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一些阴沉，可能是因为她失去了半边脸的关系，也可能是惨淡白光下的渲染，总之，那种面孔怎么看都不像是没有事的样子。
我看了一下倾城，她的表情没有特别的信号，深蓝色的瞳孔，两手搭在身前，但是她似乎没有注意到我投来的目光，而是一直盯着那个AI少女。
刚刚店主给我的指示是把她送到回收站，也就是昨天倾城去的那个地方吗……不需要的，坏掉的，等待回收的机器人都会被送到回收站，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什么命运？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慢慢靠近她，她靠坐在那堵破旧的墙壁面前，就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那个……你好？”
“嗯……？”她似乎被唤醒了一样，微微抬起了头。
而这也让我看清了她的脸，因为半边脸是金属和铜线，所以整体看起来有一种诡异的感觉，但是整体的脸型是很可爱的，很适合服务员的类型。她的瞳孔似乎不会变色，而且也没有好感度阈值，应该是比较新的AI少女吧。
“你好，欢迎光临a区酒吧，很高兴为您服务，请问需要点什么吗？酒还是饮料？”
这个AI少女眯起眼睛笑了起来，那一刻我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她到底遭遇了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还好吗？”
“诶？”她放大了眼睛，好像没有听懂我的话。
“你还好吗？能站起来吗？”
“哦……”
我看到她靠着墙壁想要努力站起来，但是双脚似乎完全失去了任何力气，在尝试了几次之后，身体抽搐了几下，然后微微歪了歪头，笑着对我说道。
“很抱歉，我的腿好像进水短路了，现在不能为您服务，您可以寻找其他的服务员，先生。”
她的双马尾似乎被人扯过一样，极不协调地搭在身前，身上的衣服也有些浸湿的样子。
“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嗯……？”她好像还是没能理解我的话？
“你是被人欺负了吗？”我直接说出我的猜想。
“欺负……”她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或者说她的记忆已经出现了混乱，双目都失去了神色。
“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没有名字。”
她连名字都没有。
“对不起。”她说道。
“你……你不用对不起啦。”
我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扶了起来，她的身体并不重，但我仍然小心翼翼的，我感觉她可能并不舒服，或许……送到回收站是最合适的，并且，我也没有钱或者技术能够修好她。
“请问您需要我为您做什么吗？”她的服务意识仍然控制着她的大脑。
“不需要，你什么都不需要做，跟我走吧。”
“好。”
这次，她的瞳孔充满了温柔，嘴角也轻微上扬，就好像自己终于如释重负一般。
确实，她什么也不需要做了，不需要用如此低贱的灵魂来服侍别人了。
就在这时，后台的门跨进来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喝得烂醉，穿着鲜艳颜色的衬衫和短裤，头发是波浪形向后展，看起来相当潮，但是我却看着十分不舒服，一方面我不喜欢醉酒的人，另一方面我也不喜欢这种发型。
当然，我也可能只是不喜欢那些浪荡于酒吧的人，这只是我的偏见，毕竟我在学校还是有在好好地想要去做一个好学生。
“哎哟！哈……！！”那个黄衣服的人注意到了我们，然后投来打趣的目光。
“请问有什么事吗？”我问道，极力忍住自己的恶心。
“我说，这不是刚才的那个机器人吗？”他迈着踉跄的步伐走过来，根本没有管我说什么。
这时，我看到双马尾AI少女的眼神发生了变化，那双眼睛变得异常敏感和紧张，我也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开始剧烈地发热。
“哈，哎哟哎哟哎哟~~~这小脸，这才是你的本貌嘛，装什么他吗的纯洁少女……”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有点生气了，这个素质极低，而且完全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并且我怀疑他肯定与这个AI少女的伤有关系。
“不是，你是谁？”他甩着那张醉醺醺的脸看向我。
“我……我是刚来上任的服务员。”
“哦，嗨~你就是来接替她的？我跟你说，这个机器人估计程序出了问题，我让她跟我亲个嘴，她还说什么对不起她做不到？”
他说什么？
“我……（打嗝）~我还以为要加钱，我说要多少钱，她竟然还是不干！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机器人！”
一时间，我的大脑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个男人，听着他说出来的每一句话，每听懂他一个字，不理解和愤怒便开始在我的身体盘踞。
“所以……她脸上的伤……？”
“我就给了她点教训，哈哈哈哈！！！没想到这么不耐打。”
“你……你竟然……”
我不敢相信，我甚至不敢想象，这种行为在他口中竟然变得如此轻松而理所当然，我感觉我全身都绷紧了，难以抑制的情绪在我身体内膨胀。
“主人……工作……”倾城在我身边小声地提醒我说道。
工作……工作……？如果我现在做了出格的事情，那么好不容易得到的工作，就很可能丢掉，丢掉了工作，也会丢掉倾城。但是……
“喂我说，你怎么了？什么我竟然？你该不会喜欢这个机器人吧？哎，我跟你说我一开始也挺喜欢，现在看到她的样子，索然无味！不过是个破机器人。回头还不如自己买一个。你要是喜欢，从我这儿买，我有点来路，能给你打个七折，哈哈哈！我先走了，放心，我是常客，你还会看见我的。”他冲我笑了笑，他的每一寸肌肤都让人觉得想要呕吐，他再次踉踉跄跄地转身，然后打算离开这个地方。
身边的AI少女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动弹，但我能感觉到她的痛苦和恐惧通过她轻巧的身体和上升的温度传达到了我的内心。
“等一下。”我叫住了他。
“怎么？想买？我现在有点醉……等明天……”他转过身来对我说道。
“跟她道歉。”我说道。
他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怀疑他所听到的信息，然后他无奈地摆了摆手，向我靠近。
“你说啥？”
“跟她道歉。”
