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留白在得知自己只能活一年的时候,她的世界瞬间暂停了。
她极力地想要去压制自己的情感,可是,越压抑,越要爆发出来。
三月的天气,总是很清爽的,出院后的沈留白独自在街上游走着,不知该何去何从。
她的父母对她说:“是我们没有照顾好你,没有给你一个健康的身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不要觉得这是在浪费,你可是我们的掌上明珠啊,怎么会是浪费呢?”
沈留白决定回到学校去上课。
学校的一切总是难么令人留恋。
这个这个城市是匆忙的,所有人的心也是匆忙的,唯独沈留白,犹如一潭死水。
四月到,梨花开,校园里种的梨树如期开放,开得很漂亮,很精神,但树下的沈留白却很憔悴。
朋友们都不知道她的病,只是以为她有些虚弱而已,所以并没有人觉得有什么。
一切如旧。
五月了,今天是端午节,屈原的忌日,沈留白和妈妈去了超市买吃的,妈妈指着冰柜里的粽子对她说:“要吃粽子吗?你还没有吃过呢,尝试一下吧。”沈留白很讨厌糯米,所以从来没有碰过粽子,她挑了一个蜜枣的甜粽,妈妈又挑了几个咸鸭蛋味的。
“你爸爸最喜欢吃咸鸭蛋了,今天得好好犒劳一下他”说完这句话,妈妈的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沈留白自从出事以后,食欲就差了很多,所以她只吃了蜜枣粽最核心的地方,甜到了心里。
这学期的期末考试,她没有去。在她心里,这些事情似乎都已经没有意义了,留在学校,只不过是为了能够见到自己的朋友,学业,依旧是她讨厌的东西。
这个夏天,她去了海边,却也发现,原来海,也没有人们描述的那么美好,海风很猛,吹得脸生疼,天和海也不是蔚蓝色的。但是,似乎还不错。
九月,她的病情恶化了,她也决定不去学校了,这个样子去,一定会打扰到他们学习的吧……她也不愿成为下一个被说闲话的人……
她又进医院了。
她很讨厌医院的,讨厌难么多的人在身边走来走去,讨厌小孩的嚎叫、患者和家属的无理取闹,以及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她不能出去,更准确的来说,她不能行走了。她一站起来,双腿就立刻发软,仿佛不在属于自己,她不想哭,只能沉默。
她眼睁睁地看着窗外的花儿凋零,看着绿叶变黄,却连跃出窗外触碰它们的机会都没有。
“妈,我想出院了,我想去姥姥家,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您不用安慰我,这是事实,我也不想最后的时光在医院度过。”沈留白低下了头,不想让母亲看见她通红的双眼。
妈妈没说什么,只是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她。
姥姥家在乡下,现在已经是秋天了。
萧瑟的秋风吹得人一阵寒颤,但沈留白却很喜欢这种感觉,她喜欢被风吹过的凉爽的感觉,微风拂过脸颊,她只觉得很轻柔。
姥姥家里有一只狗,她上一次来的时候才一两个月大,还够不到她的膝盖,现在站起来已经有大半个人高了。它的名字是“安”。
安每次见到沈留白的时候都会兴冲冲地跑过去扑到她的怀里撒娇,而沈留白也会亲昵地抚摸它的毛发。
动物总是很有灵性的。
在某一天的夜晚,安不停地狂吠,引来了其他人,看到沈留白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他们赶紧将她抬上车,姥姥呼唤着她的名字,
“留白!留白!”
沈留白昏昏沉沉的,睁不开眼睛,也动不了,只是想哭,泪水不停地从眼角滑落,没有人知道她是否能够活过今晚,乡村离医院太远了。
她大抵是知道自己要死了,迷迷糊糊地说了些话“我应该……活不了……唔……我爱你们……”
妈妈抚摸着她的额头,忍不住趴在她身上哭了起来。
她死了,在半路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