个人已经开始追踪司空月了，仅仅是因为叶铭与司空月发生了些许矛盾，就开始随意对着叶铭下手。万一以后司空月拒绝了他的追求.....后果真是不可设想。
“呵！......就如同你所说一样.....”叶铭低下头，握住了手掌，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之中，留下了几个深深的印记。“.......她在模仿我，在模仿我的‘傲慢’.....是我，是我荼毒了她啊！”
“不是这样的！”
而就在这时，另一道蕴含着自我意志的声音响起。
“不是这样的！”
略显娇小的女生从门外走进来，此人眼眸之中蕴含着泪光。但即使如此，她也没有移开自己的视线，反而是十分坚定地望着争吵的二人。
“——司空月！”
叶铭转过身后退一步，看着司空月眼眸之中的泪水，他便已经明白了自己与陆良的话恐怕已经全部被她听到了。
“不是这样的！这不是您的错！”
一边激动地喊着，司空月一边向着叶铭冲过来。
“啧！”
叶铭眼中换过短暂的犹豫，但是他还是选择了躲开司空月的拥抱。
“我跟你打个赌吧。”
叶铭的后路不知道什么被陆良所封闭，只听见陆良那显得有些落寞的声音在自己耳朵后面轻轻响起。
“在这之后，这个少女的心灵将会被你占据，她，只围绕你一个人行动。”
他露出轻笑，仿佛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一般。
“这样，也就不是你口中的‘傲慢’了吧？毕竟，你才是上位者啊。”
感知着怀中少女的温度以及那柔软的触感，还有那低落在自己胸前的眼泪。
“啧！”
叶铭不甘地咂舌一声，他明白了自己肯定摊上大麻烦了。
但是，连叶铭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嘴角正在微微上扬。
可能在他心深处，一直有着‘纠正这被自己荼毒了的少女’的想法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